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宮城無比熟悉,經常入宮替人看病,在宮中行走,也無人敢攔阻,醫正東繞西繞,來到一處僻靜的所在,大興城外,一隻雪白的鴿子飛入宮中,像是在尋找什麽一般,盤旋了幾圈,落在了一顆樹上。


    李善元看到白鴿,笑了一下,單手清揚,鴿子就像被繩索束縛住了一樣,一下被拉到了掩日的手中,星網殺手打開白鴿腳下的竹環,看著上麵寫的名字,瞳孔一下收縮起來。


    李善元心中那股熱烈,剛才差點在東宮爆發出來,現在,看見紙條上楊素的名字,巢元方的弟子,嘴角咧了開來,大興城工程的一處,無限殺機瞬間泛濫開,掩日手中的白鴿,瞳孔劇烈收縮,瞬間在李善元的手中死去,星網殺手閉上眼睛,在宮城一角靜思,良久,這個無人之處湧出的森寒之氣,才慢慢的消散。


    楊廣的寢殿中,隻剩下了皇帝,宇文述,獨孤整,宇文弼,蘇威,裴矩,裴蘊,宇文化及和虞世基等幾人,宇文皛親自仗劍護衛在聖人一側,眼光不時掃視著大殿內的眾大臣,麵色陰冷。


    聖人剛才發作了一番,現在寢殿內的帝國重臣,無人再敢說話,良久,楊廣重重的吐出一口粗氣,正要讓宇文化及領旨出殿,蘇威終於開口了。


    “宇文統領出得此殿,天下就要大亂,想先皇打下江山不易,二世就要波瀾大起,哀哉,哀哉!”


    蘇威跪在地上,眼下兩行淚痕,楊廣聽他如此說話,臉色一下陰沉了下來。


    “朕之逆子,朕最愛重的臣子,合謀害朕,我誅殺楊暕,滅楊素三族,有何不妥?”


    “聖人,齊王大逆,死有餘辜,然而太師實在是受親子蒙蔽,不知道內情,楊素一門,從先皇開始,就是我大隋一脈的砥柱,弘農一族,更是王室血脈,貿然剪除皇族根本之羽翼,實在是不智啊!”


    蘇威涕淚齊流,以頭觸地悲憤道,宇文述聽他袒護楊素,眼睛跳了一下,和李淵對視一眼,一旁的裴矩一直留心宇文述的神情,看他如此,冷笑了一聲,


    裴蘊和虞世基雖得天子信賴,但是官位不夠,一句話不敢多說,獨孤整天聾,宇文弼地啞,更是隻字不發。


    眼看楊廣聽了蘇威的話,臉色慢慢平靜,宇文述站了出來“楊素位高權重,此次謀害聖人,楊家即使不是主謀,也是立場不明,弘農楊家可留,楊素不可留啊,聖人,若不殺此人,以後他再侍奉陛下,也必然是有異心,楊素就在高位,罷免他的官職,他久在中樞,門下何止千人,必成大患啊。”


    楊廣本來有意將楊素貶為庶民,聽了宇文述的話,兩就沒有開口,他向來信服裴矩,下不了決斷,便目視愛臣。


    “陛下,楊玄感作惡,楊素不察,已經實錘,楊暕大逆,難逃一死,太師位置特殊,我看和他那個幼子,也是留不得!”


    看見裴矩支持自己,宇文述嘴角掠過一絲笑意,裴矩繼續道“大理寺卿楊玄挺,豫州刺史楊玄感都不知道此事,楊玄挺一月前就到江都公幹,楊玄感更是相隔萬裏,楊家畢竟是帝國勳貴,我看可以讓楊玄感繼承楚公之位,穩定弘農楊家以後,再徐徐削弱圖之為上,貿然鏟除楊家,稍有不慎,楊玄感就能在洛陽反了,現在帝國四處流民不斷,可能就是大禍。”


    “陛下!治大國如烹小鮮啊!”


    “陛下,天子不可因怒殺萬人啊!”


    裴矩說話,宇文弼和獨孤整一下站了出來,李淵心中歎了口氣,也站了出來,表示支持裴矩,聖人微微點頭,心中生出一股無力感,他畢竟在位時間不長,縱有豪誌在身,也不能一展抱負。


    “朕若有千年性命,必能真正一言九鼎,一念可決天下。”楊廣心中暗想,他一下想到極東蓬萊仙島,走了下神,唿吸都急促起來。


    “好,就按裴愛卿之言行事,楊暕乃是首惡,當即誅殺,他沒有大婚,家中侍妾所生子女,一概貶為庶民,楊素交由宇文愛卿手下暗部解決,楊家積善要死,對外就說楚公暴斃,楊玄挺不再為大理寺卿,從江都直接去洛陽,官封洛陽營造使,寫信給來護兒,留兵監視洛陽,但楊家有異動,可東西齊進,弘農楊氏恩蔭,一載減少半數,自明年開始,官家空缺人選,由科舉選才頂替。”


    楊廣站起身來,一字一句沉聲道,天下關隴勳貴本來垂涎弘農楊家每年選拔的少年俊才名額,聽見聖人看中科舉,都是心中一震。


    宇文述父子聽了聖人下旨,一起躬身退下,眾臣一起緩緩退出,楊廣坐在大殿中,想起長生之事,叫過王義,讓他宣章仇太翼再來此地。


    楊暕的府邸,位於大興城西城的頒政坊內,此地距離皇城很近,便於齊王麵聖,今日的齊王府,府中護衛和仆人,人人披甲,守衛在前殿中。


    楊暕自從午後在大殿吐血,就被秦先生護送到了後院,秦先生是王府新來的客卿,看著很是對人親和,齊王府的上上下下,就沒有不喜歡他的。


    秦先生還帶著一個戴著麵具的弟子,說是他的仆人,兩人在齊王府深居簡出,一向嬌縱的楊暕,不但對秦先生恭敬,對那個戴麵具的仆人,都很是客氣,以至於齊王府的仆人,甚至隱隱感覺到楊暕很怕此兩人。


    齊王午後吐血休息,他沒有正式成家,沒有夫人主內,府中的管家便張羅著去太醫院請醫正,可是和楊素府邸一樣,頒政坊的齊王府附近的街道,早就被十六衛的府兵封鎖。齊王府但有人出,一律不予放行。


    楊暕此時已經昏厥,府中無人做主,秦先生隻說齊王恐怕被奸邪陷害,讓府中男丁披甲準備,望帝自己和祭祀,守在楊暕的身邊,兩人都是麵色陰沉。


    齊王府後院一間大殿,本來是放著三清雕像的,現在卻換成了一具三頭六臂的神鬼雕像,雕像前,一團詭異的綠火,已經燃燒了三天了。


    “楊暕吐血,看來此次巫蠱之術,終究還是功敗垂成啊!楊廣身邊,畢竟還是有高人。”


    禺穀祭司對著望帝搖頭歎道,大事不成,兩人似乎並不怎麽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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