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年初到5月初,這期間各國公使和清政府之間的拉鋸還隻是在外交層麵進行的還是心理戰。可隨著一起教案的發生及一個人,局勢已經如脫韁的野馬再也拉不住韁繩了。


    這個人就是法國主角樊國梁。此人是一名狂熱的帝國主義分子,慣於歪曲真相,渲染教民受到的“迫害”,又誇大教案規模。


    比如保定清苑薑家莊教案,起因是大張莊莊民張洛第找薑家莊一個鐵匠王洛敏定了火鐮,王洛敏幹完活,就把火鐮帶到了張洛第家裏。可是張洛第一時拿不出來錢來,王洛敏就在張家破口大罵,最後在張莊的鄉親們勸說之下,兩個人也各自迴家了。


    這個王洛敏是個教民,等迴了薑家莊,把事情和其他教民一說,這幫教民頓時就不幹了。本來這幫人無事還要攪三分,何況是這種定了貨,沒錢取的情況。


    第二天薑家莊三十多教民到大張莊叫罵,並且向張洛第提出要求:一、罰擺酒席五十桌賠禮道歉;二、罰出工修繕教堂;三、要大錢一百吊;四、要讓張洛第全家信教。


    張洛第家裏本來條件就不好,哪能出得起這個價錢,村裏的鄉紳也幫著說和。可是薑家莊的這幫教民硬頂著不同意,而且之後兩天內,跑到大張莊連著罵了五迴。


    又過了兩天,穿著白衣,帶著白帽的教民更是帶著土槍跑到大張莊開槍叫罵。而這一放槍就打傷了大張莊三人,打死了大張莊莊民張麥收。這下這幫教民見出了人命,這才偃旗息鼓跑迴薑家莊。


    大張莊的鄉民見自己村子的人被教民打死,自然不幹了。都是親戚裏道的,村長立刻集合村民去薑家莊教堂要說法。薑家莊教民聽到大張莊村民找來的消息,立刻對著人群開槍放炮,這次又把大張莊村民打死二十多人,傷的也是不下二、三十人。


    這幫教民見事情越鬧越大,幹脆想了個餿點子。這幫教民,自己把教堂的屋子給點了,而且有不少人也把自己的家給點了,造成自己是“受害者”的假象。


    這個事在樊國梁嘴裏說出來,立刻就變了味。


    他說是義和團聚集千號人馬,圖謀薑家莊教堂的錢財,而薑家莊的教民是“不得已自衛”,才造成了血案。


    事後保定府派出專人詳細調查,在眾多證據麵前,樊國梁仍然死鴨子嘴硬,愣是說保定府的官員袒護義和團亂民。


    而且樊國梁對法國公使畢盛更是極盡誇大之能。一個教民死了,在樊國梁的嘴裏就是“大批教民”遇害,而實際上是他早就把槍炮發給了教民,教民打死打傷普通百姓不下百人。


    法國公使畢盛在類似樊國梁這樣極端宗教人士的灌輸下,逐漸產生了不安全感。而越來越緊張的還有英國公使竇納樂。


    ……


    5月12日,淶水發了教案。


    樊國梁再次歪曲事實,宣稱淶水高樂村教民被義和團殺害六十八人,房屋被焚燒,財物也被義和團洗劫一空。可是朝廷派人下去查探的時候,隻發現了四具教民屍體。但問題是,樊國梁的說法極大刺激了公使們的神經,此外,樊國梁還歪曲事實,說義和團高舉“奉旨作戰”的旗幟在戰鬥。


    而直隸總督裕祿5月14日和15日,就派出了道員張蓮芬、直隸練軍分統楊福同、副將王占魁等分別率領馬隊前往淶水、定興彈壓,並抽撥淮軍右翼一營駐紮高碑店,以資鎮懾。


    楊福同一到淶水,並沒有發現義和團,在迴去的路上就發現埋伏在兩邊的義和團。楊福同果斷下令開槍射擊。


    這次打散了義和團,可是之後不久楊福同再次中了埋伏,而且這次大意之下,竟然中槍之後從馬上摔下來死了。


    到5月27日,義和拳眾聲勢更加浩大,“匪尚團聚陳家莊、石亭一帶,眾約數千。領隊者,為房、涿拳師密熹和尚,並道士兩名,曾在石亭左右亮隊操演,更是在之後直接占領了順天府涿州城。


    涿州“為咽喉要地,北衛神京,南係直隸全省”,乃“京師門戶”,是兵家必爭之地。它在 27日被占以後,立即成為“各團拳民麇集之區”,甚至“必須此處解散,他處方能得手”。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拳民才開始大量燒毀鐵路、火車站、橋梁和電線杆。


    義和拳此舉也是防著聶士成部前來剿匪,更是防著洋人乘火車快速過來幹預。


    ……


    從5月10日到20日,樊國梁又向畢盛發來幾封聳人聽聞的報告。他聲稱一場打擊外國人的大災難就在眼前,因為清廷已下了決心,與義和團聯手將洋人斬盡殺絕。


    樊國梁斬釘截鐵地說:


    中國政府對宗教的迫害隻是一個表象,其最終目標是除去所有的洋人…義和團在北京的同夥正在等待他們進京,他們的計劃是先攻教堂,再攻使館。據我所知,義和團攻打我們北堂的日期已經定下,京城的百姓人人皆知。


    不管其證據是否充足,樊國粱主教的說法為公使們解釋當前的局勢提供了一種看似有道理的思維方式:


    中國政府的種種表現並不顯得複雜了,因為其背後有個除去洋人的按部就班的計劃。所謂“高洛大屠殺”如果有政府支持的背景,就完全符合樊國梁主教的理論。畢盛決定以樊主教的報告為基礎召開全體公使的聯席會議。


    公使們沒有意識到清廷所擔心的恰恰是洋人以護教為借口實行政權更迭。


    更重要的是,朝廷相信它已為了符合洋人的要求做出了巨大的努力,而列強卻開始聯手,欲以軍事幹涉中國內政。


    公使們在請求本國政府批準使用武力威懾時,並沒有顧及清廷政權變更的問題,他們著眼點是自保。


    可是一直上躥下跳的“大阿哥”黨卻告訴慈禧太後,各國公使武力幹涉就是為了讓光緒重新掌權。這一下子讓本來就對洋人不滿的慈禧太後在針對洋人方麵越來越強硬。


    而隨著淶水被義和團占領,朝廷也讓剛毅和趙舒翹到涿州進行調查,結果剛毅迴京後,向慈禧報告“拳民忠貞,神術可用”。朝中莊親王載勳、端郡王載漪、輔國公載瀾亦主撫義和團,向洋人開戰。


    5月28日,英國公使竇納樂有感使館區有危險,要求泊在大沽附近的17艘外國戰船增援。337名外國水手及陸戰隊員在5月31日登岸,乘火車於當晚抵京,防衛使館區另外89名德國及奧國陸戰隊員在6月3日抵京。


    外國人的反應更加刺激了慈禧太後的敏感神經。因為董福祥的武衛後軍(甘軍)之中有不少士兵參加了義和團,慈禧太後直接下令調董福祥的武衛後軍進城,駐紮在天壇和先農壇附近。


    而第二天,慈禧太後就任命端郡王載漪出任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大臣。也就是這天起義和團拳民開始大舉入京。而同時,義和團也開始大量破壞“涉洋”物品和設施。而各國駐京使館對外通訊也由此斷絕。


    ……


    端郡王終於從一個普通宗室閑散王爺,成為了朝廷重臣。雖然之前很多人都靠向端郡王,可是那是看在溥俊將來能成為皇上的份上,可是此時端郡王被重用,就代表著慈禧太後已經開始徹底抵製各國列強了。而端郡王的王府也成為了各路義和團大師兄的總指揮部。


    隨著義和團進入京城之後的“反洋”行動,大量設施被破壞,榮祿、慶親王、禮親王不得不出麵向慈禧太後請求維持一定的秩序,而且還要在一定程度上約束義和團的行為。因為再破壞下去,總理衙門和包括朝廷自己和外麵的聯絡都快要迴到依靠驛站的程度了。


    慈禧太後討厭的是各國列強幹涉皇權的更迭,而且這個時候,更不能和外界斷了聯係。慈禧太後命慶親王掌握的神機營和步軍統領衙門在京城維護好對外的設施和線路,保證朝廷正常通訊。


    人過一百,駕車拄拐;人過一千,遮雲蔽天;人過一萬,無邊無岸;人過十萬,頭碎腸斷。


    京城一下子湧入這麽多義和團,而且其中更是良莠不分。義和團成員進城之後首先攻擊的就是城內的洋人使館,並大肆追捕教民,放火燒掉教堂和一切與西洋有關的事物。10餘座教堂幾乎全部燒毀,有3200名天主教徒逃入天主教北堂,2000多名基督教徒逃入東交民巷的使館區。整個北京城陷入一片混亂之中。之後京城的商戶也跟著糟了難了。


    白景杉這邊幾乎和京城這邊保持著兩天一溝通的情況,當知道有義和團進城之後,白景杉電告白景琦趕緊讓百草廳關門歇業,家裏的各種細料和好藥也都提前轉移走,店裏留下一兩個機靈的,其他的夥計全都集中在白家大院裏。


    西醫醫院那邊隨著局勢的緊張,不少病人都提早迴家了,外國醫生也都躲進了使館區。白景杉早就發電報請求慶親王安排一些神機營的兵卒把守醫院,省的被義和團不分青紅皂白的破壞了。


    京城的局勢正在往不可控的方向狂奔。


    在端郡王成為總理衙門的第二天,日本使館的書記官杉山彬在準備出城迎接由英國的海軍司令西摩爾帶領的各國聯軍時被甘軍發現,在杉山彬逃跑時被甘軍擊斃。


    因為鐵路被拳民破壞,西摩爾率領的聯軍在天津城外的楊村、廊坊一帶,與清兵及義和團展開戰鬥,最終不敵退迴天津城中,致使第一次試圖解除清兵和義和拳民對公使館的圍困失敗。這次戰鬥的勝利大大助漲了端郡王等人的囂張氣焰。


    而京城之中的義和團在洋人和教民都躲在使館區之後,開始把目光放到了繁華的京城。一幕幕的慘劇在京城上演。義和團、神機營、城內的甘軍,多方勢力如一團亂麻在京城不時上演全武行。


    ……


    庚子年五月二十一,禦前會議。


    慈禧太後不僅把光緒從瀛台叫了過來,更是召集了軍機大臣和總理衙門大臣商議對策,畢竟連徐桐都被義和團拉出來揪鬥,再不控製義和團,指不定會發生什麽情況呢。


    “都說說吧!”慈禧太後看著站著的諸位臣工。“義和團怎麽處理?洋人那邊怎麽處理?”


    見沒人說話,慈禧太後直接看著端郡王說道。


    “端王,你先說說吧!”


    “迴老佛爺,洋人沒有什麽可怕的。”端郡王看著慈禧太後大聲的說道。“廊坊不是打贏了麽,可見義和團還是非常好用的!”


    端郡王說完,慈禧太後點了點頭。可是之後無論是榮祿、慶親王、還是許景澄,都不同意和洋人開戰。


    端郡王對著跪在地上的許景澄就是一腳踢了過去,站在其旁邊的剛毅趕緊拉住端郡王。可端郡王指著許景澄大聲罵道。


    “許景澄,人家都兵臨城下了,你還敢提議和。感情大清不是你家的,你拿了洋鬼子多少好處!”


    “放肆!”慈禧太後看著端郡王大聲嗬斥道。“有話就說話,你當這是什麽地方?”


    “奴才一時激憤,還請老佛爺恕罪!”端郡王趕緊跪下說道。“奴才認為應該積極應戰,才能一展我大清國威。”


    光緒此時離得近,而且聽到開展,已經五內俱焚了。光緒直接走到許景澄身邊,拉著許景澄的手問道。


    “許景澄,你是出過洋的,在總理衙門辦事多年,外間情勢,你當知道,這能戰與否,你須明白告我。”


    許景澄看著光緒的樣子,也心痛不已,含著淚看了慈禧太後一眼,然後對著光緒說道。


    “迴皇上、太後!鬧教堂傷害教士的交涉,臣過去辦過。至於殺使臣,燒使館,即使在國際上亦罕見此種成案。臣覺得不得不格外審慎啊!”


    “都起來吧!”慈禧太後皺著眉頭說道。“哀家再想想!”


    這次禦前會議除了決定取替義和團,其他啥都沒討論出來。可是義和團已經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朝廷下一道諭旨就能說解散就解散的了。


    等開完會,端郡王獨自找到總理衙門的一個滿章京,直接讓其偽造了一份各國聯合發過來的照會。上麵除了鎮壓義和團這個老生常談的話題,還有就是賠償教堂的損失。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各國公使要求讓慈禧太後迴去養老,他們準備讓光緒出來主持大局。


    等寫好了假照會,端郡王再次進宮請見慈禧太後,而且直接把這份假照會交給了慈禧太後。慈禧太後最怕的就是這一點。


    等端郡王離開紫禁城之後,立刻給各國駐華使節下了“限五月二十四日二十四點鍾內各國一切人等均需離京”的最後通牒。


    次日一早德國公使克林德從使館區出發去總理衙門的路上,被神機營攔住。克林德的隨行人員出來的時候就戰戰兢兢的,在被攔住之後,情緒直接激動的大喊大叫。克林德直接從轎子裏向外麵開槍射擊神機營。神機營章京直接下令反擊,當場就擊斃了克林德和其隨從。


    1900年6月21日


    慈禧太後在養心殿對著重臣和光緒霸氣的大聲喝道:


    “向英吉利國……開戰!”


    “向法蘭西國……開戰!”


    “向美利堅國……開戰!”


    “向德意誌國……開戰!”


    “向俄羅斯國……開戰!”


    “向意大利國……開戰!”


    “向奧地利國……開戰!”


    “向日本國國……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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