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葉勳路過花園,見父親和若玉正在下象棋,便饒有興趣地站在一邊看。


    “老爺,你走的不對,車應該走直線。”若玉指著棋盤道。


    “怎麽不對?你說對不對?”父親抬頭問葉勳。


    葉勳笑笑,仔細看了看,“父親,是不對。”


    “那我們應該怎麽走?”葉時清捋著胡須道。


    “你應該走這裏。”若玉拿起那個車,就放在自己的馬腿上,隨即他就用他的馬吃了那個車。


    葉勳看得目瞪口呆。


    葉時清愣了一會兒,好半天才明白過來,“你怎麽把我的車吃了?”


    “它在我的馬腿上,我當然要吃了。”


    “是你放的,還我!”


    “不還。”


    “你耍賴!不跟你玩了!”葉時清生氣把棋盤掀了。


    葉勳站在旁邊哭笑不得。


    “不玩兒就不玩兒!”若玉也生氣了,他起身站起來要走。


    葉勳抓住他,“若玉,你再陪老爺玩兩把,重新擺上。”


    若玉停下動作,試探地看了看葉時清,葉世清卻來了脾氣,“我不和他玩兒了,他就會耍賴!勳兒,咱倆玩兒。”


    “不跟我玩拉倒,有本事以後也別找我玩。”若玉賭氣的走了。


    兩個人重新擺上了棋,葉勳不時偷偷看看父親,父親蹙著眉思考的樣子很可愛,葉勳心裏很是溫暖。“該我走了,我吃了你的馬。”


    葉勳還沒開口先笑了,“父親,我的馬離您的車那麽老遠,您怎麽吃啊?”


    “你看嗎,到我走了,我把車走在這兒,你肯定把炮支到這兒,那我就吃了你的馬了。”


    “原來是這樣!父親,您的棋藝太厲害了!”


    “那是。我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跟若玉那樣的小屁孩兒根本顯示不出我的水平。”葉時清被葉勳一誇沾沾自喜起來。


    葉勳心裏暗笑,父親真是跟什麽人學什麽人呀!若玉耍賴的本事他都學會了。“父親,接下來我該怎麽走?”


    “你走這兒。”


    “噢,好的。”


    兩個人正下的熱火朝天時,小虎急匆匆的來了,“少爺,有人擊鼓鳴冤。”


    葉勳抬頭看看父親,“父親,我……”


    “公事要緊。”


    葉勳會心一笑,“小虎,你接著跟老爺下棋。”


    “少爺,我……”小虎有些為難,“我該怎麽下?這分寸很難把握的。”


    “你盡管坐下,老爺自會告訴你如何下。我告訴你,你可要用心下啊,老爺的棋可是很厲害著呢。”葉勳對擠眉弄眼道。


    “好勒,我下象棋的技藝也不是吹的。老爺,您接招吧。”


    “你放馬過來,看誰怕誰?”


    “父親,勳兒去升堂去了。”葉時清頭都沒抬,根本沒時間搭理他,看著父親興趣盎然的樣子,葉勳心情好的不得了。


    擊鼓鳴冤的竟然是容柳柳。柳柳披頭散發的走上了大堂,見到葉勳便轟然跪倒痛哭起來,“葉大人!您要為奴家做主呀!”


    “柳柳姨,您這是出了什麽事?”葉勳很是驚訝。前兩天葉勳還去客棧拜會了她,當時的她美目流盼,神采飛揚。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的,和瀟瀟的關係更是融洽,葉勳曾羨慕非常。如今在看堂上這個位女子蓬頭垢麵、表情悲戚,葉勳差一點沒認出來。


    “奴家沒臉麵活在這個世界上了,更沒有臉迴京見老爺了!”柳柳掩麵哭得梨花帶雨。


    “柳……”葉勳見堂下已經聚了許多百姓,便連忙改口道,“林夫人,您既然已經來到公堂,就把事情經過如實道來,本官定會秉公處理。”


    “葉大人,奴家要告林瀟瀟。”


    “告他?您…告他什麽?”葉勳以為自己聽錯了。


    “奴家要告他——奸淫庶母!”柳柳咬著牙狠狠說出最後四個字。


    葉勳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您是說……”


    “是,他**了我!”


    瀟瀟被衙役帶迴來時,正在杭州大街上無所事事的閑逛,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犯了案子,他跟兩位差役解釋了半天,“你們一定是搞錯了,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們大人還是我結拜兄弟呢……”可是不管他怎麽說,那兩個衙役都不為所動。他看沒有絲毫通融的餘地,隻得跟他們去了。


    瀟瀟撥開人群上了堂,一看到跪在地上的柳柳,怒道,“原來是你把我告了,你用得著這樣興師動眾嗎?葉勳,你別信她,她也打了我,你瞧我身上的傷都是她撓的。”說著,他掀開衣角給葉勳看。


    葉勳心裏那個恨哪,瀟瀟你這個不知死的鬼,死到臨頭還不知道,他使勁一拍驚堂木,“大膽狂徒!還不跪下!”


    瀟瀟嚇了一跳,不情願的跪下,嘴裏還嘟囔著,“跪下就跪下嗎,幹嗎那麽兇?”


    “堂下所跪何人?報上姓名來!”


    瀟瀟歪著頭望著他。


    “你為何不作答?”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咱倆發小,我叫什麽你還不知道?”


    葉勳使勁瞪著他,你最好好好配合我,“明知故問也要答!”


    “好好好!”瀟瀟故意尖聲尖氣道,“在下林燦——林、蕭、蕭~”


    堂下爆笑起來。


    葉勳一拍驚堂木,“肅靜!林燦,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我不知道。”


    “要說迴大人。”


    瀟瀟表情很是不屑,分明在說‘窮講究’,“迴大人——小的不知道。是她先用東西砸我,我才還手的。她還用指甲撓我,差點毀了我俊俏的麵容。太可惡了!我沒告她就不錯了,迴京城我就讓我父親休了她……”瀟瀟的小眼睛瞄著柳柳狠狠地說。


    葉勳連忙打斷他,“住嘴!林燦,本官問你一句你答一句,其餘的不要說!現在本官問你,你身邊跪的人你可認識?你們兩個什麽關係?”


    “迴大人,當然認識。她是我爹的小老婆。”


    “那就是你的庶母了?”


    瀟瀟瞟了一眼柳柳,點點頭。


    “林燦,現在請你聽仔細了!”葉勳故意放慢語速,“你的庶母容柳柳,狀告你——奸淫她!”


    瀟瀟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他看看容柳柳又看看葉勳,“我奸淫她?開什麽玩笑?大人!我是冤枉的!”瀟瀟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本官已經接下這個案子,如果查明屬實,按《大明律》你是要當眾絞死的。”葉勳想要瀟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一字一頓地說道。


    聽了葉勳的話,瀟瀟愣了一會兒,突然紅著眼想柳柳撲去,“容柳柳!你這個瘋女人!你惡人先告狀!我要掐死你!”瀟瀟紅著眼向柳柳撲去。


    葉勳示意旁邊的人,“按住他!”


    瀟瀟被兩個衙役按著,臉貼在地麵冰涼的地麵,這讓他漸漸地冷靜下來。


    容柳柳卻在一旁抽泣起來,“大人,你瞧瞧他,在公堂上都敢對奴家這樣。您要為奴家主持公道呀!”


    “林夫人,本官問你,你告林瀟瀟奸淫你,可有人證物證?”


    柳柳抹了一把眼淚道,“迴大人,奴家當時被嚇壞了,哪有什麽心思留證據呀?人證……倒是有,奴家的貼身丫鬟紫娟當時就在跟前,隻怪我們兩個都是弱女子,沒能阻止這個禽獸……”說著柳柳又掩麵痛哭起來。


    “林夫人,請節哀。本官問你,除了與你的貼身侍婢紫鵑,還有其他證人嗎?”


    柳柳勾頭想了一下,“迴大人,還有客棧的老板!他事後說,他聽到了吵嚷的聲音,趕來,在門外偷看到聽到了一些……”


    “哦?”葉勳有些不敢置信,他看了一眼趴著地上平靜得有些嚇人的瀟瀟,接著問,“那物證呢?可有物證?”


    柳柳稍作思索道,“對了,奴家貼身衣物上留有這個禽獸的**還不曾洗,不知能否算物證?”


    葉勳看向旁邊的文度,文度衝他點點頭,葉勳便對柳柳道,“林夫人,那些衣物現在何處?”


    “迴大人,就放在客棧。”


    “好,本官即刻派人和你一起迴客棧取。人販先收監,待人證、物證查實後,擇日再審。退堂!”


    柳柳突然跪著往前挪了兩步,急切地喊住起身要離去的葉勳,“葉大人!奴家知道您跟瀟瀟交情不一般,可是奴家是弱質女流,在杭州無依無靠。若想冤案得雪,隻能仰仗大人了。奴家聽聞大人嚴明公正,從不徇私!大人!您一定要為奴家做主呀!”說著,柳柳給葉勳磕了個頭。


    葉勳看了看外麵擠得裏三層外三層看熱鬧的百姓,知道是柳柳給自己的壓力,便直盯著柳柳正色道,“林夫人,您不必如此。本官當著所有人發誓,無論他是誰,隻要犯了國法,本官定不饒他!將嫌犯押入大牢!退堂!”


    瀟瀟兩眼失神,麵無表情,幾乎是被人拖出去的。葉勳看著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散了堂,葉勳一路上腦子亂哄哄的,兩個人都是自己熟悉的人,竟發生這種事兒?葉勳突然覺得兩個人有些陌生,他一時理不出頭緒……


    葉勳迷迷瞪瞪的進了客廳,大廳已經聚了一家子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討論這個案子。一見葉勳進來,大家都圍過來,“瀟瀟的事是真的嗎?怎麽會這樣啊?”


    “我現在也蒙著呢。”葉勳實話實說道。


    “林公子平時就色眯眯的,真沒想到他能做出這種事兒。”桃兒一臉嫌棄道。


    “桃兒,話可不能亂說啊!瀟瀟平時是不怎麽正經,但這樣大逆不道的事兒,他可做不出來。”葉勳本能的替瀟瀟辯解道。


    若蓮不幹了,“你的意思是柳柳冤枉他?人證物證俱在,還容他抵賴?我看你就是偏袒他!說的好聽,什麽大公無私?碰到自己身上就不一樣了。我告訴你,葉勳你要敢向著他,我絕不饒你!柳柳多命苦啊,伺候瀟瀟跟伺候什麽似的,到後來竟然落了這麽個下場!瞧瀟瀟整天‘柳柳、柳柳’的掛在嘴邊,什麽時候把她當過長輩?”


    葉勳沒想到若蓮會這樣,平時若蓮和瀟瀟好得像一對親母子似的,他不明白今天為何她會如此義憤。“夫人,我和瀟瀟一起長大的,他是什麽人我最清楚了。他這個人是混,嘴又不好,可是這種事兒你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呀?”


    若蓮奚落道,“你們聽聽,這像個官老爺說的話嗎?你還不承認你向著他?你在公堂上怎麽不這麽說?你敢說嗎?再說,柳柳她是瘋了不成,拿自己的名節開玩笑?”


    葉勳低頭不再言語。


    一旁的若霞看看兩個人說,“姐,我覺得你才是處處偏袒柳柳呢,是不是因為你們同樣是做人家繼母?感同身受?”


    “你個死丫頭!胳膊肘往外拐!你是要氣死我呀!”若蓮拍了若霞一下,恨恨地說。


    若霞皺著眉頭,瞅了一眼若蓮,“我是幫理不幫親。我們在這吵有什麽用?最主要的是趕緊弄清事情的真相。”


    葉勳點點頭,“小姨說得對。我們都應該不摻雜任何感情因素,盡快還原事情的本來麵目。這幾天我會找瀟瀟談談,他今天的態度,實在讓我很擔心……”


    葉勳一腳高一腳低的走進昏暗潮濕的大獄,他心裏有點酸,這個瀟瀟什麽時候受過這個罪?木頭的柵欄裏瀟瀟麵對著牆坐著,“瀟瀟,我來看你了。”


    瀟瀟的後背動了一下,沒說話。


    “瀟瀟!我喊你,你聽見了嗎?你別在那兒給我裝死!過來!”


    “天宇,你別管我了,就讓我自生自滅好了。”


    “如果你這樣,我真的不管你了。你現在這德性就真隻剩‘死’一個下場了!”


    “死就死!我現在什麽都不在乎了。”


    葉勳愣了一下,他沒想到一向惜命的瀟瀟,突然就這樣看破生死了。葉勳有點擔心,開始耐心地開導他,“那你沒有想過你的父親嗎?他都那麽大歲數了,就你一個兒子,你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你於心何忍?而且,你還要背負那麽一個罪名?就是做鬼,都得被其他鬼笑話吧?”


    “你別說了!你知道我現在的感受嗎?”瀟瀟轉過身向葉勳爬過來,他手扶著柵欄一臉悲戚,“自從認識你以後,有你比著,我覺得我還算幸福。從小到大被所有人寵著、疼著,想幹什麽幹什麽想,想哪兒去哪兒,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當我看到你被你父親逼著、打著,讀書、習武、考取功名……我是多麽慶幸,沒有人強迫我。原來……”瀟瀟慘然一笑,“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幸的人,連你都不如!五歲時娘親就死了,父親除了錢什麽都沒給我,甚至連一頓責罵都不曾給我。我隻有你一個朋友,還天天被你嫌棄。家裏上上下下的人倒是對我好,但原來都是假的,他們都是為了錢,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傻瓜,沒人待見我,他們都來騙我!你說我活著有什麽意思?”


    不知從什麽地方傳來一陣淒婉的歌聲,“小白菜呀~地裏黃呀~兩三歲呀~沒了娘呀……”


    伴著慘兮兮的歌聲瀟瀟痛哭流涕,“我好想我娘啊!娘,你為什麽把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世上……”


    葉勳鼻子也酸酸的,“瀟瀟,你並不孤獨,你還有我呢。對不起,以前我對你態度不好,關心也不夠……”


    瀟瀟打斷他,“天宇,怎麽迴事?我……”瀟瀟一個勁的擦眼淚,眼淚還是不停的往外淌,“我不想哭來著,怎麽眼淚不聽使喚?不對!”瀟瀟突然不動了,他側著耳朵“這歌聲是從哪來的?”


    兩個人順著歌聲傳來的方向望去,隔壁監獄,一個枯幹精瘦的老頭正雙手扶著監獄柵欄癡癡的望著他們,嘴裏很陶醉的哼唱著那首讓他們心酸的歌,“小白菜呀~地裏黃呀~兩三歲呀~沒了娘呀……”


    “去去去!傻老頭瞎唱什麽?被你搞得慘兮兮的!”瀟瀟衝老頭沒好氣地說。


    老頭‘嗬嗬’笑著衝他們做個鬼臉。


    “瞧瞧你這監獄裏都關著些什麽人?這裏的環境也太差了吧!蟑螂、老鼠、臭蟲什麽都有,我身上都快臭死了!”瀟瀟一改剛才的淒楚抱怨道。


    葉勳詫異的看著他。


    “看什麽看?還口口聲聲說是好兄弟,你能不能把我關一個環境好一點的地方?就沒有單間兒?”


    “你以為你來這玩兒呢?還有,剛才你好好的說你自己的事,為什麽老拿我比?”


    瀟瀟一笑,“話說迴來,這些年我還真得感謝你,如果沒有你比著,我能不能堅持活到現在都很難說。”


    “廢什麽話!”葉勳瞪了他一眼,“開始說正事!趕緊把事情的經過說一遍。”


    “什麽事情的經過?你也不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了,不然我跑這兒幹嗎?我問你那些物證是怎麽迴事?我讓仵作驗過了,確實是男人的那啥。她怎麽會有那種東西?底褲是你的,我認識,上麵繡著你的名字。那個是你的嗎?”


    瀟瀟的眼神有些躲閃,“都是我的,她想弄到也不難呀。”


    “開什麽玩笑?那麽……私隱之物,怎麽會容易弄到?不會是……”葉勳狐疑地望著他。


    “嗯。”瀟瀟點點頭,不敢看葉勳的眼睛。


    葉勳‘登地’站起來,怒視他“那麽大逆不道的事兒你都做得出來?算我瞎了眼!你就等著上絞首架吧。”說著,葉勳要負氣離去。


    “天宇!你別走!你別生氣!不是你想那樣!我沒有強迫她,我們倆是你情我願的。”


    “這種話你都說得出來,你簡直無恥到家了!事到如今,你也無需狡辯了!”


    “你先別激動的,聽我慢慢說。我承認我和她有奸情,是我不對,可罪不至死吧?而且當時是她先勾引我的,我那時候剛十四、五歲,我懂什麽呀?”


    “啊?怎麽會這樣?你說的是真的?”


    “都這個時候了,我幹嗎騙你?我很小就被她奪去了童真。”瀟瀟有些可憐委屈的抱著雙肩,“算來我和她已經做了好幾年的野鴛鴦了。如今她竟告我強奸她?你說可不可笑?”


    葉勳慢慢的蹲下身來,“你怎麽可以這樣呢?你怎麽對得起你父親?”


    “我知道錯了!天宇,你要救救我。”


    “你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告你強奸嗎?”


    “我不知道呀。那一天我們因為一點事吵起來,後來動起來手。然後我就出來了,誰知她就鬧這一出。”


    “你能把當天的經過細細的說一遍嗎?”


    瀟瀟點了一下頭。開始訴說當天的情況……


    那一天,瀟瀟來了興致,大白天就和曉曉雲雨了一番。剛完事,瀟瀟還伏在柳柳身上喘息未定之時,窗戶突然傳來小乖的聲音,“少爺,‘望春閣’那邊來消息說,冉姑娘約您有事相商。”


    “啊?春雪找我!”瀟瀟興奮地爬起來,“太好了,我都想死她了!”


    柳柳看他的模樣,醋意頓時上來了,“什麽‘望春閣’?冉姑娘?聽著可像青樓呀?”


    瀟瀟厭煩地瞅了她一眼,“你管得著嗎?”


    柳柳也來了脾氣,“人家都說提上褲子就變臉,你這還沒提上褲子就翻臉不認人呀!你跟我說清楚,你是不是在青樓有相好的了?”


    “我跟你說得著嗎?別沒完沒了啊!耽誤我去見春雪,你擔待得起嗎?”


    “你!我跟你這麽多年,在你心裏還不如一個妓女!”


    “你怎麽跟春雪比?你一個殘花敗柳,人家春雪可是冰清玉潔的女神!”


    “你個白眼狼!”柳柳氣急敗壞抓起一個水杯向瀟瀟砸去。


    大約是砸疼瀟瀟了,瀟瀟尖叫一聲,“你竟然敢砸我!看我不打死你!”瀟瀟便撲過去和柳柳廝打起來。


    由於瀟瀟的身板實在瘦弱得可憐,他和柳柳對打,愣是沒占到什麽便宜。他身上臉上都被柳柳撓花了,柳柳也是頭發散亂,衣衫不整的,身上也有幾處抓痕。終於丫鬟把兩個人拉開,柳柳便坐在床上一邊哭一邊罵瀟瀟。瀟瀟嫌煩,便拿了件衣服出去了。他臉上都是抓痕,沒臉去見冉春雪,就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直到衙役把他帶到大堂……


    聽完事情經過,葉勳冷冷地說,“好,我大約都知道怎麽迴事了,你好好在裏麵呆著吧,我會找人去調查的。”


    “天宇,我還有救嗎?你什麽時候救我出去啊?”


    “你就在裏麵踏實等著吧,你的結果無非就是怎麽個死法。”


    “我不要死!你還生我的氣是嗎?我也是受害者。天宇,我向你保證,如果這次我能逃過一劫,我一定好好活著,做個有用的人。”


    “林瀟瀟,你知道嗎?按《大明律》如果你強行犯奸成立,你會被絞死。即使不是奸淫,你與庶母有染,如此不要臉的行徑,至少也得判杖九十。就你這身板,骨頭都得給你打得稀碎,哪兒還會有命?”


    瀟瀟臉上沒有絲毫驚恐的表情,看到葉勳憤怒的樣子,反而衝葉勳咧嘴笑了起來。“那還是絞死我吧,還少受點罪。”


    “不可理喻!”葉勳白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書房裏,葉勳神情有些恍惚,幹什麽都心不在焉。文度觀察了他一會問,“今天下午你去大牢看林公子了?是不是和預計的不一樣?有些棘手吧?”


    葉勳皺著眉搖搖頭,欲言又止。


    “現在情形是對林公子不太有利,但是隻要他是冤枉的,要想替他脫罪也不是不可能呀?”


    “文度,你是不知道。”葉勳又搖搖頭,好像很難以啟齒。


    這更勾起了文度的興趣,他探過來,“看你這麽糾結,難道容柳柳所言非虛?林公子真的……”


    “不是。”葉勳閉上眼睛深出一口氣,“林瀟瀟這個臭小子這次怕是要折這兒了?”見文度大瞪著眼睛瞅著他,“不是你想那樣!也不是我想那樣。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竟然和容柳柳通奸了好幾年!”


    “啊?”


    “你不了解他家的情況。他父親都七十多了,比他還瘦,感覺一陣風就能吹跑了,偏偏還娶了好幾房姨太太。其實那些太太早已成了擺設,如今他都癱在床上快十年了。論理說,他父親也算是個神人,雖然渾身都動不了了,但神誌還很清醒,躺著床上愣是能把家裏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


    “既然這樣,你在煩惱什麽呢?”


    葉勳困惑地瞅著他,“這樣?你覺得問題還不夠麻煩?雖說林瀟瀟強行奸淫不成立,罪不至死。但與庶母通奸也要杖九十。九十杖下來不死也得殘了。瀟瀟自小體弱,容柳柳又是一個女人,他們怎麽經得住?就算我跟行刑的人打了招唿讓他們通融。他們養一段時間就完全好了。他們背著這個名聲,還怎麽在京城立足?瀟瀟這個人是有些渾渾噩噩的,沒正經。但不能因為這個就毀了他一輩子呀?”


    文度搖頭笑笑。


    葉勳忙問,“你什麽意思?我說的哪裏不對嗎?”


    “哼,你說的雖沒錯。但看要怎麽說了。如今,私通的多了,兒子收了逝去父親小妾的事也不稀奇。有幾個被拖到大堂上刑杖的?這些事吧,是民不告官不究。您隻要能證明林公子沒有強行奸淫,其他事可以不去深究。”


    “這樣……行嗎?”葉勳眼裏滿是希望問。


    文度低頭一笑,“行不行還不是你說了算。我知道你糾結什麽。我可以告訴你,你這樣做,既不違法也不違背良心。如果你不知道此事呢?你就裝作不知道。又沒人來起訴林公子通奸的事。你能處理好容柳柳起訴的案子就行。至於其他的你為什麽要揪著不放?你跟他有多大仇呀?”


    葉勳釋然一笑,“這倒也是。聽你一說心裏舒服多了,之前真的覺得很棘手,如果像你說的那樣,又感覺像做了虧心事似的。”


    “現在你該考慮的是容柳柳起訴林公子的案子。要圓滿結案也並不容易。這個問題的症結在容柳柳那裏。你說容柳柳為什麽來這麽一出,似乎還非要置林公子於死地?她都這麽恨林公子了,怎麽肯輕易改口?況且如果翻供了她自己就是誣陷罪,她如何肯?”


    “如果最後沒辦法,誣陷罪也得誣陷罪了。總不能真把瀟瀟送上絞首架吧?”


    文度意味深長地笑笑,“平時看你煩他煩的要死,到硍節上不得不說還是兄弟呀!”


    “我……”葉勳辯白道,“瀟瀟這個人就是可恨。如今又做出如此無恥下流的事,即使這次國法沒有製他的罪,出來了我也會痛扁他一頓。”


    文度憋憋嘴,表示不信。


    “什麽意思?你不信。走著瞧。”


    “這個案子你打算怎麽審呀?有頭緒了嗎?”


    “這能怎麽審啊?隻能先從人證下手了。既然不是真的奸淫,總會有破綻吧?”


    “問題是他倆真有事兒呀!這種事是她自願還是強迫隻有她自己說了算。所以還是那句話,必須要從容柳柳著手。”


    葉勳點點頭,有些為難地說,“平時我跟林家走動甚密,和柳柳姨也是再熟悉不過了。人吧,越熟悉的人顧慮越多,有時的確都不知道該如何著手。”


    “你呀,聽我的。這個案子一定不能操之過急。你那裏不是有很多公務要處理嗎?你處理你的事。案子沒有進展你就拖著。既然是熟悉的人你多有不便,你就發動身邊的人去幫你去查。”


    “身邊的人?”


    “比如……”文度有些神秘地笑笑,“你家夫人,還有她的妹妹女俠等等。”


    葉勳想了想,微笑地點點頭。


    文度接著說道,“明天把他們都召集過來,我跟他們講講其中的厲害關係。放心,全程我都會參與,幫他們出謀劃策。你就忙你的去就行。”


    葉勳向文度投來感激的目光,“文度,你真是太好了。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麽辦?你過來!”葉勳有些‘嬌羞’地望著他。


    文度被他突如其來的‘嬌媚’嚇了一跳,“你要幹嗎呀?”


    葉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想抱抱你,再送你一個吻。不這樣無法表達我對你的感激之情。”


    “去去去!”文度笑了,“你好的不學。林公子賤兮兮的德行你學倒得快?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葉勳捂臉笑道,“別說,還真不是誰想學就能學的。就算你同意讓我親你。估計我也下不去嘴。”


    “是呀,你的擁抱和吻是留給吳家小姐的。”


    一提到吳小姐,葉勳就滿麵桃花。他捂著羞紅的臉,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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