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醫師巢元方出麵,太醫署門內的數人,無不對其表現得畢恭畢敬。


    就連一向驕橫跋扈的獨孤盛麗,也是如此。


    孤獨盛麗雖生得俏麗,可其性格暴戾,怎麽看,怎麽像一禍國殃民的尤物,一舉一動,洋溢著火一般的侵略性。


    她與納蘭靈雲的溫雅淡薄,春蘭秋菊,各逞勝場。


    唯一不惹人憐愛的便是她對女子感興趣。


    先前,夏若寒雖站在司馬九的一邊,但攝於獨孤盛麗帝都四煞之一的威名,他的腿肚子早已瑟瑟發抖。


    好在巢元方及時出麵,他這才放下心來。


    畢竟,大理寺司直與帝國醫師的頭銜相比,好比馬裏亞納海溝與珠穆朗瑪峰,相去甚遠。


    “先生,我看他輕薄靈雲妹妹,這才生氣。區區一個從六品大理寺司直,竟然敢到太醫署來發威,我實在看不下去。”獨孤盛麗向巢元方道,她語氣中帶著撒嬌的韻味。


    “老夫已知曉了。”巢元方笑著輕捋胡須。


    隨後,巢元方和聲淡氣的說道:“盛麗啊,不瞞你說,他們本就認識。”


    “先生,小生此番前來,本想尋醫正了解東城吸血妖案的事情,不想唐突了先生,還望先生海涵。”司馬九將今日來此的原因報於巢元方。


    “大理寺公務,太醫署自當配合。”巢元方淡淡道。


    “多謝先生。”


    隨後,司馬九畫風調轉,躬身道:“弟子拜見長老,前些時日,承蒙妙春先生與藥王前輩照料,還未當麵謝過,不置可否拜訪兩位先師。”


    “師弟和師妹去城外采藥了。”白山藥王毫無保留道。


    司馬九知道白山藥王與妙春先生這對師兄妹心中早就情愫暗結,聽聞他們一同出城采藥,不禁笑著向納蘭靈雲擠了擠眼。


    納蘭靈雲理會到司馬九在取笑師父和師伯,俏臉暈紅的她,羞澀的用手指戳了戳司馬九。


    獨孤盛麗見兩人親熱,心中盛怒。


    隻是,獨孤家族畢竟不是尋常跋扈人家,血脈中自帶尊貴。


    每月,獨孤盛麗便有幾日要忍受巨大的痛苦,她脾氣火爆的背後,卻有著遠超常人的忍耐功夫。


    “盛麗姐姐,小妹今日要協助九哥,不能陪你去府中評鑒藥材了。”納蘭靈雲向獨孤盛麗作揖致歉。


    獨孤盛麗身為右屯衛統領,何曾如此被拒絕過,隨即,內心惱怒的她狠狠的瞪了司馬九一眼。


    “九哥,我看是八哥才對,還是地下爬的八哥。”她腦海中出現了王八的形象。


    獨孤盛麗想著好笑,嘴角不禁露出笑意。


    原本,司馬九正想觀察獨孤盛麗被拒絕的表情,不曾想,她這一抹笑意配上殺馬特的短發,竟嬌豔無比,令司馬九看得愣了一下。


    好在,納蘭靈雲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不過,卻被獨孤盛麗看見了。


    獨孤盛麗沒想到自己邀請納蘭靈雲不成,此時,反而被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子盯著看。


    她一肚子違和,忽然,想到一個主意。


    “靈雲妹妹,姐姐也不是不同意,隻是,這個從六品的小官,竟然以大理寺公務壓人,實在讓人氣悶。”


    “這樣吧,姐姐就與他賭鬥一番,他若勝了姐姐,姐姐自當同意。”獨孤盛麗道出了她的主意。


    獨孤盛麗見少年還在觀察他,遂衝著司馬九假假一笑。


    她下顎肌肉隆起,顯然在咬牙齒控製自己的情緒。


    一時間,眾人竟無法決斷,目光齊刷刷的望著巢元方。


    畢竟,他是這裏最有威望的人。


    巢元方知道不能得罪獨孤盛麗太盛。右屯衛統領是正三品官員,並且,她才二十歲出頭,便已接手負責帝都防務之一的右屯衛,新帝楊廣對她的寵溺可見一斑。


    巢元方道:“獨孤家家學深不可測,師侄司馬九出身貧寒,校場技擊,想來,他定然不是你的對手。”


    司馬九心中感激,他知道巢元方道出師侄二字時,就已經有了護短的意思。


    “我與他的賭鬥,自然不是技擊,畢竟,與他出手,別人會說我欺負人。”


    隨後,獨孤盛麗淺淺一笑,抬手掠了掠額前短發,柔聲道:“帝國以戰陣聞名天下,黑白博弈,乃是案上戰陣。”


    “這小子年紀輕輕,便做到了大理寺司直的位置,想來,博弈之術必然不差。”


    黑白博弈,便是後世的圍棋,司馬九雖不是圍棋高手,可要博弈一二,他也不虛場合。


    前世時,圍棋界對古代棋手的水平多有詬病,圍棋界更是流傳著現代棋手可以吊打古代棋手。


    司馬九也曾受到過這種思想熏陶,他的水平雖不入流,可要與隋朝女子博弈,卻還是有些信心。


    “好!就這麽定了。”未等其他人說道,司馬九高聲應允。


    巢元方聞言,眼前一亮,隨後又麵呈苦色。


    司馬九膽敢應允,勇氣可嘉。


    隻是,博弈流行於士人之間,司馬九出生貧寒,想來,實力不會太強。


    然而,他的對手可是獨孤盛麗。


    在這帝都大興城的頂級圈中,獨孤盛麗的棋力之強,鮮有匹敵。


    獨孤盛麗見司馬九欣然應許,心中大樂,原本對他的厭惡感,消褪了許多。


    司馬九既已應許,巢元方自然不宜多言,他與獨孤盛麗和司馬九約定三局兩勝的規則後,便命人在一廳中備好棋局。


    不久後,在眾人的圍觀下,司馬九和獨孤盛麗開始博弈。


    兩人在棋盤前坐定。


    獨孤盛麗身材比司馬九高大,她與司馬九平坐,目視司馬九的雙眸,隱隱有種俯瞰的壓迫感。


    她先前表現出的暴躁,也瞬間消失不見。


    兩人猜棋,司馬九僥幸得利,先行。


    隻是,短短十幾手後,獨孤盛麗便露出得意的神色。


    司馬九的棋路與時下流行的路數完全不同,一開始,獨孤盛麗還以為遇上了個勁敵,沒想到下了幾手後,他發現司馬九布局破綻百出,一看便知是庸手中的庸手。


    圍觀的人中,巢元方德高望重,棋力亦是不差,他也看出了司馬九的破綻。


    隻是,觀棋不語真君子,他並沒有出言提示,隻是暗自為司馬九揪心。


    第一局剛到半場,司馬九便知道自己已經無力迴天,獨孤盛麗的棋力,遠不是他能夠抗衡的。


    果不其然,不多時,司馬九便被殺得七零八落,敗局已定。


    “這一局,還要繼續麽?”獨孤盛麗不屑的看著司馬九。


    “下一局!”司馬九不服道。


    看來,古代棋手不能小視。


    獨孤盛麗見司馬九有些失意,激動得哼起了時髦小調。


    司馬九這才發現,獨孤盛麗居然是大興城的潮人。


    棋力極高的潮人。


    三局兩勝,首局落敗,剩下兩局不容有失。


    司馬九自知不能敵獨孤盛麗,遂向九州幕僚團求助。


    “群主司馬九:諸位,有沒有大佬手癢,想要博弈兩局。”


    “大將軍王猛:黑白棋道暗通天理,昔日,本將軍曾多有鑽研,深有感觸。”


    “群主司馬九:別囉嗦,能不能一戰。”


    “大將軍王猛:本將軍文韜武略,無所不通,唯有博弈,實在掌握不到其中奧妙。”


    “隻愛一人貂蟬:切!廢話連篇。”


    “人畜無害白起:棋道諳合兵道,本將軍肉身雖滅,可無時不在精研棋局,群主若是有意,不妨讓本將軍一試。”


    司馬九本還想問問其他人,可獨孤盛麗見他發呆,不住的催促。


    “群主司馬九:大將軍既然發話,那就有勞指點了。”


    “人畜無害白起:小事兒。”


    ......


    於是,司馬九便按照白起的指示,落子。


    獨孤盛麗輕取一盤,對司馬九頗有藐視之意。


    可是,第二局剛剛開始,她就發現了不同。


    司馬九的布局,攻防兼備,隱隱有兵家交鋒的氣度,處處與獨孤盛麗爭鋒相對。


    原本,這也是獨孤盛麗的棋風,可她打心底輕視司馬九,出手未經細細考量。


    開局後不久,司馬九趁著獨孤盛麗落子失算,搶得先機。


    漸漸的,局勢開始朝著利於司馬九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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