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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陌起仙飆,川原共寂寥。


    靈輴四國護,儀殿百神朝。


    玄宮今一閉,終古柏蒼蒼。”


    齊國青龍殿,三國來使和齊國的內外官員將這座雄偉的大殿擠得滿滿當當。


    一口柏木大棺槨放置於青龍殿外正南的位置,五百多名壯漢在那棺槨的周圍齊齊站定,等待著起棺的訊令傳來。


    “少師大人,喪禮已行畢,可否安葬?”


    青龍殿上,一位滿頭銀發的老者向著身前兩人施禮說道。


    那被稱為少師的中年男子便和身旁的姬少保相視看了一眼,鄭重的點了點頭。


    “這挽字是蕭大人親手題的?”


    蕭乾聽見那少師問話卻並未抬頭,隻是輕輕說了句“是”便又歸於沉寂之中。


    三日前齊宮中所發生的事情已經讓這個老人受了極大的打擊,若不是今日下葬必須要他出來主持,恐怕他還臥在府中的榻上不得起身。


    望著蕭乾似是突然間老了數十歲的蕭瑟模樣,那姬少保便輕咳一聲帶著關懷之色對著身旁的人緩緩說道:


    “少師,蕭大人今日已經操勞頗久,現在諸事也已禮成,我看就不要他再去瞿山主持落葬儀式了吧。”


    那被稱為少師的中年人聞言點了點頭,向著蕭乾說道:“蕭大人,你就不必去瞿山了,留下來休息吧,我看這齊國往後還要您來主持大局,萬望保重身體啊。”


    蕭乾在身旁仆從的攙扶下,微微彎腰又施了一禮,他目光呆滯地環顧了青龍殿一圈後便低下了頭對著少師說道:


    “天使遠來勞頓,老朽本因盡地主之誼,但我齊國突生變故,老朽又生了惡疾,不到之處還請天使見諒。


    齊國往後自有國君主持,蕭乾老了,隻想迴到封地再不問世事。”


    說罷後,老邁的蕭乾便在少師和少保詫異的眼神中緩緩離去。


    少師姬俊是昨日來到東京的,他帶著天子同意敕封齊國國公為懷公的敕令匆匆前來,終於趕到了齊公下葬的前一天按期到來,但因此也讓一路舟車勞頓的他疲憊不堪。


    當他剛進東京城時,他卻突然被少保姬策沿路攔截,將齊宮中發生的變故告訴了姬俊,雖然沒人知道齊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齊國長公子被囚天牢,全家被抄卻是人盡皆知。


    姬俊聞訊大驚之下,連忙計劃於明日完成齊宮國葬後便立刻離開齊國,以免禍及殃魚。


    所以,姬策這才有了今日力勸蕭乾不要前去瞿山的舉動。因為若是這看起來便奄奄一息的蕭乾在送葬路上有個三長兩短,他們二人怕是真的要大禍臨頭了。


    當蕭乾緩緩離開之後,青龍殿中的眾人突然聽到了一通鼓瑟之聲響徹雲霄。


    看來吉時已到,齊公便要踏上入葬的路途了。


    鼓瑟聲中,天使少師、少保兩人的馬車走在了送葬隊伍的最前列,他們身後則是綁著四紼的齊公棺槨。


    那紼帶是用頗多的白綾撮合而成,頗為牢固,五百多名身材魁梧的壯漢手執紼綾用力拖拽,拉直紼綾將棺槨的力量全部抗在了自己的肩上。


    棺槨之後,便是齊國的宗室宗親跟隨其後。其中蕭子堰手持喪棒扶著棺槨邊走邊是嚎啕大哭。


    而蕭望與蕭坤則在棺槨的兩旁默默低頭而行。


    那些齊國的臣工和列國使臣則跟隨在棺槨之後,他們要陪齊公走完最後的一程。


    一萬禁軍旌旗招展,甲亮戟明,他們排成了齊整的隊列,為送葬的隊伍頭前開路,也為齊公往生帶去厚重。


    當數千青龍旗被萬名兵士高舉穿過朱雀大街,穿過崇姚門,走在郊外的官道上時,沿途的百姓便默然站在道路的兩邊,看著這位離去的國公展現出他最後的威武。


    不知是氣氛的蒼涼還是其他的原因,送葬隊伍中除了兵士外,其他所有人都低著頭默默而行卻不發一言。


    這幾日,東京城似乎變成了隨時都會爆發的火山,而這城中的每個人都在這火山上如臨深淵似的忐忑與惶恐著。


    不論是齊國臣工還是列國使者,每個人都在努力的打探著各方的動靜,因為這關乎著自家的性命。


    城外的秦國軍隊於前日突然後撤十裏,這讓齊國人都紛紛鬆了口氣,看來秦國人是想走了。


    但昨日,當十萬楚國軍隊打著朱雀戰旗出現在東京城南之時,齊國人便都陷入了新的恐慌當中。


    嗅覺敏銳的人將長公子府被抄一事與秦人退,楚人來的事情兩相分析之下便得出結論,看來公子堰要成為新的齊公了。


    隻不過唯一的變數便是城西那隨著長公子一同來到東京的九萬齊國大軍了。


    其實對於那些百姓們來說,無論是蕭子碩還是蕭子堰誰成為國君,都不會影響他們為生存而拚命的現狀。


    但公子之爭如果變成一場大戰,一場國戰,那麽無論是貴族還是百姓都將卷入這場浩劫之中。


    無辜的人們都在祈禱,祈禱城外的秦楚軍隊能夠離去,祈禱新君能夠順利的登基,至於那登基之人是誰則沒有人去關心他。


    但對於宗室和列國的使臣而言,卻恰恰相反,雖然目前局勢已經明朗,但蕭子堰終究還沒有登基,城外的九萬齊軍仍在,所以支持蕭子堰的人也不敢太過大意。


    而那些支持和同情蕭子碩的人也心存希望,他們期待能夠出現奇跡。


    這幾日,為長公子說情的人已經踏破了三卿的府門,他們要求知道為何蕭子碩會被關押天牢,而想讓長公子死的人也是絡繹不絕的走進了三卿的府門,雖然他們並不知道蕭子碩所犯何事,但隻要蕭子碩不死,則城外的九萬大軍便會是危及齊國存亡的隱患。


    蕭乾早就已經病倒在了府中,處理這些事務的自然便落到了蕭望和蕭坤的身上。


    二人雖然知道蕭子碩所犯何罪,但為了讓齊國免於天下恥笑,他們自不敢向他人說出蕭子碩的罪過,隻好以所犯密事,還未結案為由對外搪塞著。


    暗地裏,三卿其實已經有了籌謀,待懷公入葬後,便宣告由蕭子堰繼承齊國公位。


    而蕭子碩則定下他在守靈時失節失禮之罪,等蕭子堰繼位後奪其爵位將其貶為庶人。


    當然,這是蕭乾的堅持,其實在那夜的羋夫人府中他當場就看得明白,這是羋夫人做的局,蕭子碩是被陷害的。


    所以縱然蕭望曾經不遺餘力的反對執意要將蕭子碩處死,蕭乾卻始終堅持護著蕭子碩。


    最終,蕭望隻能乖乖的聽話,因為蕭子堰做了國君後,殺不殺已成為庶人的蕭子碩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出了東京來到安葬齊公的瞿山大約有三十裏的路程,需要眾人走上四個時辰,雖然沿路平坦並無阻礙,但對於這些平日裏養尊處優的貴族來說還是太過勞累。


    出城不到十裏,走了也不到兩個時辰,一些宗室家眷和年老體弱者就已經無法步行,都紛紛坐上了事先預備好的馬車上,跟隨在了隊伍的最後。


    而其他的青壯男子即便是再累,卻也隻能咬牙堅持著。


    就在相繼有人行走不便,走出隊列等候馬車時,跟在棺槨後的蕭望便乘此混亂之際,連忙上前幾步來到了蕭子堰的身旁。


    “方才得信,城外齊軍並無異動,城內禁軍也沒有發現有何可疑之人的蹤跡,看來廉閔或是被我們說動了。”


    “四叔父,切莫大意,子堰覺得他們要想行動,此時卻是最好的時機,羋令尹那邊是如何說的?”


    “令尹已經迴話,昨夜楚軍已經將城外齊軍徹底包圍,一旦廉閔有什麽異動,楚軍定能將他們攔截在東京城外。”


    蕭望說完,頗有些得意的看著蕭子堰,而蕭子堰也沉吟片刻,想想如此安排已是十分妥當,便點了點。


    “四叔父,再派人去一趟廉閔軍營,如果他肯答應前來投誠,我便封他為河東郡守,似這等蛇鼠兩端之人,不給點甜頭怕是不肯輕易投我。


    如他仍是猶豫不覺,那等今日事了,我們再去找他算賬。”


    蕭望聽罷,看了看眼神中露出狠色的蕭子堰便點了點頭緩緩退後了幾步,他斜眼看著棺槨另一邊的蕭坤,見他並沒有在意自己的舉動,便揮手招來了身後的一人。


    而重新扶柩的蕭子堰則又重新振作了精神,那聲從送葬隊伍中傳來的哭嚎之聲愈發的響亮了起來。


    送葬的隊伍是寅時從青龍殿出發,到此時已經是快過了卯時,清晨的露水漸漸開始打濕了眾人的褲靴,而初陽也才是慵懶的徐徐掛上了半山。


    再有兩個時辰便是瞿山了,可送葬的隊伍已經遠沒有當初出發時的那般精氣神,別說秦國使團中的大部分人從一開始便垂頭喪氣準備今日一過便返迴秦國,就連這一兩日來趾高氣昂的楚國人也都蔫頭耷耳,沒有一絲精神。


    “顧先生,要不你坐馬車行走吧,右更大人他們都已經上去了,你不比我們這些行伍中人,累壞了那就不妥了。”


    說話之人正是一身戎裝的方恆心,而他此時有些擔憂的看著滿頭大汗的顧道遠,一邊走著一邊勸道。


    “算了,看看這齊國郊外風景也好,人常說的天下八景中便有瞿山日落,看來這日落是看不著了,日出還是能夠一睹風采的。”


    顧道遠氣喘籲籲的向方恆心說著。


    但在方恆心看來,顧道遠哪裏是看風景的模樣,他這兩日始終眉頭緊鎖,終日裏也都是鬱鬱寡歡。


    方恆心自然明白顧道遠的心思,想想此次入齊一無所獲也不免心下鬱悶,便歎了口氣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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