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與千乘雪的關係,在大興城高層中,已是公開的秘密。


    楊昭傾慕千乘雪,兩人經常往來。


    司馬九也終於明白為何楊素囑咐他不要招惹千乘雪。


    招惹晉王的女人,怕是嫌自己命長。


    在司馬九的記憶中,楊昭寬厚善良,今日攀談一番後,方知帝國未來的太子果然平易近人。


    太子似乎也已聽說了司馬九挺身救下慧茂行的事情,對他格外客氣。


    畢竟,柳媚娘身後的管不為,與楊昭乃是一路人。


    楊昭甚是豪爽,見司馬九聰穎低調,對他很是滿意。


    當司馬九提及並州戰事,北方人間疾苦、百姓飽受兵戎之災時,晉王楊昭深以為然。


    其實,司馬九也是知道楊昭在曆史上的風評不錯,才敢交淺言深。


    他若是碰見楊昭的弟弟楊暕,必定是三緘其口。


    隨後,兩人又聊及朝中事務,居然所見頗有相似之處,兩人越聊越投機,不知不覺夜色已深。


    楊昭生性謙和,有君子氣量,然其貴為皇族,骨子裏依然透著傲氣,很少與首次見麵的人如此熟絡。


    “司馬九,本王有幸得聞你的佳作,今日,本王就請你品一品難得的佳釀。”隨後,楊昭便示意千乘雪去取一些自己的珍藏品。


    司馬九心中好奇,他前世是大學生,算是未成年,不好杯中之物。


    他穿越到隋朝後,曾在並州飲過幾次酒,老實說,他對隋代的低度酒,很是腹誹。


    就像喝rio一般,也能算是酒?


    隻是,他不知道,楊昭會拿出什麽樣的美酒。


    公孫靈音見姐姐千乘雪去拿酒,乖巧的跟去。


    不多時,千乘雪端著一個托盤,盤上放著四個陶罐,公孫靈音則端著一套彩色水晶酒具而來。


    司馬九定目一看,暗道晉王出手不凡。


    先不論酒如何,單這一套彩色水晶酒具,就異常罕見。


    至少,對於隋朝來說,簡直是絕世珍品。


    一個尺餘高的單把手瓜形酒瓶,配上擺個高腳透明水晶杯,居然與司馬九穿越前的世界中用來喝紅酒的酒具差不多。


    難道,這些酒具仰慕司馬九的大名,也跟著穿越來了隋朝?


    晉王見司馬九盯著酒具,大笑道:“此物,尤為稀奇,用它配上西域進貢的葡萄醇,風味絕佳,司馬九,本王與你投緣,定要一品。”


    “多謝晉王恩賞。”司馬九激動的謝道。


    公孫靈音很是乖巧,她接過一陶罐打開後,立即飄出一股噴鼻的酒香。隨後,她將陶罐中的紅色酒倒入單把手瓜形酒瓶中,輕輕搖了搖。


    “好酒!”司馬九不懂酒,可酒味如此濃鬱,絕對算得上是美酒,至少比他在並州喝過的酒要香醇。


    “來來來,斟上。”晉王示意千乘雪斟酒。


    “別見外,如此美酒,定當好好品味一番。”


    “晉王請!”不久後,司馬九雙手端著酒杯,躬身舉於額前,表示對晉王的尊敬。


    “請!”司馬九動作優雅的茗了一口,此酒入口酸澀,隨著酒水下肚,腹中傳來一股炙熱之氣。


    “醇香四溢沁人肺腑,入口酸澀口感圓潤,落腹灼熱蕩氣迴腸,香味長存迴味無窮,好酒,好酒。”司馬九撇出了一大段描述美酒的詞。


    他不懂酒,可要找一段讚美紅酒的詞,自然也是信手拈來。


    “哈哈哈哈!公子果然懂酒。”晉王聞司馬九如此好評,也高興的飲了一口。


    千乘雪與公孫靈音亦是舉杯同飲。


    就這樣,四人你一言我一口,不多時,一罐紅酒便已下肚。


    公孫靈音不勝酒力,三杯下肚,俏臉宛若紅霞一般,看著暈乎乎,很是可愛。


    千乘雪不愛說話,酒量卻甚佳,陪著兩人一杯杯飲下。


    此時,夜色深沉,夜明珠的白光,珊瑚的紅光,楊素的器重,晉王的推杯換盞,居然讓司馬九有種夢幻般的感覺。


    似乎,眼前的一切,是一個美好至極的夢。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笆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迴。”司馬九飲下一杯,突然想起隋唐遠征西域的豪邁,高仙芝與黑衣大食在怛羅斯的碰撞,忍不住又是一句經典詩句出口。


    公孫靈音已是微暈,趴在桌子上堅持,她聽見司馬九的詩,居然支撐著抬起頭來,怔怔的看著司馬九。


    楊昭眼前一亮,手中酒杯往桌子上一敦,猛地站起身來。“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迴。勸君更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好詩,好詩,波瀾壯闊,無盡胸懷,我楊昭若是有命西出征伐一番,為帝國開疆拓土,也不枉此生了。到時候,本王一定帶上你,司馬九,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司馬九抬頭看向眼前的晉王,這未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眼睛中居然隱隱有水光波動。


    “此詩可有配曲,靈音,給本王助興一曲可否。”楊昭高聲唿喊。


    公孫靈音醺醺的走到琴盤,抬手便撫琴出曲。


    司馬九聽著她的曲調,似乎,正是當下流行將軍令,曲意豪邁慷慨,伴著公孫靈音素手急動,一股肅殺豪邁的氣息撲麵而來。


    司馬九仿佛被琴聲拖到了滿城皆是白發兵的西域,拖到了如牆而進人馬俱碎的陌刀兵旁,他抬手望天向屋頂,胸中豪氣萬丈。


    “哈哈哈哈!如此豪曲,怎能沒有雪兒的舞姿相配。”楊昭聽了將軍令,哈哈大笑,看著身邊的千乘雪。


    千乘雪嫣然一笑,也不換裝,抬腿便來到大廳中間。


    此時,正是相對舒緩的曲調,千乘雪雙手撫臉,慢慢打開,眼神中居然透著悲憫與惋惜,就好像西征將士的家眷在期盼親人的歸來。


    隨後,公孫靈音的曲調漸漸激昂,千乘雪的肢體舒展舞姿豪放,她的身體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昂然向著目標前進。


    公孫靈音和千乘雪配合極為嫻熟,伴著公孫靈音的曲調越來越狂暴,千乘雪在大廳中央極速的旋轉起來,滿場都是她曼妙的身影,她飛躍翻騰,宛若置身在最後的戰場中一般。


    這樣的激揚持續了一段時間後,終於,公孫靈音曲調又變得舒緩,最後戛然而止。


    而千乘雪則趴伏在地下,隨著最後的音調抬起頭,怔怔的看著晉王,眼中淚水落下,就像遠征士兵的妻子,看到士兵歸來那一瞬間的神情。


    晉王看著千乘雪的眼睛,愛意漸濃,他站起身,正想開口說話時,臉色卻突然變紅,身體也極速顫抖起來,他想說話,張開嘴卻說不出來。


    隨後,晉王轉頭看向司馬九,表情奇怪,眼睛一閉,就直直的要倒下。


    司馬九頓感不妙,幾乎與千乘雪同時快步上前。


    司馬九稍快一步,抱住了宛若昏迷的晉王。


    司馬九看著昏迷的晉王,這才想起,史書記載,晉王被立為太子一年後,便因病早逝。


    難道,此時,他已經發病了?


    司馬九欲哭無淚,感覺自己也要暈倒,氣暈。


    而千乘雪和公孫靈音似乎並不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不知何時,千乘雪手中已拿著一個精致的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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