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記憶裏抽離出來,天上的“人”還在掛著,時間迴到了現在。


    這是第幾天了?蘇晤廣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陽台,看天上的“人”有沒有動。他很期待這個東西總有一天能夠理他更近一些,他希望這個“人”能正好降到這棟樓的樓頂,這樣他就能摸一摸這個東西,看看摸起來是什麽觸感。


    和天上的“人”一樣平靜的是,這幾天蘇晤廣的門外確實安靜了不少,看來有不少人被老黃擋在了大院門外。門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卻也沒辦法。


    隻堵不疏,總要出幺蛾子。


    “巍巍天主!恩賜宗徒!不分軒輊!諸塵皆福……”沒到中午下班時間,就傳來喊口號的聲音。


    蘇晤廣聽著不對勁,以往口號是對門那邊傳來的,現在怎麽感覺是樓下傳來的。爬上窗台一看,是被老黃攔在門口的瘦狗。


    薄青鬆千叮嚀萬囑咐,老黃自然不敢放他進來。而執拗的瘦狗作為主教的忠實信徒,上不了馬釋姝的家,居然就直接跪在了門邊,高聲喊起了口號。他還是張著雙臂,臉朝上,不知道跪的是馬釋姝還是他們的“天主”。上次那道刀痕雖然不深,但還是在他的額頭上留有痕跡。


    太誇張了,蘇晤廣認定這個瘦狗絕對是瘋了。但更讓他想不到的是,瘦狗居然邊喊邊磕起頭來。雖然在五樓聽不到聲音,但他想那肯定是沉悶的“咚咚”聲,因為瘦狗磕得的確太用力了,每一下快觸碰到地麵時,都沒有要緩下來的意思,完全砸向地麵。


    幾個來迴,他頭上的舊傷又崩開了,血又綻了出來。老黃站在一旁看呆了,不知道該做什麽。同樣在樓下溜達的羅建民也顯得手足無措,隻是在旁邊一臉焦急,好像一個勁在說“快起來”,畢竟之前他也嚐試過伸手去把瘦狗扶起來,但瘦狗沒理會,也不掙開,但那股執拗的勁,羅建民根本拉不起來,反倒還磕得越來越猛。


    接近午間的太陽很猛,本身就虛的瘦狗,汗珠也大滴大滴地混著血水流下來。汗滲到傷口那種痛感大家都懂,但瘦狗還是強撐著,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似乎隻有極端的方式能讓在場的人感受到他的訴求,或者說是用這種殘酷的方式讓太陽前的人影感受到他的赤誠。


    蘇晤廣想起來,據說瘦狗已經在門邊跪了幾天,隻是不知為什麽,今天做出這樣的舉動。


    天上的“人”還是一動不動,蘇晤廣冒出個想法,天上那個“人”全身都被一樣的“膜”覆蓋,那它會有耳孔嗎?如果沒有耳孔,他能聽到瘦狗的訴求嗎?但不一會蘇晤廣的邏輯就“自洽”了,如果它是神,那它不需要耳朵也能感受到吧。


    直到馬釋姝被人扶著慢慢走到樓下,瘦狗才直起身子。看得出馬釋姝似乎很著急的樣子,但腳下卻移動得緩慢。馬釋姝靠近門口時,門邊其他信徒也湧了過來,看起來都希望馬姊給老黃說說,放他們上去。馬釋姝轉頭跟老黃交涉,但也沒聽清在說什麽。


    這時瘦狗終於站了起來,可沒站穩就向後撲通倒了,暈了過去。


    這時蘇晤廣家的電話響了,顧不上這邊的“劇情”,蘇晤廣匆匆跑去接電話。而等他再次迴到窗台邊上時,樓下已經沒剩什麽人了。隻剩門邊三三兩兩被攔下的教徒,還在試圖讓老黃放他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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