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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發後,吳猛又轉身迴到了方才與辛柏等人交戰之所在。


    卻剛好見到辛柏等人已經退卻至迴木牢關的路卡內,而趙之棟則身中數戈,在軍士們的攙扶下仍然立在人群當中。


    地上躺著近百具屍首,大多是之前隨著趙之海和趙之棟一同前來接見辛柏的親兵衛士。還有少量屍首是辛柏軍所留。


    顯然,趙之棟麾下軍士終是還未等到援軍前來,便已經被辛柏叛軍所滅殺,饒是趙之棟武藝高強,又有親兵護衛,這才撐到了此刻,但身上已是多處帶傷。


    吳猛走上前去,一把扶住趙之棟叫道:“副將軍。”


    趙之棟見是吳猛,便對他點了點頭,問道:“上將軍如何了?”


    吳猛言道:“已有醫官探查,副將軍也知道那刀並未刺中心髒。副將軍,我已按照您的命令讓軍士們繞路向南突圍,您也趕快走吧,末將定能手刃敗類,為上將軍報仇。”


    趙之棟聽聞吳猛所說,也知道趙之海性命無憂,便又點了點頭。


    隨後又聽吳猛說要攻擊木牢關守軍,便又搖了搖頭道:“這些叛軍人數並不多,隻需與之對峙阻止其對大隊人馬行軍的騷擾即可,真正的危險在於身後的戎人恐怕馬上就要追上來了,留在這裏終將腹背受敵,無法全身而退。”


    說到這裏,他看了看遠處通往木牢關那條蜿蜒向上的小路上隱約可見的叛軍,啐了一口。


    “今次上將軍和我都疏忽了,這本是我的責任,就讓我來將功贖罪吧。去吧,小猛,輔佐上將軍突出重圍,到了關內與趙裨將匯合後再為我報仇吧。”


    說完後,趙之棟便提起長戈,立於大路中央。


    吳猛見趙之棟死誌決然,也知道身後戎人大軍近在咫尺,便下令留下了兩千兵士跟隨趙之棟,要其待大軍向南退後立刻跟上主力人馬。安排妥當後便帶著其他人馬迅速通過木牢關下路口,向南而去。


    趙之棟知道,自己一身傷勢已經不可救藥,這才決定為大軍斷後。他立在大路中央,兩萬多的秦軍從他身旁而過。


    山麓下的小路、森林,溪流河床,但凡是能夠通行的地方均是秦兵行軍之地,此刻,無論在何處向南行走的秦軍兵士,眼中都是那位持戈立在路中的將軍身影。


    半個時辰過後,當全部人馬均順利通過木牢關下,吳猛與尹芳卻站在大隊人馬之後,翹首以盼向著北方看去。


    “尹大哥,副將大人為何還沒趕來?”


    這個被吳猛稱之為尹大哥的正是後軍校尉尹芳,此刻他已是神情黯淡,對著吳猛搖了搖頭,說道:


    “你我二人均是副將大人從家鄉帶出來的,我們兄弟二人能有今日也是拜副將大人所賜。吳兄弟,能夠身死殉國也許是上蒼對副將大人半生戎馬倥傯的最好迴報。”


    說罷尹芳下得馬來,與吳猛以及身邊眾多秦軍一起跪下,麵向北方磕了三個響頭。


    而在木牢關下的趙之棟早已是強弩之末,眼見秦軍大部都從木牢關下順利通過,便麵露笑容,向著身邊兩千秦兵大聲叫道:


    “兒郎們,我乃是中更上將軍大人麾下副將趙之棟是也,今日你等也都看到了,前方是背棄父母之邦的叛軍,後麵又有戎人大軍追擊。


    以我兩千人馬,保護我軍主力能夠再迴關內,誅殺叛逆,剿滅蠻夷,你們都是好樣的,是我大秦錚錚男兒。


    現在,我便要下令,全力誅殺叛逆,讓這些無父無母的畜生看看我大秦熱血男兒的模樣,讓身後的戎人知道,他們追擊的是一支永遠都不會苟且的大秦王師。


    大秦威武!”


    “大秦威武”、“大秦威武”、“大秦威武”。


    兩千多人齊聲喊出如同萬人的豪情壯誌,此時此刻,誰也明白自己已經再無生還可能,而讓他們沒有膽怯,沒有後退、沒有猶豫的唯一理由就是,眼前這個曾經統領十萬大軍的副將軍就在他們身邊。


    誰不畏懼死亡,或許沒有人不怕死。但誰又能直麵死亡,答案就在這作為死士的兩千秦兵身上。


    身後的戎兵已經出現在了眾人眼前,身前的叛軍紛紛從阻擊的險地、林間走出。


    但這又有何可懼,不就是一死麽。


    “弟兄們,多拖住敵軍一刻,多殺敵軍一人,就會多一些袍澤出關為我等報仇血恨,隨我殺敵啊!”


    趙之棟提起長戈,忍住身上各處傷勢帶來的疼痛,向著緩緩逼近的辛柏等人殺去。


    其餘兩千秦軍,也不列陣,端起長戈向叛軍、向戎人呐喊著殺將過去。


    ......


    如從原州步行到須彌七關最遠的玉霄關大約有一百八十裏路程,其中到龍德城有一百三十裏。


    而這一百三十裏路程大多都是修建在平川裏,山路頗少。


    盡管如此,當初樗裏驊百人隊也是走了足足三四日才走完。


    而原州又位於蕭關西南二百四十裏處,所以原州與玉霄關之間的距離要遠遠短於蕭關至玉霄關的距離。


    對此有著切身體會的便是九日前從木牢關下逃出的秦軍人馬。


    蜿蜒崎嶇的山路,陌生複雜的環境,這些都造成了行軍的艱難,當初趙之海所謀隻需從木牢關進關即可,根本沒想過要深入須彌山脈。


    但那場變故,讓關外的秦軍走上了一條九死一生之路。


    趙之海已經連續昏迷了九日,至今未醒。而作為臨時主將的吳猛、尹芳帶著當初逃離木牢關時所剩的二萬三千餘人踏入了須彌山脈深處。


    九日來,為躲避追擊的戎兵,他們不得不急忙趕路,以至於出去探路的兵士有時都會被甩在慌不擇路的大軍後麵。


    與戎人部落相遇,遇到毒蟲瘴氣,走入斷壁懸崖的絕路都是這九日來隨時會發生的常事。漸漸地,就連身後追趕的戎人也放緩了腳步。


    雖然甩開了戎兵,但原本有二萬三千人的大軍現在僅剩下了一萬六千左右的兵士。


    在這九日裏,七千多的兵士不是在戰鬥中死亡,便是跌倒在夜裏休憩時的瘴氣中,再也無法起身。


    一些原本就受傷的兵士因為得不到及時救治,原本隻是一些皮外傷也變成了致命的因素,大批大批的兵士倒在這異域的山野樹林中。


    因此也讓身後追擊的戎人僅憑秦兵的死屍便能準確的跟隨在秦軍之後。


    漸漸地,這支大軍已經士氣低落到了極點,更加尤為致命的是,糧食已經在今日全部消耗殆盡了。


    其實,當初他們從蕭關突圍時便已經沒有了多少糧食,突圍後的一些時日,還能憑借人數的減少而又堅持了些日子,險過木牢關之後,全軍便靠著搶掠沿途戎人部落維持了。


    為此,原本一些不必要的戰鬥也就變成了必須,原本一些不必要的死傷也變成了應該。


    自昨日至今,大軍再沒有遇到過一個部落,當清晨給所有戰士每人分發一碗清可見底,粒米可數的野草米湯後,全軍徹底斷了糧草。


    這幾日,吳猛和尹芳也為了從何處入關商討了好幾次,但每次都覺得隻有玉霄關主將才是可以靠的住的人,而彌神關的主將和木牢關一樣,也是布衣貴族出身並不可靠。


    然而他們所指的玉霄關主將並非樗裏驊,而是趙之海的親屬,朝中刑部司寇張孜彧的親外甥馬元。


    他們二人久在趙之海身邊多年,又怎能不知道此間關係。


    縱然在這九日中,二人也曾因為兵士傷亡過大而產生過去彌神關的想法。但最終在腦海裏趙之海遇刺、趙之棟殉國的迴憶中打消了此念。


    而到了現在這個份上,二人已經完全不記得大軍在這深山中走了多遠了,也不知道此刻又離哪座關隘最近。


    他們隻知道如果就這麽不停的走下去,直到看到了傳說中沒有人居住的雪域昆侖便是須彌山脈的終點了。


    他們想來,那裏定會離玉霄關最近了。


    殊不知,玉霄關距離雪域昆侖足有七百餘裏,那七百餘裏並沒有道路可通東西。


    玉霄關謂之須彌山脈最南關,說的是扼守東西七條通道的最南關,可不是須彌山脈的最南端。


    吳猛和尹芳又怎知此節,況且手下兵士大多都是秦嵐郡人,又怎會知道須彌山脈地貌。


    好在無論是秦嵐還是須彌山都是南北走向,順著山脈一路前行,並與太陽東升西落方向垂直,總是迷失不了方向的。


    看著日頭已經向偏西,走了大半天的吳猛和尹芳再也走不動了,隻好下令全軍休息。


    他二人看著身邊依舊昏迷的趙之海,相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起了苦澀的笑意。


    吳猛下令數百弓箭手兵士去前方的樹林中看看能不能打到一些什麽獵物,又派出近千人去旁邊山坡去挖一些野菜蒿蕨。


    命令下達後,他突然猛地呆了一下,這才趕忙又派人去大軍身後警戒觀察。


    尹芳見他如此,不由得一笑道:“吳兄弟,你這先找吃的,再派警戒的將令也是自古少有。”


    吳猛不禁老臉一紅道:“餓昏了頭,尹大哥見笑了。”


    “我卻比你更加不如,若不是你還能記起安排警戒,我都已經不曉得行軍打仗還要做這等事了。”那尹芳也是笑著自嘲道。


    兩人看著醫官向趙之海嘴裏緩緩喂著米湯,不禁情不自禁的吧唧吧唧嘴巴,咽了咽口水。


    然後相顧對視一眼,便起身走出了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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