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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樗裏驊輕輕抬了抬手,所有麵帶微微笑意的眾將都將目光轉向了樗裏驊,一同等候著自家主將的命令。


    “目下算上民夫,城內所有的能戰之兵怕也隻有三萬多人馬了吧。


    你們也都聽到了,戎軍將在穀雨發動總攻。


    我想林詡既然做出了這番安排,一定是想利用這十多日的時間用來整頓兵馬,畢竟那援軍以及別木尓、阿花奴的舊部也是要好好編排一番的。


    不然的話,林詡又怎麽會準備這麽久的時間才發動攻擊呢。”


    “左更大人,或許是林詡想用疑兵計來麻痹我們也說不定呢。


    所以末將以為,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以防被他們偷襲得手呀。”


    樗裏驊還未說完,就聽一旁的李季插口說道,此時的李季已經完全看不清了麵貌,因為他的頭上已經被麻布包裹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了一隻完好無損的眼睛。


    聽著李季因為被麻布包裹而發出的“嗡嗡”話音,樗裏驊微微點頭並壓了壓手示意這名愛將坐下說話。


    見李季遲疑著重新落座後,樗裏驊這才對他解釋道:


    “若隻是為疑惑我們而設的計策,那林詡完全沒有必要將總攻的命令傳遍三軍。不然朝令夕改這等兵家大忌所產生的後果可非是兒戲一般。


    其次,林詡剛剛得到的三萬援軍並非全是鯤鵬軍,而是從燮玉關出發去圍剿衛將軍未果後被林詡臨時調來的兵馬。


    所以那三萬兵馬中除了秋茲部落的族兵外,其餘的人馬都是從西京和其周邊各地調來的雜兵。


    這些人除了近幾年新招募的新兵外我猜多半是原本降了戎人的秦軍。


    所以若不整頓一下,那麽靠他們來打硬仗怕是非但指望不上,而且還容易誤事。


    不過最重要的是,我感覺林詡即將要發動的總攻將會是此次黃陰大戰最終的一戰,而他仿佛也真是勢在必得一樣。


    所以這個消息應該不會有假的。”


    “勢在必得?


    當初別木尓和阿花奴發動強攻前我們也覺得他們是勢在必得,可看來看去他們除了無腦送死外根本就沒有什麽後手,倒讓我們著實擔憂了近一個月。


    這次林詡也勢在必得,那就來吧,我倒要看看他們麵對這黃陰城牆和護城河的時候,會是如何勢在必得的?”


    眾將見一旁的安默然大喇喇的唿喝道,便紛紛啞然笑了起來。


    不過,除了那安默然說話時頗為吊兒郎當的模樣外,讓眾將發笑的其實是安默然口中讓眾人深以為然的話語。


    半個月前,就在戎軍發動了最後一次攻城後不久,那冰凍的護城河就再次融化,重新變為了天塹。


    為此樗裏驊還命人出城與那守在土台後的戎兵反複爭奪了一番。這才將護城河與城牆間除了十九座高台外的其餘各處地方重新占據,並清理了護城河的河道,重新挖溝,建築胸牆,又重新設置了拒馬鹿砦。


    所以自那之後,戎軍再要想攻城的話,那就隻能從十九座土台之後渡河而過,但是對於城頭上的秦軍來說,隻要戎兵敢於那麽做的話,就要承受無數箭矢的集中照顧了。


    雖然黃陰城中兵馬損失嚴重,但護城河的重新解凍卻讓眾將心中踏實了許多。甚至他們覺得,這黃陰城的防務還比當初城中尚有六萬大軍,三萬民夫時更要穩固。


    也正是因為如此,安默然說完話後,產生共鳴的眾將才紛紛笑了起來。


    他們都覺得,這林詡縱然再有天大的本事,又怎麽能在春暖花開之際重新將護城河變為通途呢。


    就在廳內眾將樂觀的情緒中,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眾將轉睛看去,隻見梁青書正麵帶著驚喜,站起身來對樗裏驊說道:


    “左更大人,要是那校尉口中所說確乃實情的話,我們何不派衛將軍奇襲燮玉關或是攻占東五縣呢?”


    “對啊!”


    “我怎麽把這事忘了,隻想著如何防禦黃陰了,怎麽就沒有看到這等天賜良機呢?”


    “梁將軍說的對啊,左更大人,末將也覺得該讓衛將軍攻占燮玉關,斷了林詡的後路。


    到時候莫說他們不敢對我黃陰發動總攻,怕是他們要考慮的是如何能夠逃迴關西了。”


    梁青書提議後,眼前一亮的眾將就像是發現了一座金山一樣紛紛眼冒精光對樗裏驊進言道。


    但樗裏驊卻低頭思索著梁青書的話,並未馬上開口迴應。


    其實,他也想到過林詡抽調燮玉關的兵馬會令其身後空虛,但樗裏驊卻總覺得此時派兵攻打燮玉關並非是妥當之舉,所以他抬起了頭對梁青書說道:


    “衛將軍深入曆山已達四月,又曆經了數次大戰。我等如何能知曉衛將軍麾下兵馬剩下了幾何?更何況在茫茫曆山中找尋衛將軍孤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便是我們找到了衛將軍,而他麾下的兵馬也損傷不大,更能順利的攻下燮玉關,但諸位有沒有想過,他們屆時該如何應對哲哲的兵馬南下呢?


    若是林詡撤軍與哲哲內外夾擊的話,恐怕衛將軍孤軍將會有全軍覆滅之險啊。


    你們也都看到了,我們現在可絲毫都沒有去救援衛將軍的能力了。”


    樗裏驊說罷後,部分滿心歡喜隻等主帥一聲令下仿佛就能結束大戰的將領瞬間就像吹圓的皮囊被人放了氣一樣,耷拉著腦袋重新坐了迴去。


    但唯有梁青書卻微微搖了搖頭,慢慢走到了樗裏驊的近前。而樗裏驊知道梁青書定是有計謀獻上,便側耳迎著梁青書問道:“可是有妙計?”


    隻見梁青書聞言後又微微點了點頭,便在樗裏驊耳邊輕聲說道:“左更大人糊塗了,當初為了讓衛將軍南下曆山,我們不惜動用了上黨兵力南下。


    如今我們就不能故技重施,再讓衛將軍從曆山出來麽?


    更何況,衛將軍可並不會是孤軍奮戰。


    左更大人可記得當初秋茲曾經在黃水北岸發現了一處名喚孟錦的村落嗎?


    如今魏囂將軍麾下還有三萬可戰之士,如果能分兵兩萬前去助戰,那就一定能夠幫衛將軍攻下燮玉關的。


    隻要衛將軍能夠及時殺到毫無防備的燮玉關,那攻取一座幾乎是空城的關隘又有何難?


    而齊兵雖然野戰不足,但兩萬人馬守城卻是綽綽有餘的,要知道燮玉關可比我黃陰城要堅固多了。”


    梁青書說完話後,緩緩向後退去兩步,站在原地微笑著看著樗裏驊,等待著他的決定。


    而樗裏驊也在微微思索片刻後,忽然抬頭對梁青書說道:“燮玉關原本尚有三千兵馬留守,後又有一萬援軍前去支援,衛將軍的騎兵去攻打雄關又能有多少勝算呢?”


    梁青書聽到這裏,忽然笑道:“若是左更大人擔心此事的話,梁某倒是還有一計,可助衛將軍順利奪取城池。”


    “噢?”樗裏驊聽完梁青書的話後,將信將疑地看著那麵色中露出十分篤定神情的左膀右臂。


    隨後,梁青書再次將口湊到了樗裏驊耳畔,輕聲說道:“左更大人可知那燮玉關守將是何人嗎?”


    “何人?”樗裏驊連忙抬頭疑惑地看向了梁青書問道。


    “江戶!”


    “他?”樗裏驊大吃一驚後脫口說道。隨機他又麵色古怪的看向梁青書。


    “梁兄,我記得此人曾經找過你,所以你是想利用他來奪取燮玉關嗎?”


    梁青書見樗裏驊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隨即點頭說道:


    “左更大人,江戶如今在戎人那裏雖然混得個統帥職務,但實際上那戎軍有哲哲秋茲統領,而鯤鵬軍又以林詡馬首是瞻,所以這江戶處境實際上卻是尷尬的很。


    因此他才秘密聯係我,想和我們合作一番。


    但那江戶畢竟弑殺方帥,也深知罪不可恕,因此派人找我卻並不明言此事,隻是露出點口風能讓我隱約猜到他的目的而已。


    他知道重歸大秦絕無可能,所以江戶隻是希望能夠割據一方,與我們和戎人三足鼎立而已。


    所以這個買賣,我們是能做的,而且末將以為也是十分劃算的。”


    梁青書說完話後,樗裏驊突然眉頭一皺對他說到:


    “不可,與虎謀皮一個不好就會遭到反噬,更何況那江戶的名聲已經臭不可聞。


    我們不為方帥報仇已是不妥,又怎麽能和這種人聯手合作呢?


    更何況方帥待他如同手足,他尚且能背叛方帥,出賣我們又豈是難事?”


    “左更大人此言差異,更何況末將也並非是要真的與他合作。”說到這裏梁青書露出一絲狡黠的目光,這讓樗裏驊頓時一呆,但片刻後樗裏驊就明白了梁青書的真正想法。


    “你要找尋幫助的人其實不是江戶,而是那江戶派來與你聯係的人對不對?”


    梁青書微微點了點頭。


    “既如此,此事就交由梁兄全權去辦吧,但你切記要小心行事,與燮玉關相比,我更希望你和衛將軍能夠平安歸來。”


    樗裏驊的一番話,不僅讓梁青書立刻正色應“喏”隨後帶著滿麵的肅然迴到了自己坐上。而且也讓那些原本頹然卻十分好奇梁青書所獻之計的將領們也感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但梁青書和樗裏驊說完話後,二人就不再提及此事。所以眾將也沒有人再不合時宜的去追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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