待到走近了,聶朔風看著沈清晏,嘴角帶著一絲不屑:“怎麽不說了?繼續說呀,剛才不是挺威風呢嗎?”


    說著,他手上的刀逼得喬茜脖子又挺直了些。


    那距離近得喬茜用皮膚都能感受到刀刃的鋒利,刀子的冰冷更是激得她皮膚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有沒有搞錯,你們叫板就叫板,幹什麽拿她的小命叫板,她招誰惹誰了。


    喬茜忍不住淚目。


    沈清晏和徐毅雙雙看著喬茜脖子上的刀,隨後又看向拿著刀的聶朔風。


    看著喬茜眼中的淚花,沈清晏這才意識到他剛才的話確實激到了聶朔風,不由得放緩了語氣:“聶朔風,有什麽話好好說,你莫要傷及無辜。”


    他旁邊的徐毅則是緊緊盯著喬茜的脖子,薄唇緊抿,墨眸幽深,麵上一派鎮定。


    可此刻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隱在袖子中的手正緊張地握成拳,心中更是複雜難辨。


    按道理來講,他原本想自己動手殺了喬茜,但考慮到搭上他自己的命不值於是就改了策略。


    現在有人代他殺人,且不會髒了他的手,他應該高興才是,可不知道怎麽迴事,心中卻沒有一絲歡愉。


    沒有歡愉也就罷了,剛才看到她蒼白的臉色,他心中竟然生出一絲不忍。


    徐毅下意識告訴自己,不該如此。可他卻又忽略不了那種感覺。


    好在他並沒有陷入那種複雜的感覺中太久,因為害死他大哥的人還沒有被伏誅,他得先把眼前的事解決了再說。


    思及此,徐毅收斂心神,強迫自己專心應對眼前的情形。


    聶朔風瞥了眼沈清晏,想到自己敗在這個人手中,心中很是不甘。


    但是考慮到他此行的目的,便暫時把跟沈清晏的仇怨放到了一邊。


    他的視線越過沈清晏和徐毅落在了他們身後的囚車之上。


    他本可以派手下的那些死士來救舟兒,但是動作太大,成功的幾率太小。


    他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容不得半點閃失。


    “沈清晏,把我兒子放了。不然,我手上的刀子可要喝點血了。”


    聶朔風不想浪費時間,看著沈清晏直奔主題。


    “等一下!”看著他手中的刀又往喬茜的脖子逼近一分,沈清晏和徐毅同時出聲想要阻止他。


    對於他們的異口同聲,聶朔風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不過刀子確實沒有再動。


    “聶朔風,本官即使放了你兒子,你覺得憑你們兩個人,能從這麽多士兵手裏逃脫?”


    沈清晏指了指身後的一眾士兵說道。


    聞言,聶朔風冷笑一聲:“那就不勞大人費心。我既然有把握下山救人,自然有把握讓我們兩人全身而退。”


    說著他眸色冷厲,“別那麽多廢話,這人你放是不放?”


    沈清晏看著聶朔風凝眉思索:這個聶朔風不簡單。聶歸舟都是好不容易抓住,這才讓他有了籌碼,或者正是因為聶歸舟被抓,這個聶朔風才暫時沒有離開淩霄城。


    今日一旦讓他帶著聶歸舟離開,保不準他又會逃到其他地方,到時再想把他們父子抓捕歸案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況且聖上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徐毅等了會兒,並沒有等到沈清晏的說話聲,不由得轉頭去看,就看到他在沉思。


    眼下這種情形,他不說話無非是在權衡利弊。


    看他臉色暗沉,徐毅心中有些沒底。


    喬茜是他的嫂嫂,跟沈清晏沒有任何關係,說白了,她也就是眾多百姓中的一個。


    如果放走聶朔風和聶歸舟,意味著會有更多的百姓遭殃的話,那麽沈清晏的選擇就顯而易見。


    但如果不放,他要眼睜睜看著喬茜死在他麵前嗎?


    想到這種可能,徐毅眉心微蹙。


    說實話,他騙不了自己,他的心告訴他,這不是他想要的。


    “大人!”


    經過一番心理鬥爭,徐毅最終選擇出聲打斷沈清晏的沉思。


    聽到他的叫聲,沈清晏微微抬頭朝他這邊看過來,不過並沒有說話,而是等著徐毅繼續。


    可徐毅並沒有想好說什麽。


    他遲疑了一下,視線掃向聶朔風和喬茜那邊。


    忽然,他的視線被他們身後的幾個身影吸引。


    定睛望去,那幾個身影乃是徐柳村的村民。


    想必是壓不住心裏的好奇跟了過來。


    村民!喬茜!


    徐毅眸色微變,似乎是想到什麽,他湊到沈清晏的耳邊小聲道:“大人,有村民在看著。”


    從今日的談話中,徐毅了解到沈清晏對兵法也有些涉獵。


    兵家常言:不戰而勝,以最小的消耗換取最大的勝利。


    但如果這個勝利動搖了民心,則不可取。


    他剛才的話就是在暗示沈清晏。


    沈清晏何等聰明,且從一個小官走到如今的地位,豈能聽不懂他的意思。


    他順著徐毅的視線也看向那個百姓,猶豫了一下,終是點頭,抬手示意苦竹把聶歸舟帶過來。


    “爹!爹!嗚嗚,他們打我!嗚嗚,爹,他們打的我好疼呀,嗚嗚……”


    由於聶歸舟受了些刑罰,腿腳不太利索,而苦竹也沒多少耐性,幾乎是提著他來到沈清晏身邊的。


    聶歸舟剛才在囚車裏還隻是有些激動,現在知道他爹確實是專門來救他的,且看到聶朔風手上有人質,瞬間便放肆起來,一刻也不能忍的開始告狀。


    提著他的苦竹最討厭聽人哭泣,尤其是男人。


    眼下如果不是非常時期,他真想一個大嘴巴把聶歸舟抽死過去。


    “好了,你兒子已經在這裏了,你是不是也能放人了?”


    沈清晏垂眸看了眼哭啼的聶歸舟,眼中露出一絲厭惡,但再抬眸,眼中已經沒有了任何情緒。


    “姓沈的,你當我是傻子不成。哼!”聶朔風說完,看向聶歸舟,“舟兒,你可能自己走過來?”


    聽到這話,聶歸舟搖頭,聲音很是委屈:“爹,我腿好像折了,走不了。嗚嗚……”


    說著說著,聶歸舟好似真的很疼,竟然又開始抽泣起來。


    看到聶歸舟這副樣子,可把他爹聶朔風心疼壞了。


    隻見他眉頭緊皺,心疼的情緒直接在他眼中呈現。


    好在他並沒有因為心疼而失了理智。


    現在不是給他兒子出氣的時候。


    聶歸舟一抬下巴冷聲道:“姓沈的,你找個人把我兒子送過來。我告訴你,最好不要耍什麽花招。”


    “苦竹!”


    沈清晏想也沒想,張口就叫了身邊的苦竹。


    “不要他!”


    可剛開口,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就被聶歸舟打斷。


    “爹,他功夫了得,不要他。讓徐毅送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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