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的話語,並沒影響到蘇銘分毫。


    並非沒有聽見,而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想要按照老翁所說的去做。


    即便他知曉,棋盤如戰場。


    上了戰場便會有棄子的存在。


    可如今這場棋局,在蘇銘的眼中,更像是異常抉擇。


    即便不在意這棋盤衍生出來的一個個世界的存在,但如今他舍棄這些棋子,日後又會舍棄什麽呢?


    棋如人生。


    今日是這些棋子作為棄子,來日誰又會是自己的棄子呢?


    許槐、林焱……?


    這並非蘇銘想要的。


    好像看出蘇銘在想什麽一樣,老翁搖了搖頭,也不再說話,隻是等著蘇銘的抉擇。


    蘇銘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以往所學,不斷在他的腦海浮現。


    浩然正氣不斷地自他的體表之中逸散的同時,一股神秘的力量也慢慢從蘇銘的身體之中爆發而出。


    對麵的老翁,感受到這股力量,第一次臉上有了表情,眼睛不由睜大。


    “這是……”


    老翁驚訝的話語還沒有落下,就見一束完全由浩然之氣裹挾的光芒自蘇銘的體內鑽出。


    浩然之氣揮灑在蘇銘身上。


    那團光束,逸散之間,漸漸透露出其中之物的樣貌。


    九尊被散發著金光的編鍾顯露。


    隨著編鍾擺動,一道道禮樂響起。


    此刻,這片天地的浩然之氣瘋狂向著蘇銘這裏湧來。


    這是,相比較於浩然之氣的瘋狂,更讓老翁在意的卻是那九尊編鍾。


    此刻,老翁目光死死的盯著編鍾,眼中熱淚盈眶。


    “禮器,浩然鍾!”


    此刻,老翁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


    下一秒,老翁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蘇銘的身上。


    隻不過,這一次,他的目光之中,多了一絲的慈愛。


    浩然鍾,可以說是儒道為數不多的幾尊法寶之一,傳聞乃是儒道創立者當年的法寶之一。


    而包括老翁在內,在無數的歲月之中,浩然鍾也都是和其餘幾件至高法寶一樣,存在於傳說之中。


    若不是因為老翁當年曾看過一本如今已經徹底失傳的典籍,其中有著浩然鍾的一些散碎記載的話,老翁怕是也不能認出。


    可以說,浩然鍾代表的就是儒道的根本之一。


    什麽聖寶,至寶……


    在浩然鍾的麵前,根本就不能與之相提並論。


    想到這裏,老翁看著蘇銘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好!”


    “想不到在這最後的歲月之中,竟然還能見到這隻存在於傳聞之中的儒道寶物!!!”


    而就在老翁注視著蘇銘的時候,蘇銘本身,則是陷入到了悟道之中。


    這一刻,以往所學全部糅雜在一起。


    文膽之力,瘋狂的運轉。


    在浩然鍾的加持之下,新的感悟逐漸產生。


    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為也。


    舍生取義,殺身成仁。


    思緒至此,蘇銘第二子落下。


    老翁向著棋盤看去,臉上當即露出異色。


    因為此刻的蘇銘,將棋子下在了一個明顯錯誤的地方。


    而且,老翁其實知道,就算沒有浩然鍾的加持,蘇銘也是應當知曉這一步應當下在哪裏的。


    隻是需要蘇銘抉擇而已。


    可……


    如今為何在浩然鍾的加持之下,他反而下出了這麽明顯錯誤的一步棋呢?


    不解之中,老翁棋子已經落下。


    原以為,這一子之後,蘇銘會再次思緒良久。


    但卻讓老翁詫異的是,這一次,蘇銘的第三子竟然落得幹脆。


    這一步,還是讓老翁感到莫名。


    一時間,蘇銘竟然給了老翁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老翁再走一步,蘇銘繼續跟上一步。


    原本在老翁的想法之中,蘇銘繼續這麽下下去,必然很快走入死局。


    隻是讓他意外的是,非但棋局的走向沒有像他想的那般進行,反而是他這一方,慢慢的落入到了下風。


    又是數輪交手之後。


    當再次論到老翁的時候,他枯槁的手,落入棋簍之中,久久沒有抬起。


    下一秒,手中棋子滑落,重新落迴棋簍之中。


    久久落在棋盤上的目光離開,落在了蘇銘身上。


    並沒有想象中的失落,反而是一抹笑容出現在了老翁的臉上。


    “是老夫輸了!”


    雖然老翁認輸了,但此刻蘇銘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棋盤本身。


    而這一刻,湧進蘇銘身體之中的浩然正氣越發的龐大,在壯大他文膽的同時,他的修為也在不斷的增長。


    平靜看著這一幕的老翁,輕撫胡須,麵帶笑意。


    “不愧是浩然鍾選中的人,當真天賦不錯!”


    “也罷,既然你破了老夫的殘局,又得浩然鍾認可,那老夫也就再幫你一把!”


    話語落下,老翁大手一揮。


    周圍景象瞬間扭曲起來,甚至開始逐漸分崩離析。


    這片天地所有之物,在這一刻被分解為磅礴的浩然正氣,然後跟隨著這片天地本身的浩然正氣向著蘇銘湧去。


    而也因為周圍這片空間的消散,不管是蘇銘還是老翁,都再次迴歸於古戰場之中。


    與此同時,老翁的身體竟然也變的虛幻起來。


    甚至,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身體也越發的虛幻。


    好像剛剛那片空間就是維持老翁存在的根本一樣,而如今那片空間依舊消失,所以老翁的存在也在逐漸的消失。


    不過,就算如此,老翁臉上也沒有出現任何的異狀,依舊是滿臉的笑意。


    “孩子,以後儒道,就交給你了!”


    說完,老翁凝聚出自身剩餘最後的一點力量,化為一道屏障,將蘇銘周護其中,讓其可以安靜頓悟,不讓古戰場之中的任何東西阻礙他分毫。


    而在做完這一切之後,老翁的身影徹底虛幻,最後化為點點光芒,隨風而去。


    此刻,這裏,唯獨剩下蘇銘一人,盤坐於大地之中,陷入入定之中。


    而在另一邊,秋詩韻原本端莊精致的臉上,卻是露出了極度迷茫的神色。


    看著那一張張上古神獸的畫像,她終究至今都沒有落筆。


    哪怕,在天地書院的記載之中,這些神獸她都曾知曉,但如今她卻依舊不敢在這近似於完美的畫卷之上,添上任何的一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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