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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樗裏驊也不言語,徑直走向火爐旁,再次對爐旁老者一揖到地,道:


    “介子幾日可好?驊兒有禮了。”


    “哼,你倒是好作為,生了事一走了之,哪管老師死活?”介子言道。


    這介子名為介鴛,也是秦國貴族,其先祖受爵五大夫,可謂是大夫爵位的最高級別了。


    秦國重武輕文,但介鴛年少時好讀書,習六藝重禮、樂、書、數而輕射、禦,所以不受秦國其他貴族待見。


    而且介鴛性情狷狂,不喜屈服於權貴,多次上書彈劾貴族種種不禮行徑,終於在周曆五六九年,得罪了時任右更的雍叔召,被國君從西京調到原州任了總製參議。


    雖然在名義上他是總製州卿下第二人,但實際上卻並無實權,也算是變相的流放到邊地了。


    介鴛從此心灰意冷不理政事,隻是專心搜集民間古書,遊曆秦嵐及須彌十二散關風土,並且在五七零年、五七九年抗擊戎狄戰役時曆經萬險親眼目睹戎狄侵關和抗擊作戰始末。


    在擊退戎狄侵關後,他迴到原州將所見、所聞、所感著成《平戎冊》十卷。


    也是在五七零年那次抗戎時,介鴛在蕭關城外被戎人小隊發現並追殺,千鈞一發之際,樗裏驊的父親樗裏瑛發現五大夫一行人被戎人圍困,便挺身而出,單騎突入戎人隊伍中從戎人棒下救出介鴛,但自己卻身受重傷。


    作為從小養尊處優的的介鴛而言,縱然此前十餘年的遊曆中曆經過危險,但大多數時也從沒有發生過性命攸關的事,這次遇險連他自己都覺得當時已毫無生還的可能。


    在感激樗裏瑛救命之恩外,得知樗裏瑛也是位貴族且時任五百主之職,他頓時淚如雨下,因為五百主是有至少擁有五十名衛士的,如果不是急於救自己,那麽樗裏瑛是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古來征戰幾人迴。五大夫不必掛懷,隻是我死後獨子無人照看,這才是我僅有的掛念。”樗裏瑛說道。


    介鴛明白,樗裏瑛是想把獨子托付給自己。


    這個年代,拜更高爵級的卿大夫為義父或者老師無疑是一條通往政壇未來的康莊之路。


    樗裏瑛將身家性命交給自己去賭兒子的未來,雖然合理但卻不合情,做到這一步未免代價也太大了些。


    況且,介鴛也在心中自嘲,自己這個五大夫也隻是虛有其表罷了。


    樗裏瑛傷重眼看就要氣絕,介鴛就答應了收樗裏瑛的兒子為徒。


    恰巧時滿五歲的樗裏驊當時也隨其母親探望作戰的父親,正在蕭關內,便由仆人引來與介鴛相見。


    在樗裏驊母親的輕泣聲和父親樗裏瑛最後的笑聲中,樗裏驊對介鴛三叩九拜,算是完成了拜師大禮。


    隨後樗裏瑛含笑而去,樗裏驊也隨母親迴到了原州的采邑中。


    介鴛在戰事結束後返迴原州城,從樗裏家的采邑中把樗裏驊接到自己的公署後便開始了對樗裏驊的教導。


    而樗裏驊也不負介鴛的悉心教授,從小便聰穎好學,所學六藝,除射、禦外均領悟的頗快。


    介鴛發現小樗裏和自己對於六藝的喜好竟然一模一樣,不禁大喜過望,對教育小樗裏愈發用心。


    從吉、兇、賓、軍、嘉五禮到雲門、大鹹、大韶、大夏、大濩、大武六樂,再到指事、象形、形聲、會意、轉注、假借六書,最後到數算,小樗裏竟然不到一年就了然於心。


    族裏祭祀家祖先人,六歲多的小樗裏自告奮勇,先後舞出大濩、大武,讓族裏的老人們歎為觀止。


    隨後十年,介鴛除了外出遊曆外,便會對小樗裏教之以周王室及四國禮製曆法、天文、河川、行軍、樂理,並將自己的心血《平戎冊》十卷傾囊相授。


    小樗裏不僅學的快,而且心性也較為恬淡,從小就喜歡一個人靜靜的思考。


    他曾問介鴛道:


    “六樂中《雲門大卷》用於祭天;《大鹹》祭地;《大韶》祭四望;《大夏》祭山川;《大濩》祭始祖;《大武》祭祖先。


    可是我在舞這樂曲之時,總覺得和姚君平天下事跡不符,好像是在說其他的戰事。


    驊兒愚笨,介子可否為驊兒解惑。”


    介鴛聽完便非常驚訝樗裏驊小小年紀,心思盡然能思索到這層,不禁也著實高興。


    他摸著小樗裏的頭道:


    “六樂為周禮中極為重要的構成,姚君定周禮來祭天地,祭山河,祭先人,是為了讓天下人齊心,知道我們同生在一片山河,同樣對先祖生育我們有所敬意。


    這樣天下人才能有別於戎狄之輩,此便是禮儀之用了,知禮明德,方能格物致知,不至於偏頗。


    至於六樂中所示究竟為何事,我也不得而知,隻知姚君所創,恐怕隻有姚君才知曉原委吧。”


    如果說這件事情僅僅是能夠說明小樗裏好學聰慧之外,那麽發生在他十二歲時的一件事情就讓介鴛徹底改變了對樗裏驊的認識。


    五七七年秋,秦公下令料民戍邊,對已完成農作物收割的國民進行整編訓練,以備不久將要爆發的戎狄入侵。


    此後數月,來自全國六郡二州的更卒們紛紛向邊關而來。


    更卒們還未開始訓練,根本談不上軍紀約束,並且來原州戍邊的除了踐更之外,還有一些是被富戶花錢雇來服役的過更,這些過更一般都是當地的地痞無賴之徒。


    所以他們所到之處,往往如同蝗蟲過境,搶劫財物和打家劫舍者時有發生,殺人奪財也並不鮮見。


    當時樗裏家族超過二十歲的男丁也大多去服更役了,家族裏隻剩二十歲以下和五十六歲以上的男丁和女眷,而男丁可以持械者不過八十餘人。


    這幾日大夥都十分緊張的防備著過境的更卒。.


    一天,村東突然響起嘈亂的人聲犬吠,不用多想肯定是有人闖入村子劫掠財物,男丁們全都拿起武器到村東進行護衛。


    剩餘的婦孺們全部都集中在全家族最大的宅子,也就是樗裏驊家中。


    男丁們剛走不久,村西便又闖入三十餘人,他們逐家逐戶搜索財物,派出去放哨的人趕快迴來向留守的婦孺報信,留守婦孺們得知消息後,很多人都嚎啕大哭,還有人主張馬上逃跑。


    樗裏驊的母親範氏作為婦孺之首也頓時手足無措。


    這時,一個孩童大聲喝到“噤聲!”


    眾人尋聲定睛一看,原來是小樗裏。


    隻見樗裏驊向範氏道:


    “母親大人莫慌,更卒犯我家園隻為奪財,非逼迫的緊一般也不會殺人,母親且著除幼童外所有人均手持竹竿農具,倚靠牆而立,且器械務必漏出牆外,著十人在院內拖蒿草交錯來迴奔跑,所有人均不得高聲喧嘩。”


    範氏到底是軍烈遺孀,頓時明白了樗裏驊的用意,想想也沒有其他辦法,隨即吩咐下去依照樗裏驊所言去辦。


    片刻之間,樗裏府邸牆頭立起百餘支竹竿農具,院內也頓時塵土飛揚,腳步聲嘈雜。


    果然,這支三十餘人的更卒馬上就發現了樗裏府的異常之處,便收拾了掠來的財物匆匆離開。


    眼見更卒離開後,樗裏府內眾人都鬆了一口氣,有的人直接就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有的婦人邊哭泣邊口中喃喃道“先祖保佑、姚君護佑”。


    隻有樗裏驊不發一言,急忙進到內屋中,又匆匆跑了出來。


    範氏看的奇怪,便問道:


    “驊兒可是覺得有何不妥?”


    樗裏驊忙道:“請母親速安排大家向村東撤離。”


    範氏問道:“強人已走,為何又要撤離?”


    樗裏驊說道:


    “強人若不走,倒也能堅持到護衛男丁們迴來,因為他們的確隻為掠取財物,不敢用身家性命相賭。


    但強人走了,卻是壞事,強人發現我府內百餘人竟然會讓他們三十餘人從容而退,無人出麵來追討財物,就會明白我府內根本無力與之相抗,所以他們極可能又會折返迴來,到那時我們便來不及走了。”


    範氏覺得有理,連忙帶領所有人馬上向村東撤走。


    果然,更卒見無人來追頓時起了疑心,派了兩人迴來探查,見樗裏府內空無一人,更卒們便大肆搶掠一番後滿載而去。


    當眾人們再迴來後,看到滿目狼藉都覺得有些傷心,但好在人都無事便又高興起來,紛紛誇讚樗裏驊沉著冷靜。


    族內的一些老者也對樗裏驊刮目相看,背後言道:“此子不可限量”。


    這時,樗裏驊又對眾人說道:“諸位族內長輩,明日我便去趟原州,將大家的財物索要迴來。”


    眾人聽聞此話,均覺得不可思議,更卒戍邊於原州的何止數千人,數千人中找到掠走財物的人根本就是大海撈針。


    但小樗裏敢這樣說,眾人也是生了好奇之心,均想看他如何辦到。


    但同時他們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心說縱然拿不迴來,也是應該的,所謂破財消災就是了。


    第二日,樗裏驊和族內十幾名男丁來到原州城內,找到了介鴛,將昨日的事告訴了他。


    介鴛大笑道:


    “上兵者伐謀,我這徒兒才十二歲,即懂得用謀,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介鴛十分高興,在心裏連連誇讚樗裏驊後正色問道:


    “方才你說要尋迴財物,這更卒實在太多,各門每日造冊登記的更卒相加也有千人以上,如何找尋啊?”


    樗裏驊笑道:“我府在原州南,昨日侵略我家的更卒必從南門入州城。


    先生可否讓南四門守官將昨日進城登記的更卒集合起來呢。”


    介鴛道:“更卒進城都會集中在各門外臨時安置大營中,這個不難辦到。”


    隨即介鸞便領著樗裏驊和家族眾人來到南城大營。


    大營管事二五百主也謂之千人名叫楊和,是專門訓練更卒的將領,見介鴛來到營前也不敢怠慢,急忙令衛士進行查點,並將昨日登記進城的更卒共計三百八十六人集中於營前。


    介鴛向樗裏驊說道:


    “驊兒可是曾見到過昨日的強人,如還記得麵貌,速速認來。”


    樗裏驊言道:“昨日驊兒隻能遠望強人,並未記得強人麵孔。


    但據驊兒昨日觀察發現,強人多穿草鞋,有的赤腳行走,我在奔逃前便將母親準備於我冠禮時穿的鞋子拿出放置在廳內顯眼位置,待迴到廳中便發現鞋子被強人拿去了,如果沒有猜錯,驊兒的鞋子定然穿在強人腳上。


    更卒遠行,如果穿著鞋子來服更役,鞋底定會磨損,但我府與原州不過三十裏,鞋底定然如新。


    還請楊千人命衛士查看更卒鞋子,為我族人討迴財物。”


    果然如樗裏驊所料,不多時衛士便查出穿著新鞋的更卒四人。


    秦國赤貧,百姓生計艱難,更卒幾乎人人穿著草鞋,這種貴族才會穿著的布鞋普通百姓家哪裏穿的起。.


    所以簡單的查驗過後,便發現四人中的一人腳上所穿正是樗裏驊的鞋子。


    對於自己母親所納的鞋底,所做的鞋麵,樗裏驊隻需瞄一眼便知是也不是。


    更卒見事已敗露,頓時腿腳一軟癱坐地上。


    楊和隨即安排衛士將這名更卒帶下去審問,最終將三十餘名同夥一一供出,並將所掠來的財物在城外十餘裏的樹林裏找到,點對過後便交給樗裏驊族人。


    這件事過後,樗裏驊在族裏甚至是原州府已經小有名氣。


    介鴛也對他這個徒弟從內心裏感到驕傲,隨後也有意識的重點培養樗裏驊在軍事方麵的學習。


    介鴛將自己多年找尋的上古及姚君征伐、四國時代諸多軍事事跡和搜索到的殘跡、孤本一股腦全部都交給樗裏驊,讓他進行整理。


    而且他忽然覺得,自己是否應該再迴西京了,這次返京不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自己,具體來說是為了看看承載著自己夢想的徒兒能走多遠,希望西京的故人們還沒忘記自己吧。


    介鴛雖然狷狂,得罪過不少人,但到底是在國家中樞任過職,貴族圈子裏摸爬滾打過的人,人脈還是有些的。


    既然目標已定,他便開始謀劃進京的方案。


    介鴛在之後的幾年向曾經與他交好的京城官員陸續寫信告知自己想要迴到京城的意願,隨後他去了趟總製府,與當時總製州卿討得實務要職,具體是在總製府督導吏員們辦理公事。


    樗裏驊十八歲時,依例入總製府公幹,但介鴛從不幹涉樗裏驊,他想看看這個孩子在處理實務方麵的能力。


    十八歲,也該獨當一麵了。


    樗裏驊入總製府的近五年裏,介鸞欣喜的看到自己的徒兒在處理實務方麵同樣有著非常高的天賦。


    特別是能夠通過一些細枝末節判斷分析出一些別人探查不到的缺處。


    漸漸的,對於府裏一些難斷的訴訟眾人也都首先去找樗裏驊研討,他這個總製參議、政事督導也逐漸被自己的乖徒兒無形中“架空”了。


    五八五年,秦國按例對各郡府的進行上計。


    所謂“上計”便是上報“計書”,要求郡州將轄區內十年來戶口、墾田、賦稅增減等情況寫在木簡上,匯編成冊,上報國朝,接受考核,國君根據政績優劣,論功行賞,或是給予懲罰。


    介鴛將這一重擔壓給樗裏驊,令他全權負責帶領左右兩議事廳半年內務必核查完五七五年至五八五年期間戶口、墾田、賦稅增減情況以及抵禦戎狄及賑災錢糧支出。


    樗裏驊得令後也不推辭,立即將十年間的戶口、墾田、賦稅等民事項目統計交給左議事廳寒門吏員,將軍事及賑災錢糧支出項目安排給右議事廳貴族子弟們去統計。


    同時,樗裏驊將民事、軍事統計再次細化,民事方麵以數人為一組,專類統計戶口一項、田畝一項、農稅一項、商稅一項、徭役一項、訴訟案結等諸事項;


    軍事方麵分蕭關及七散關共八組,分別統計十年來為抵禦戎狄各關隘戰士死傷數目、消耗錢糧等各類支出。


    另分賑災三組,分別統計原州轄區六縣賑災支出。


    另分一組,統計五八二年為鎮壓清川之亂所耗錢糧。


    樗裏驊點拔寒門吏員中最能幹的高雲策、梁青書、魏元琦三人和自己一起對統計上來的數據進行分類核算造冊,以收入除去支出,得出每年盈餘和虧損細則。


    原州是戰區,曆來戎人侵關時因為蕭關從未失陷,大多次隻能深入到原州六縣和與原州相鄰的蜀北道北部諸縣,再往裏去就有被秦國掐腰打頭的風險,所以戰禍也以原州地區最甚,其餘各道包括靈州的稅賦收入都比原州要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每當戰爭爆發前,秦國會舉全國各郡州百姓進行更戍,更別說平時就有的正戍和邊戍,所以原州軍事壓力大支出繁多,日常農事卻非常貧疏。


    若說秦國的經濟弱冠天下,那麽原州的經濟更是矬子裏麵找更矬而已。


    秦國上下倒是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每次上計時,便將原、靈二州單獨剔除考評,隻不過象征性的形式也要走一走,這樣幾百年下來最直接的作用就是:


    每次上計,便是靈原二州主政州卿換任之時。


    對於五八五年的這次上計,原州雖然考評仍然位列六郡二州最末,但原州上計的統計冊卻讓朝中大臣們眼前一亮,嘖嘖稱奇,甚至國君雍公在朝堂上當眾對原州州卿方燮和總製參議介鴛誇獎一番。


    原州上報的統計冊不僅內容詳實,各項羅列出的細目收支也一目了然,同時對原州六縣收支也有所比較,並將尺長寸短的原因附後注疏。


    上計結束後,州卿方燮被雍君賞爵一級,由客卿升為正卿,並加賜封地五傾、宅地十畝、俸祿加五十石,入朝主事民政。


    介鴛賞爵一級,由五大夫升為客卿,並加賜封地五傾、宅地十畝、俸祿加五十石。


    此外,雍公遣正卿趙之澤赴原州任新的州卿。


    介鴛依舊任總製參議。


    兩人都領到封賜,並在朝堂大出風頭,不免得心中歡喜,尤其是方燮,五八零年抗戎狄時,有右更雍欒大人坐鎮指揮,自己隻是在背後做一些籌備糧草的事物。


    戎狄席卷六縣時雖然自己被困於最東南邊的涇陽,被嚇了個半死,但終究還是堅持到自己族長左更方元恆的援軍到來,所羈押糧草並未受到損失。戰役結束後,便受到了右更大人的誇讚。


    這次上計,自己的總製府裏又突然冒出一個樗裏驊,讓自己平白得了國君的誇讚和賞爵。


    他忽然覺得是不是自己前世修善積德,這輩子總是有貴人相助,不由對樗裏驊生出感激之情。


    但樗裏驊僅僅是一個低末的大夫爵,雖然他是介鴛的徒弟,但以自己的地位,根本沒有必要刻意前去感恩一番。


    所以他便隨便的向介鴛誇了幾句,說了幾聲不痛不癢的“好好培養”、“前途無量”的話就再也不理會了。


    對於總製府寒門吏員們來說,這次上計使樗裏驊在他們心中地位又一次大增,成為了中流砥柱般的核心人物。


    但對於貴族子弟特別是總製府裏的貴族子弟們來說,他們對樗裏驊的態度卻慢慢的從羨慕轉變為嫉妒再變成記恨。


    他們始終覺得,樗裏驊能有今天,完全是因為有個介鴛這樣的老師在背後撐腰而已。


    此後的幾年時間裏,樗裏驊經常會發現自己處理的卷宗偶爾會發生丟失一兩卷;


    自己處理的民間訴訟正待要破案,卻突然發生證人死亡、苦主悔訴等事情,這讓他沒少受趙之澤的責罵。


    而且一些貴族子弟伺機不斷向州卿加油添醋的詆毀樗裏驊,甚至編造莫須有的罪狀告發樗裏驊言行不端,


    雖然高雲策、梁青書、魏元琦等寒門吏員們每次都幫樗裏驊解釋因委,但終究人微言輕不被州卿聽信。


    每次誣陷徹查後均查明非樗裏驊的過錯,但由於趙之澤與貴族子弟家族之間關係密切,卻從未深究過這些貴族子弟的誣告之責。


    介鴛對所發生的事情十分清楚,但他也明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便有意讓樗裏驊自己去體會處理這些人際關係間的複雜局麵,而他本人則始終沒有出麵。


    總不能每次出事都自己兜著吧。


    那小鷹再高貴,也總是要嚐試著自己去翱翔雲霄的。


    但他也明白,一旦事情出了底線,作為樗裏驊的師父,自己也絕不會無動於衷,袖手旁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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