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張鎮周沉吟的時候,小巷盡頭,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刑部侍郎溫彥博帶著一隊披掛停當的武候趕來,顯然,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是有備而來。


    帝都大興城治安,雖由十六衛和京兆尹負責,可大興城中的重大案件,大理市和刑部才擁有處理權,溫彥博來此,也在職責之內。


    侯君集見著溫彥博,頓時神情輕鬆了不少。


    按照事先約定,倘若鄧煙兒等人綁架諸葛靈巧的行動出現意外,刑部需要兜底。


    溫彥博來到眾人身前後,下馬,朝右騎衛將軍張鎮周行禮。


    溫彥博道:“刑部侍郎溫彥博,見過張將軍。此地所發之事,有勞諸位保護現場,下官這就差人勘察現場情況。”


    張鎮周微微頷首,示意溫彥博自便。


    隨後,溫彥博帶來的武候四散開來,鄭重其事的檢查現場死屍,其中幾個官吏又向鄧煙兒和黑衣蒙麵人問話。


    隻是,其中少不了些許眾人聽不見的耳語。


    良久後,溫彥博有些為難了。


    他認得蜀繡天下的諸葛陽,也知道諸葛陽與右騎衛將軍張鎮周的關係。


    今天,他沒有想到張鎮周會出現在此。


    溫彥博道:“此地衝突的魁首為一黑衣男子,已經逃脫。鄧煙兒與諸葛靈巧在這裏巧遇,鄧煙兒見諸葛靈巧被人脅迫,這才令手下護衛出手救助諸葛靈巧。”


    諸葛靈巧咬牙切齒的看著溫彥博,對此人顛倒黑白的話語極為惱怒。


    諸葛陽聞言,沒有微皺,顯然對溫彥博的說辭很不滿意。


    徐世勣則是怒火中燒,若不是礙於在場諸位大員的官階遠高於他,他就要出言反駁。


    溫彥博沉聲道:“如此看來,此案的關鍵,乃是諸葛靈巧,本官體諒鄧煙兒臉部遭受重傷,允其先入太醫署診治,傷愈後再至刑部問話。本官已令屬下將這些黑衣蒙麵人的相貌作畫,並帶迴刑部問話。諸位以為如何?”


    諸葛陽對溫彥博的處理很不滿意,對方明顯睜眼說瞎話,就要放走主兇,拘押自己的孫女諸葛靈巧,他正想挺身而出時,張鎮周拉住了他,搖了搖頭。


    隨後,張鎮周出言譏嘲溫彥博,道:“荒謬,溫侍郎真是好手段,這才半柱香時間不到,就弄清楚了這死傷數十人的重大案件。敢問溫侍郎,你剛才說的話,有何依據?你竟然不詢問受害人諸葛靈巧,就斷定此案,難道,刑部都是這樣辦案的麽?”


    溫彥博臉色一沉,並不迴應張鎮周,而是向屬下使了個眼色。


    三個武候會意,就要去緝拿諸葛靈巧。


    “大膽!”張鎮周出言喝止,與此同時,他的幾個屬下立即縱馬衝出,將三個武候撞倒在地。


    侯君集本想提醒溫彥博,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張鎮周是何許人?沒有誰比侯君集更加了解了,想單憑幾句話,就將張鎮周友人的孫女帶走,未免太過莽撞。


    溫彥博恨恨道:“你?還望張將軍不要阻攔帝國法司辦案!”


    張鎮周淡然一笑,不屑道:“你也配代表帝國法司?真是笑話。”


    溫彥博見張鎮周如此跋扈,一時不知如何,正當他思索對策時,忽然傳來一道不太友好的聲音。


    “帝國法司若都如溫侍郎這般斷案,天理如何能存?”


    這個聲音,溫彥博曾聽聞過,久久不能忘。


    溫彥博迴頭看去,正想出言反駁時,隻見一個侏儒帶著左右的司馬九和公輸無雙,以及四十餘身著金甲的護衛,正向他們走來。


    頓時,溫彥博的一肚子話都堵在了嘴裏。


    溫彥博與司馬九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此時又在辦案,自然,他不虛司馬九。


    隻是,領頭的侏儒,卻是溫彥博萬萬不可開罪的。


    侏儒乃是天子近臣王義,堪稱楊廣親信中的親信。


    “王義為何出現在此地?難道,今天有人給我下套?”溫彥博一身冷汗,心中暗想。


    他哥哥刑部尚書溫大雅剛因為紅楓莊劫獄案,被罷黜,莫非,今日,他也要折在此地?


    司馬九懟溫彥博,乃是條件反射。


    今日,他出現在此地,實在是巧合。


    皇帝楊廣意欲去東宮查看東宮武備,一時起興,又問起輜重運輸機關車的打造情況,是故,司馬九這才有機會陪著公輸無雙,隨王義麵聖。


    “靈巧、徐世勣,你們怎麽在這裏?”司馬九向王義示意,獲得王義同意後,下馬走到諸葛靈巧身旁,輕聲問道。


    王義與韋雲起是好友,韋雲起與司馬九的關係又不錯,況且,王義身為天子信臣,察言觀色之功自然了得,他自然清楚楊廣對司馬九多有好感,是故,一路上,王義與司馬九相聊甚歡。


    司馬九掃視了地上的屍首,以及容貌被毀的鄧煙兒,頓時敢不妙,表情變得嚴肅。


    “九哥哥,小七被他們毀壞了,王叔他們也被他們殺了。”諸葛靈巧冷漠神情,直到看見司馬九才有了一絲顏色。


    “靈巧,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救活小七。”


    “你別難過,有我在,小七一定會沒事。”


    司馬九不停安慰諸葛靈巧。


    諸葛靈巧一直強忍著的香淚,頓時流淌而下。


    這時,徐世勣也走到司馬九身旁,將所見所聞簡明扼要的說與司馬九聽。


    王義見屍橫遍地,問起此地的情況。


    溫彥博不敢在他麵前瞎說,然而,溫彥博精通帝國律法,他避重就輕,揪著徐世勣在大興城公然射殺閑人一事做文章。


    他引用刑律,高談闊論,仿佛,今日徐世勣在城內射箭殺人,明日,徐世勣就膽敢領兵闖入皇宮。


    若論對帝國律法的了解,在場眾人,無人有他精通,他一番介紹後,王義和張鎮周都被他說得頭暈目眩。


    良久後,溫彥博車軲轆話到:“當街殺人,不待刑部到來就擅自行事。刑部、大理寺的設置,還有什麽意義?”


    司馬九毫不理會溫彥博,他走到鄧煙兒和那群黑衣人蒙麵人身前。


    侯君集和鄧煙兒都見識過司馬九的手段,一時間,紛紛後退。


    隻是,那些黑衣蒙麵人卻不知道司馬九。


    他們見司馬九旁若無人的走來,臉上露出蔑視之色。


    “此等惡賊,人人得而誅之,當街格殺,又有何不可?”


    司馬九走到一獨眼蒙麵人身前,猛然出手,雙手扣住獨眼蒙麵人的胳膊。


    此招,乃是鷹熊落的招式,令獨眼蒙麵人錯不及防,被司馬九牢牢控製住。


    “徐世勣!”司馬九大喊一聲,將獨眼蒙麵人擋在身前。


    徐世勣會意,行雲流水的張弓搭箭射出。


    兩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當街射殺一黑衣蒙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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