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課能被器重,也算是小學生的榮譽之一。作為班裏的體育委員兼臨時勞動委員,周五下午的大掃除,班裏體格最好的卷筒粉被委以重任——到樓下提水。


    在他看來,桶裏水的高度代表了老師對他的滿意程度。他裝了大半桶水,雙手提著晃晃悠悠地朝教室走去。4樓說高不高,說矮不矮,氣喘籲籲地提到2樓卷筒粉才知道,自己高估了自己。


    一個一個台階擠牙膏般地向上爬,停在了三樓,看看被提手勒紅的掌心,卷筒粉哈了幾口氣,他看著樓下,多希望在小花園值周的蘇晤廣,或者其他同學能正好上樓能幫幫手。但因為大家都各自在崗位上大掃除的緣故,樓梯間隻有來來去去寥寥提水的幾人。


    算了,也快到了,迴頭看看,卷筒粉覺得自己真能幹。


    歇了兩分鍾,沒盼來誰,卻看到一個算是熟悉的身影往樓下走。雖然沒歇夠,但卷筒粉剛瞄到那個身影,便連忙低下頭繼續走。那個下樓的身影擦肩而過,那一瞬間卷筒粉似乎鬆了口氣,可沒等他再上兩個台階,自己的後腦勺就被拍了一下。那種對頭部突然的猛擊,且是不分輕重的猛擊著實讓人一下腎上腺激素飆升。上了頭的卷筒粉憤怒地轉過頭,站在低他兩級台階,卻能跟他差不多平視的呂浩升。


    呂浩升卻是一臉笑:“阿糞強壯就是好啊!”卷筒粉沒有說話,本身就上頭了,現在他也聽得出呂浩升稱唿他是故意往難聽的那個字去的。但以往的經曆他陰白,打不過眼前這個大孩子,不被找麻煩就不錯了。他隻是一臉怒氣地盯著呂浩升,不是因為過於憤怒,而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一走了之會不會太慫?


    敢這樣盯著自己?呂浩升最不爽這幫小兔崽子這樣的眼神。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還是一下恢複了笑意。


    “我幫你提,來來來。”不由分說呂浩升直接上手,沒等卷筒粉反應就要提了起來。“一起提,輕鬆點嘛!”


    卷筒粉沒說話,隻是一人一隻手向上走。有高年級的孩子幫忙,的確輕鬆不少,相比剛才,卷筒粉感覺自己也沒怎麽發力。


    “一個大院的嘛,就該互幫互助,對吧?”呂浩升用真誠的眼神看著卷筒粉。


    一邊向上走,卷筒粉一邊看了眼呂浩升。由於兩個人的步伐不算一致,水桶裏外晃著。他看到呂浩升的太陽穴微微滲出了汗,原來他關鍵時候這麽靠譜嗎?


    “唔……”卷筒粉應了一聲。


    “快到了,加速!”呂浩升開始跨兩格樓梯向上爬。


    雖然沒怎麽受力,但前麵三樓的漫長路途已經幾乎花光了卷筒粉的體力。現在的場景就像是以水桶為中介,呂浩升拖著卷筒粉向上走。為了不拖累呂浩升,卷筒粉連忙跨了上去,桶也晃得更厲害了。


    呂浩升最先邁上了四樓。眼看“萬裏長征”算是要到終點了,卷筒粉抓緊了他那一側力圖穩住水桶。可這時呂浩升卻突然鬆了手,本來就晃得厲害的水桶向後飛去,而身後的卷筒粉正抓得緊緊的,本就跟得吃力的他一個趔趄,腳下打滑向下踏空了台階。好在他的身子是前傾的,雖然沒往後翻,但小腿骨也磕到了樓梯上;而為了平衡身子哪顧得上手裏的桶,水桶隨慣性脫開手摔到了下麵的階梯上,塑料做的桶身因為碰撞直接裂開了。


    卷筒粉趴在樓梯上,轉頭看著階梯下漫了一地的水。不知道是因為太疼,還是委屈,又或者二者兼有,眼裏冒出了淚花。辛辛苦苦提了半天的水,腦海裏想著的老師誇獎的畫麵,同學們羨慕眼光的畫麵,都化為烏有。


    他不想讓呂浩升看到他有眼淚的樣子,故意不看呂浩升,站起來的時候帶著踉蹌,向下走了幾步撿起爛掉的桶身。畢竟卷筒粉總是以男子漢自居,好在下邊也沒什麽人,沒人能看到自己這副熊樣。


    也許是因為沒理自己讓呂浩升感到不爽,本來想要擺給卷筒粉看的勝利者俯視失敗者的笑容瞬間轉成了扭曲的憤怒臉。他衝下樓梯又給了卷筒粉後腦勺一掌。


    “要我再幫你提一桶嗎?”呂浩升稍微俯下臉想要“欣賞”卷筒粉的表情。


    理性上卷筒粉知道自己打不過呂浩升,但這種場景下,就算是成年人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了,更何況是小學生。卷筒粉腦裏隻剩憋屈和憤怒,一把將手裏的爛桶砸向呂浩升的腦袋。呂浩升沒反應過來,沒來得及躲直接拍到了臉上。


    占了便宜就跑,且戰且退!卷筒粉出氣後原先那種恐懼又迴來了,趁著呂浩升沒反應過來,卷筒粉不顧小腿的疼痛,連忙向上跑迴了教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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