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愷的作為,令宇文化及感到毛骨悚然。


    宇文化及很了解自己的叔父宇文愷,他當然知道那個清倌落到宇文愷手中,迎接她的將會是如何悲慘的命運。


    正在這時,宇文愷仿佛看穿了宇文化及的心思,道:“賢侄,叔父知道你心中所想,此事,就算是你父親出麵,結果,也是如此。”


    宇文化及心中咯噔一聲,他的確有意請父親出麵以救那個清倌一命。


    隻是,他父親宇文述與宇文愷一向不合。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宇文述果敢勇猛,篤信儒家和法家,宇文愷則是崇尚機關術的機關家主。


    是故,宇文述為了表明心跡,幾乎很少來這居德坊中的宇文府邸。


    實際上,對於宇文家族而言,他父親宇文述已相當於半流放的狀態了。


    “你父親奉行儒家教化仁義,並沒有錯,隻是,他僅僅因為李淵的話,就想與老夫劃清關係,實在是讓外人笑話。”宇文愷淡淡的掃了一眼宇文化及。


    “北方四閥並立,其中,又屬李家心計最深。李淵長公子李建成頗得道家天人兩派的賞識,此次,他前去並州,更是與孔道茂的徒弟多有瓜葛,實在是居心叵測。”


    “儒家之人,多得帝國賞識,已然成為帝國廟堂柱石,陛下雖信任與我,卻禁止老夫上朝議事。儒家王仲淹、劉士元,更是與李家來往密切,李家占據中樞要職,堂堂正正,用的便是儒家王道之術。”


    “他用王道,老夫就用外道,如今,李建成已有了濟世救民的名頭,日後,必成大患,老夫要你尋機,擊殺此子。”宇文愷話語平和,神色淡然。


    隨後,他取過桌上的茶杯,輕輕吹開上麵碧綠的茶葉,茗了一口。


    “馮立、元豐皆是武林好手,他們寸步不離李建成,恐事難為,打草驚蛇。”宇文化及眉頭微皺。


    “楊素曾拜訪唐國公府,當著皇帝楊廣的麵,誇讚過李家二子李世民。”宇文愷意味深長的說道。


    “叔父的意思是,或可離間李家兄弟。”宇文化及神色怪異。


    “此事,妙就妙在,李建成死不死,並不重要。我們要在他心裏栽根刺,將嫌疑引到他親弟弟身上。”


    隨後,宇文愷見宇文化及有些狐疑,溫聲補充道:“那個清倌兒,老夫會好好照顧她,隻是,她這輩子除了你之外,再也見不到外人。”


    說話間,他將不知何時出現在手中的紅果,扔於半空中。


    霎時,兩隻人鳶飛起爭奪紅果。


    “鷸啄蚌肉,蚌合而鉗其喙。鷸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蚌。’蚌亦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鷸。’兩者不肯相舍,漁者得而並禽。”老祖喋喋怪笑,哪裏像個溫潤的年輕人。


    此時,天池醫莊。


    司馬若華懶洋洋的坐在床上,看著哥哥在她的指揮下忙個不停。


    真是的,明明並不口渴,腹中也不饑餓,卻總是想讓哥哥找些吃食,泡些茶水。


    司馬九前世沒有兄妹,此時,他卻很享受為小妹服務的快樂,頗有兄妹奴的自知。


    “靈雲姐姐說,我的病治好後,可以留在醫莊學醫,甚至,加入醫家也可以。”


    “可是,我卻不想過這樣的生活。”司馬若華看著哥哥司馬九,難得有個能說出心裏話的對象。


    “那你是怎麽想的?要不到李建成家去做個世子夫人如何?”司馬九笑著打趣道。


    司馬若華躡手躡腳的從床上蹦起來,不好氣的給了哥哥一腳。


    “哥哥,你別瞎說,建成哥哥的身份,我早就知道了。”


    “建成哥哥脾氣好,與大家相處得沒有心結,可是要走得近了,很多事情就會不一樣的。”司馬若華眉毛挑起。


    司馬九笑了笑,道:“那又咋樣,你要相信哥哥,不出二十年,哥哥我一定掙出個與李家一樣的家業,與他們平起平坐。”


    “不過,那時候你年紀也大了,就叫昨日那個什麽來著.....對,是昨日黃花了。”


    “你才昨日黃花,靠你,那得猴年馬月才能掙出那樣的家業,李家可是大門閥呢!”司馬若華畢竟年幼,居然有些患得患失,半點不懂隱藏心跡。


    “我們司馬家,不會比誰差的,司馬這個姓氏,在晉朝,可是貴為皇族。”少年昂起胸膛,忽然想起九州幕僚團提及的司馬家族和魔家之間的關係,愣著不言。


    “哥,你剛才說話的神情和海伯一樣,他以前總覺得我們不一樣。”司馬若華認真道。


    司馬九笑著點了點。


    穿越到這個世界這麽久了,他似乎才有了一點這具身體原有的記憶。


    司馬若華口中的海伯,是他們的鄰居。


    “我還記得海伯從來不和我們一起吃飯,小時候我不懂事,非要拉著他上桌,海伯急的都快跪下來了呢。”司馬若華緩緩道。


    自從司馬九在並州被真剛稱著少主,他就有點心神不寧的感覺。


    “還不止這些呢,我知道海伯懂得很多道理,讀過不少書,他表現得大字不識,其實,都是演給別人看的呢。”司馬若華歪著腦袋,一字一句道。


    “海伯每年穀雨前後,都要秘密的燒紙,而且哭得很傷心,我有次問他在想念誰,他在我麵前跪著哭,卻總不迴答。”司馬若華繼續道。


    “司馬這個姓氏,太詭異了,難道真有什麽秘密。”司馬九往妹妹身邊一躺,兩眼看著窗幔,想著心事。


    “哥,我不想學醫,你有空教我功夫好不好,我想做個厲害的女俠。”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司馬若華緩緩道。


    “女俠,你就那麽想揍李建成那小子嗎?”少年打趣道。


    “哥哥,你瞎說什麽。我就是覺得,天下恐怕沒我想的那麽安定。”


    “那時候,海伯聽說南陳被帝國攻下了,高興得喝了不少酒,還與我們說天下百姓無虞了,沒想到,沒過多久就被那些壞人......”司馬若華說不下去了,低下頭,肩膀微微聳動了幾下。


    “海伯的仇,我一定會報,月君、魔家餘孽,又有什麽了不起的。”司馬九想起無傷劍前任主人,話語中充滿了自信。


    “嗯!”


    ......


    妙春先生其實受傷很重,還好玲瓏丹非常對症,她的身體一日強過一日,定下半月後給司馬若華換血療傷。


    童真和尚待了幾日,中的血毒好了大半,在與司馬九約定日後在大興城元恩寺見麵後,也就離開了醫莊。


    李建成等人,本在接到飛鴿傳書後就要離開天池醫莊,可他放心不下司馬若華,最終,還是決定等到使用昆侖彩蓮治好司馬若華的天生殘髓後,再離開。


    在天池醫莊的日子,司馬九每日參悟陰符經、青囊經,功力更是日進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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