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人”還是一動不動,到現在也沒有關於它的什麽更進一步的消息,至少從電視上的報道來看是這樣的。但起碼官方給他命了個國際通用的名字,叫做unidentifiedflyinghumanoid–yongxincity,簡稱ufh-y。


    但這麽拗口的名字普通人是不會用。至少在永興市,大多數普通人都叫它“天人”或者“飛人”,多少帶點敬畏的,就學主教的教徒稱它為“天主”。


    蘇晤廣始終覺得叫它“天主”有些羞恥,那似乎將那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和自己聯係成主仆關係。他很納悶,陰陰是現代社會,為什麽要分主仆呢?


    根據鬱農和小紅說的,原來他們主教的完整口號是“巍巍天主,恩賜宗徒,不分軒輊,諸塵皆福。”當然,光是字他們是認不完的,是馬釋姝給他們每個教徒發了小冊子,首頁就印有的。


    蘇晤廣掏出書房裏厚厚的新華字典放到茶幾上,按照部首查閱才知道,“巍巍”指的是高大壯觀,“軒輊”的意思是高低,那連起來呢?


    “大概就是說天主很偉大,很公平,給每個信他的人都帶來福氣的意思。”綜合這些釋義,劉妍解釋得也八九不離十。


    “那‘諸塵’是什麽意思,是連每一粒灰塵都受到祝福的意思嗎?”卷筒粉翻遍了‘諸’字的詞組,也沒看到有這個詞語的釋義。


    “你傻嗎,塵是‘塵世’的意思,大概就是世間的凡人吧。”


    不愧是學霸,蘇晤廣和卷筒粉隻能點頭。


    “巍巍天主!恩賜宗徒!不分軒輊!諸塵皆福!巍巍天主!恩賜宗徒!不分軒輊!諸塵皆福!”一個歇斯底裏但單薄的聲音在大院的上空響起,持續喊著主教的口號。


    “怎麽了?”三人對望一番,好像是天台傳來的聲音。孩子就是容易好奇。他們決定上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


    三人躡手躡腳地向上走,發現已經有一些不用上班的大人——比如退休的羅建民——站在了天台口邊,出於什麽原因沒有踏出天台。他拿著一柄蒲扇,搖得急促。看到三個小家夥上來,他隻是另一隻手摸著蘇晤廣的腦袋,沒有說話。


    蘇晤廣看到,太陽在那個“人”的背後掛著,它還是一動不動地直立在天上,如果它是在看著地麵,那頭也不低的樣子仿若帶點輕蔑。而在它底下,一群穿著相同深藍色袍子的人站在天台中央,而馬釋姝正站在這個弧形的中間。


    仔細看,這個袍子沒有領子,隻有窄窄的領口;領口下麵,是他們各自衣服的顏色。怪不得蘇晤廣他們一直不知道,原來主教也是有統一服裝的,隻是他們到了馬釋姝家才一起換上。


    這些人站成一個弧形,小紅和鬱農站在弧形隊伍的後麵,穿著自己的衣服。可能過於專注,小紅和鬱農沒發覺蘇晤廣他們正在看著自己。


    弧形的前麵是一張鋪了深藍色絨墊桌布的桌子,由於被桌布蓋住,所以看不清底下究竟是怎樣的桌子。這種桌布對於在八九十年代生活過的人來說都不算陌生,一般人家裏喜歡拿來隔在桌子和玻璃板直接,隻不過那是綠色的,而天台上蓋著桌子的桌布是藍色的。


    桌子貼著天台圍欄邊緣,幾乎與圍欄齊高。桌上擺著類似祭品的東西。蘇晤廣他們的視角被稍稍擋住了,沒看清具體是什麽東西。但卻能看到台上似乎還有一雙穿著白色布鞋的腳。


    “巍巍天主!恩賜宗徒!不分軒輊!諸塵皆福……”口號還在叫嚷著,聲音甚至都有些沙啞。蘇晤廣的目光穿過站得並不緊密的人縫,看到一個身形瘦弱,大概一米六五身高的男子站在那張桌子上。蘇晤廣心裏有點發毛,因為從他的視角看來,那個男子所站的位置和高度都相當危險,大概向前一步就會墜到院子裏。


    但那個男子似乎不以為意,也不低頭看,隻是對著天空高舉雙臂,像是要擁抱那個“人”的樣子,不斷重複著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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