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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吳猛與樗裏驊渡過清水,收複清水、清陽二縣之時,方元恆卻並未如自己設想一般,對戎兵展開攻勢。


    原本,他是想讓夏中郡能夠發兵三萬北上秦嵐郡,接防光複諸縣,從而將自己分散的兵力再次聚攏到一起,再圖殲滅戎軍力量。


    方元恆估計,此事最多也就一個月左右便可以做到,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計劃遠遠比不上變化來得快。


    當夏中郡三萬兵馬北出玉山後,頗為順利的陸續接防了海烏、淄川、寧道、漯水四縣,而原本留在夏中郡的一萬方元恆軍兵也隨著守城兵士一萬六千人北上趕赴蒿蘆,與方元恆留在那裏的四萬多大軍兵合一處。


    正當方元恆兵力重新迴到七萬人,他也躊躇滿誌想要北進嵐麓縣時,卻突然得到了一個讓他十分震驚的消息:


    淄川、寧道兩縣同時遭遇西出元山的戎軍的圍攻。


    而且,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圍攻兩縣的金兩萬大軍,竟然都是些秦國人。


    方元恆沒有料想到會有秦國人加入戎軍這一突變,如此一來便讓他對目前的複雜局麵產生了一絲憂慮。


    這對於方元恆來講是從未有過的。


    對於戎人,秦國與之作戰始終是無論勝負,殺一戎人便少一戎人。


    但現在卻有了大批秦國人投誠,使得戎人再與自己交戰時少了很多顧慮。


    而且,一旦秦國人加入背後偷襲的戎軍,那麽那些戎軍主力騎兵便可以抽出手來,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出現在方元恆所布放的軟肋之處。


    靈州方向,聽聞“燕子”迴報,戎人大將哲哲已經率領了三萬兵馬北上聚險守備在冰岩、風穀、泗水三縣,與原本留守兵力合計四萬兵馬徹底堵住了自己西出靈州之路。


    而那些一直逃竄的戎人三萬多騎兵,也在秦東諸縣某處等待著時機,伺機咬上自己一口。


    但顯然,目前最為重要的是趕快南下支援淄川、寧道二縣,因為那裏可是大軍糧草北上的必經之地,也是全軍生死存亡的咽喉所在。


    況且此時早已經過了立冬,北境諸縣也已是非常的寒冷,如果後勤不暢,全軍又要忍饑挨餓,那後果就連方元恆也不敢想象了。


    不得已之下,方元恆再次將剛剛兵合一處的大軍拆散開來,下令鄭瀘統兵三萬南下救援淄川、寧道二縣。


    當初夏中郡北上的三萬兵馬,新軍接防後依舊是在海烏縣駐紮一萬,而淄川、寧道、漯水、天裕四縣則各自陳兵五千。


    所以在方元恆看來,一萬多戎軍同時進攻淄川、寧道兩縣難度頗大,所以吸引自己兵力的目的實為明顯。


    但盡管如此,自己也不得不分兵救援。


    方元恆明白,自己算是被那戎人主帥算計了一道,但他確實也是頗有些無可奈何。


    這時,他也得到了原州兵馬西進蕭關無果,但北伐靈州殲滅戎軍一萬多人,重奪清水、清陽的消息。


    聽聞此信,方元恆唯有苦笑一聲,趙之海已經做得很好了,可沒有想到出現變化的卻是自己。


    此後的半個月,方元恆倒是不斷地得到鄭瀘一個又一個獲勝的消息,但他也從那些消息中得知,那一萬多叛軍雖在這些時日的大戰中損傷甚多,但也始終沒有讓鄭瀘大軍徹底消滅或者擊潰。


    在鄭瀘發兵抵達兩縣後,叛軍便退向元山方向,在隨後鄭瀘大軍對其不斷的追擊中,叛軍們雖然不斷撤退,但也始終保持著若即若離的狀態。


    但那些叛軍畢竟不是那些戎人騎兵,鄭瀘也並不是易於之輩,總歸還是有好幾次抓住了叛軍的尾巴,與他們展開了激戰。


    但那些叛軍們每次激戰後,便總是會舍棄被鄭瀘咬住的那部分兵力,再次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些叛軍如果隻顧著跑路還則罷了,隻是每次鄭瀘都找不到叛軍蹤影時,那些叛軍們便會繞迴去出現在淄川或者寧道縣城附近,對運送糧草的秦軍進行殺傷,也隻有在這個時候,鄭瀘才能發現並咬住他們,吃掉叛軍的一些兵力,由此,兩軍像是進入了一個死的循環一樣,你殺我跑,你丟我襲。


    遠在蒿蘆縣的方元恆也並非閑著,他每日坐在自己的堂中火爐旁,整日都在不斷的分析著兩縣軍情和叛軍行軍的規律,同時將自己的建議送給鄭瀘。


    終於,機會還是來了。


    在鄭瀘大軍南下一個月後,他依照方元恆的將令,在一次襲擊戰後,他將大部兵馬埋伏在寧道城東四十裏外一處喚做鬼臨山的小山內,隻派一小部分兵士佯裝繼續追擊叛軍。


    果然,在第四日,寧道城東方向便又一次出現了叛軍的身影。


    而此刻的他們,剛剛將官道上的一支千人運糧隊截殺。


    正當叛軍們打開裝滿幹草的糧車目瞪口呆之時,卻見四麵八方都出現密密麻麻的秦軍,雖然那些秦軍距離較遠,但叛軍的將領們依舊心驚不已,馬上命令五千叛軍向東退去。


    東麵依舊有秦軍迅速的向叛軍們靠攏,但在叛軍將領們的眼中,隻要能夠快速穿插,還是有很大希望可以衝出秦軍包圍的。


    隻要能夠突圍出去,進了元山那便再也不需要懼怕秦軍了。


    說時遲那時快,幾位將領稍一商議便立刻兵分兩路向東全速退去。


    從東麵快速趕來的秦軍沒有想到此刻叛軍還會分兵也是一愣,隨即便咬著一路人數稍多的人馬向其衝殺而去。


    隨後,另一路叛軍見友軍已經被秦軍咬住也不迴援,隻是一個勁兒的從秦軍包圍中突圍遠遁。


    半日後,當這路叛軍與另一路兵馬匯合後,見秦軍並未追擊自己,便派出斥候探查那支被包圍的叛軍動向。


    誰知,斥候連夜趕到白日作戰時的地點後,卻並未發現秦軍與叛軍交戰後的痕跡。


    原來,這天已經下起了鵝毛大雪,今冬的第一場雪不早不遲,如期而至。


    斥候們沿著戰場周圍仔細探查並無發現後,便正想要返迴元山內的大軍營中。


    可這時,他們卻在夜色中借著月光在雪上反射出的光亮中發現遠方官道之上人影綽綽,排列的頗為齊整。


    觀察了頗久,這些斥候們見那官道上的人大多一動不動,頗為奇怪。


    漫天大雪還在不停的下著,氣溫也已經非常低了。這些斥候們不明白,那些人站在官道上難道不知道冷麽。


    漸漸地,他們便發現了異常之處,沒有活人可以在這麽冷的夜裏能夠站的筆筆直直。


    斥候們壯著膽子摸向了寧道官道。


    .......


    隨後的兩個多月,叛軍對各縣的騷擾漸漸地越來越多,除了絕不騷擾百姓之外,這些叛軍對秦軍的殺傷也多了起來。


    而在秦軍眼中,叛軍們仿佛突然在一夜之間都變成了吃人的戎人一般難以對付,同時,那些叛軍就好像永遠殺不完似的,剿滅一支又來一支。


    以往,叛軍偷襲運送糧草的小股秦軍後,除了搶走糧草和兵器甲胄外,並不擅殺秦兵,但自從鄭瀘大軍那日在雪夜下將三千叛軍不論死活釘死在官道之上後,往往野外遇到叛軍襲擊,除非能夠死戰退敵外,秦軍幾乎不會存活一人。


    在叛軍的持續騷擾之下,從汶水、玉山北上發往蒿蘆城秦軍的糧草漸漸越來越少,方元恆也第一次感覺到了事態的可怕之處。


    盡管從玉山北上之後,無論方元恆親自領兵還是鄭瀘、江戶帶兵在與戎軍、叛軍大大小小交戰二十餘次後還是接連勝利,未嚐一敗,但方元恆卻突然發現,局勢卻是向越來越不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


    每日的軍報中,饑餓的兵士闖入百姓家奪取糧食的情況也逐漸多了起來。


    起初方元恆並未在意,隻是在批文中重重的寫了一個殺字,但漸漸的,這種事情越來越多,直到江戶對他說,如果再殺下去,那麽恐怕終有一日大軍將全部死於軍法之下時,方元恆才第一次對此事重視起來。


    在得知這段日子已經因為擅奪民糧,軍法處死已經兩千多人時,方元恆內心中有些無奈和苦澀,他不禁又一次懷念起以往不用顧忌糧草後勤隻管大戰衝鋒的日子了。


    在一個大雪交加日子裏,方元恆終於做出決定,放棄蒿蘆,漯水、天裕三縣,返迴寧道、淄川一帶據守。


    那日,得知將要南退的兵士們再也無所顧忌,三縣百姓沒有一戶未受到秦軍的搶掠,更有甚者,奸淫燒殺的事情也隨處可見。


    提早一日南下的方元恆並不知曉這些事情,而領兵南下的鄭瀘江戶等人卻對此事有些充耳不聞的意思。


    也難怪他們縱容手下兵士胡來,這兩日軍中已經徹底斷了糧草,有些大營都吃起餓死的戰馬來了。若不讓手下兵士放縱一次,誰也無法保證這些兵士們會在何時突然嘩變。


    雖然他們派出了親兵,勸阻兵士們對百姓燒殺,但這些親兵們撒入三四萬大軍和三座縣城裏,便如同一把沙子撒進了大海,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半月後,寧道以北的兵馬才徹底南退。


    已經知道了兵士們所作所為的方元恆也知道事已至此無論如何也已經於事無補了,便隨便抓了幾百個罪大惡極之輩,斬首示眾。


    雖然此舉確實震懾了軍心,也讓渙散的兵馬重新恢複成了那支精銳之師,但誰都知道,這隻軍隊每個人都沾染了百姓的鮮血,被殺的和活著的,隻是五十步與百步之別罷了。


    此時,寧道、淄川、海烏三縣的兵馬重新來到了九萬,人數還遠遠多過當初方元恆北出玉山時的數字,但方元恆卻知道,這三個月中已經損失了兩萬多精銳的秦軍,這並是不人數多便可抵消掉的損失。


    站在秦嵐郡除綏北城外的第二大縣城淄川的府衙門外,方元恆看著被雪厚厚覆蓋的街道上偶爾出現的百姓相互告禮的情形,這才發現,今日已是周曆590年的第一日。


    今日,已是新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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