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國慶。


    蔡瀾和溫國棟帶著兩個女兒,坐車前往蔡家。


    因這次在江城大案中出力不少,蔡家正是水漲船高的好時候,攜禮前來給蔡老太太祝壽的人車絡繹不絕。


    好在溫家一行人坐的是蔡家派去的車,並沒有被盤問,而是直接被放行。


    蔡老太太和蔡老爺子是在那個最動蕩的時期組成家庭的。


    他們兩人共生育了六女三子,活下來了三女二子。


    迎來和平後的第三年,蔡老爺子因為傷痛不治而亡,蔡老太太開始獨自拉扯這個家,可以說是蔡家說一不二的當家人。


    也就近幾年,她身體不甚好,讓大兒媳衛雁出來主持局麵。


    可多年當家下來,她卻沒有一點冷硬的模樣。


    相反,端的是慈眉善目。


    不知情的人看了,隻以為這是一個樂嗬嗬的普通老太太。


    知情的人可不敢小看她。


    這些年,要是沒有蔡老太太,蔡家早就散成一盤沙了,哪裏來今日的花團錦簇。


    這不,為表孝心,一大早,蔡老太太房門外便圍聚起了蔡家族人,隻等著她梳洗完畢,前往大廳過壽呢。


    姍姍來遲的溫家一行人,自然備受眾人白眼。


    不過,溫嵐越發出眾的相貌,也讓眾人心驚。


    溫國棟可不敢和他們對上,帶領著妻女默默站到了走廊邊上。


    自進入蔡家便死死低著頭的溫舒雅,此時感受到周圍人打量的目光,如芒在背一般縮緊了身體。


    溫國棟隻當她上不得台麵,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蔡瀾試圖去握溫舒雅的手,讓她放鬆下來,卻聽得侄女蔡媛媛陰陽怪氣:


    “喲,這就是溫家新認迴來的舒雅姐姐吧。到蔡家還耍脾氣,了不得啊。”


    畢竟在蔡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蔡瀾假裝調笑,“媛媛,一段時間不見,你這孩子還是那麽調皮。”


    “一段時間沒見,姑姑說話還是這麽不中聽。我這是在和舒雅姐姐打招唿呢。”蔡媛媛上下掃了溫舒雅一眼,高傲仰頭朝自己母親走去。


    溫嵐懶得摻和她們,撫摸著走廊邊上擺放的木芙蓉,低頭輕嗅,端的是美人如花。


    蔡瀾受了氣,心裏煩悶,正準備借機找溫嵐發火,卻被溫國棟用眼神警告。


    她皺了皺眉頭,到底忍住了。


    半個小時後,梳洗好的蔡老太太,由保姆扶著走了出來。


    她慈善的目光在門外輕輕一掃,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是她辛辛苦苦維持的一大家子。心裏都有她呢。


    到了今天,這大家子人,一個不多,一個沒少,且都走著正步向前呢。


    她就算是立時死了,見了死鬼老頭兒,她也可以拍著胸脯說自己沒辜負他的期盼。


    “走吧。”


    於是,蔡家浩浩蕩蕩一行人,跟隨著中氣十足的老人,前往早已提前布置好的大廳。


    大廳內,紅綢高掛,壽台上數不清的鮮花擺成了一座高大的假山,一疊疊的瓜果則成了假山下的出彩點綴。


    蔡老太太作為壽星,自然是坐台下正中央主座的。


    蔡家大房兒媳衛雁作為如今的當家人,自然是要坐在老太太身邊的。


    老太太身邊的另一個位置,則被小兒媳牢牢霸占。


    對於蔡家大小兒媳的爭寵,蔡家的其他人早已見怪不怪了,隻當沒看見,繼續按照各自的輩分,依次落座。


    這麽一輪,溫家四人,最後坐到了第五排。


    等賓客全部落座結束,壽宴正式開始。


    第一個節目便是國家歌劇院的當紅明星出場為蔡老太太獻歌。


    蔡老太太的生日宴,年年都是一樣的流程:先是觀看壽宴表演,接著壽星本人帶領蔡家眾人包餃子,最後是吃壽宴送壽禮。


    實在提不起興趣的溫嵐疲倦地靠在後座,閉目養神。


    蔡家大兒媳衛雁的大女兒,也是和溫嵐最不對付的蔡媛媛,扭頭瞧見溫嵐睡覺,立馬告訴了坐在自己前排的母親。


    衛雁趁著起身給老太太倒水的功夫,核實了後,又扭頭告訴了老太太。


    老太太麵上溫和什麽也不顯,繼續看台上的表演,仿似沒聽到這話一般。


    陪伴老太太多年的衛雁卻清楚,老太太心中的怒氣已是翻了天。


    蔡瀾不動聲色地把一切看在眼裏,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眼中快速閃過幸災樂禍。


    三個小時後,輪到了包餃子環節。


    蔡老太太一反常態地把溫嵐喊到了自己身邊。


    往年,能夠陪在老太太身邊包餃子的可都是自己,蔡媛媛氣憤地捏緊了拳頭,卻被母親悄悄捉住了手。


    “母親……”她不解地看過去。


    衛雁注視著自家乖女兒,緩緩搖了搖頭。


    溫國棟還當溫嵐得了老太太的青眼,正高興著呢。


    下一秒,他的那份高興消失得無影無蹤。


    “溫嵐,聽說你不想來參加我的壽宴。你的孝順呢?都去哪裏了!”


    誰也沒想到蔡老太太突然當著眾人發難。


    若溫嵐是普通的女孩子,她可能就麵皮薄被嚇哭了。


    這不,因為父母出車禍而從小寄居在蔡家的藍雅玉,此時就緊緊捏著自己手臂,雙眼含淚,關切望向溫嵐。


    可溫嵐這人能屈能伸,麵白心黑,她不僅沒哭,反而親親熱熱地挽住了老太太的手腕,熱熱切切道:“老祖宗,您可冤枉嵐嵐了。嵐嵐不知道有多期待能來參加您的壽宴。是嵐嵐怕您見了舒雅姐姐以後,就看不到嵐嵐了。而且您最是大度,就算孫女鬧點情緒做點錯事,您會原諒的吧。”


    一頂高帽直接扣在蔡老太太頭上,當著這麽多兒女孫輩賓客的麵,蔡老太太不好借題發揮。


    再來,她這次特意囑咐三女兒把溫嵐帶上,是有大用處的。


    剛才,險些為了一點麵子事,毀了那點祖孫情。


    由此,她爽朗一笑,反手拍了拍溫嵐的手背,“你這孩子,知道我這把老骨頭活不了多少日子了,還故意不來看我,該罰。”麵子事可以放過,該敲打的還是得敲打。


    溫嵐可不會落入蔡老太太的語言陷阱,被她套上“不孝”的名頭或是借機懲罰,親親蜜蜜地晃了晃她的胳膊,撒嬌賣癡道:“我可不是故意的。自從舒雅姐姐迴來,母親的心就偏了。我的日子過得苦著呢。受委屈的時候,我還想著一向疼我的您會來接我迴蔡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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