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唯一的男性除了一開始搞出的烏龍以外,大娘們對他印象倒是還不錯,山姥切勤快不多話,男人力氣總是比女人大些,濕衣服很重,大娘們沒一個人喜歡拿衣服去曬,托他拿去最好不過。人人以為最累的地方到他這裏卻是個不錯的缺,至少管事不欺負他也不會無緣無故挨揍,大娘們雖然嗓門大了點但也對他不錯,起碼不會把所有活都推到他身上,偶爾有些好吃的也會願意分他一點,山姥切於是在洗衣房待了下來。


    這天,聽說府中來了貴客,貴客想參觀主人的宅邸,所以大管家臨時來衝來洗衣房,讓他們把外頭洗衣杆子上內眷衣服收拾收拾,別讓女人貼身衣物汙了貴客的眼。曬衣服、收衣服這個工作向來是山姥切在做,聽完話他隻淡淡點了點頭,接著出去收拾衣服。他才收了一半,府上二少爺已經帶著貴客走來他們曬衣服的場地。


    “這裏就別看了吧?不過是個洗衣房,髒,沒得汙了閣下的眼。”二少爺故做清冷的聲音遠遠傳來,聲音裏還有些壓抑不住的喜悅。山姥切有點慌,他衣服還沒有收完。


    “無妨,參觀自然是得看全了,免得有遺珠之憾哪,哈哈哈。”另一個溫潤男聲傳來,山姥切加快手上速度。天啊!他還有一半沒有收!


    腳步聲越來越近被看到已經無法避免了,山姥切驀然想起自己身上東一塊西一塊的水漬和髒兮兮的臉,雙頰有些發燙,連忙扯了件白色被單披在自己身上。


    “欸?”


    藍色衣角出現在他視野中,山姥切楞了楞,抱著衣服連忙低頭跪下去。


    “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男音溫潤清朗,從衣料上傳來陣陣熏香味,山姥切好久沒有聞到這種上等熏香了,一時有些目眩。


    “迴…迴大人,應該沒有…”山姥切拉緊身上被單極力掩藏自己顯眼的金發,就算落魄他也不想讓人發現他往日的身分,即使他根本不認識眼前這位藍衣男性。


    “但你看著好麵善啊…”藍衣人嗓音依舊帶著笑,看著跪在眼前的山姥切半晌,轉頭向二少爺要求,“請問可以把他給我嗎?這孩子挺得我眼緣。”


    “他隻不過是個下等奴工,很髒。”二少爺皺著眉頭,“若貴客喜歡,我可以挑個更好、更幹淨的人給您奉上。”


    “但我就想要這孩子。”藍衣人笑笑。


    “既然您要求…”二少爺啪地闔起折扇朝身後動了動手指,“大管家,帶他下去整理好給大人送去。”


    “是。”


    於是,大管家帶著一群人拱著他去洗漱,把他全身上下都刷了一遍,包括最隱蔽的那個地方,接著把差點被刷下一層皮的山姥切披上白色薄紗,扔進府邸客房裏。


    跪在青玉地磚上山姥切心裏七上八下,他也曾經是貴族子弟怎麽會不懂貴族間那點肮髒事,山姥切明白大管家把他打扮成這樣是要做什麽。終於,他也淪落到要成為以色侍人的娼優了嗎?山姥切自嘲一笑,想不到苦日子過了那麽久他居然還有點皮相讓人惦記。在他記憶中沒有看過那位藍衣人,猜想他八成是新竄起來的貴族或是天子近臣,才會讓整個府邸這樣緊張他的到來和參觀。雖然隻有驚鴻一撇,山姥切仍可以確定藍衣人容貌絕對在自己之上,甚至可以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不知道他是看上自己哪一點?伺候完他之後自己在府邸的命運又會如何?山姥切靜靜跪在地磚上,邊胡思亂想。


    “欸?怎麽把你打扮成這樣?”


    藍衣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他眼前,山姥切倏地轉頭,他並沒有聽見有人開門,這人是怎麽近來的!?


    “來來,快起來,地板上涼。”藍衣人笑著扶起他,山姥切緊緊抓著身上單薄不蔽體的白色薄紗,乍見他心口兩點豔紅,藍衣人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大人…我…”山姥切抖抖縮縮,開口卻不知道該怎麽說,我是第一次請您憐惜?我不想做?我害怕?但是萬一觸怒貴客他就又得挨打了。


    “唉,行了行了,我又沒有要對你做什麽。”藍衣人看著他似笑非笑,伸手朝空一抓,抓了一件灰色單衣披在他身上。


    山姥切看著他瞪大雙眼,剛剛那是什麽?衣服怎麽會憑空出現?


    “怎麽這麽看我?”藍衣人看著山姥切,帶著笑意的雙眼中赫見新月光芒閃耀。


    “您…是誰?”山姥切吶吶地開口。


    “嗯?”藍衣人微愣,隨即又象是想起什麽來,朝山姥切露出一抹美麗的笑容,“唉呀呀真是失禮,我竟然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名為三日月宗近,是修仙的修士,至今已活過千年的歲月了,所以可以叫我爺爺喔。”


    “修仙的…大人?”聞言山姥切天藍色的瞳孔瑟縮了一下,他當然知道修仙修士,皇朝修仙風氣自古有之,唯有最聰明天賦英才的人才有資格被師父領進修仙門,修仙的修士大多是天才,修了仙道後又習得不可思議的力量,很多達官貴人會專程上去求修士出山成為自己的助力。雖然修仙講求秉棄欲望自我提升,但有些修士本身權力欲望強烈的也會答應下山入世,成為皇朝一次次政治權力更迭的核心人物,因此下山的修士無不成為達官貴人的坐上賓,地位非常崇高。有一位修士在家中意味著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輕易解決,就如同父親政敵哉贓國廣家這件事。但也因為這樣,家破人亡的山姥切對眼前這位修士半點好感也沒有。


    “請問大人喚我來此有和吩咐?”知道對方身分後山姥切對他半點好感也不剩,語氣清冷地問。


    “我做了什麽嗎?怎麽對我有這麽重的敵意?”晶燦燦一雙新月雙眸朝他看來,山姥切不自在地撇頭。


    “沒有。”


    他的態度不佳三日月也不惱,依舊笑嘻嘻地告訴他:“我來找你是來收徒的,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嗎山姥切國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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