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外麵最近還真如白景琦所說的那樣,每天都有不少朝官等在西苑外麵請見,一大早的這些人都等在外麵,三五成群的在一起閑聊。這些人遠遠的就看見一隊人騎馬過來了。


    “這是誰啊,怎麽帶著這麽多人過來?”有人遠遠的看著馬隊說道。


    “這不會又是那幫丘八吧!”不少人都以為來的又是八旗的人。


    等馬隊走近了,有人才覺得不對。


    “我想起來了,這不會是江南提督白景杉迴來了。”有官員直接說道。“前些天聽說這位上了折子,直接就被開缺召迴京師了!”


    “這位可是太後一手提拔的,而且還是在戰場上真刀真槍拚殺出來的,拿這位開刀,嗬嗬,今天可是有好戲看了。”不少人都心中等著看戲呢。


    白景杉下馬直接讓崔玉去遞牌子求見,這時也有官員來和白景杉打招唿。白景杉都是客氣的迴禮,說的都是客套話,但是對於朝局白景杉一概表示剛迴來,不知道,不做評價。眾人也不以為意,畢竟亂說話是會死人的,特別是在如今這個朝局動蕩的時期。


    在外麵等不多時,就有小太監來叫人覲見。而第一個被叫到的就是白景杉。西苑外麵這麽多大人,有的幾乎天天來求見哭訴,有的偶爾才過來。見不見全看慈禧太後的心情,可白景杉第一次來,就被召見,而且還是排在第一個。


    在這些官員的眼裏,慈禧太後已經是非常重視白景杉了。不過大家也能理解,畢竟人家都被免了江南提督了,太後出麵安撫也說的過去。


    白景杉走進去的時候,小內侍客氣把白景杉領了進去。等走進去不遠之後,白景杉就看見李總管等著自己。白景杉快步走了過去。


    “晚輩白景杉見過李總管!”白景杉恭敬的對著李總管躬身施禮道。


    李總管連忙伸手扶白景杉,一下就感覺白景杉手裏有東西掉到自己手心裏,李總管一下子攥住了手。


    “白侍郎快快請起!”李總管客氣的說完,白景杉也順勢直起身子。


    “快隨我進去吧,太後知道你過來遞牌子,直接讓我過來接一下你!”李總管笑著說道。


    “晚輩何德何能,勞煩李總管大駕啊!”白景杉客氣的說道。


    “什麽勞煩不勞煩的,都是給老佛爺辦事!”李總管也笑著說道。


    等李總管把白景杉帶到儀鸞殿,李總管就退了出去。拿出手心裏攥著的東西,打開一看,一張通商銀行的無記名匯票。


    “伍萬大洋?”


    李總管內心都有些被驚到了。不愧是盛家的女婿啊,出手真是大方啊。和白景杉一路閑聊,李總管也沒想到白景杉的話裏有求自己辦什麽事的。


    “就怕這樣的。”


    李總管想了想還是把匯票收好,然後準備之後在適當的時候幫襯一把。


    ……


    “臣白景杉,叩見太後老佛爺!恭祝老佛爺萬壽金安!”


    白景杉在見到慈禧的時候,直接跪在地上磕頭說道。


    “平身吧!”慈禧太後看著白景杉說道。“什麽時候迴來的?”


    “謝老佛爺!”白景杉站起來恭敬的說道。臣一路從上滬乘船到天津,昨天未時三刻到的京城。”


    “景杉啊,你可曾怨過皇上讓你免職迴京麽?”


    慈禧嚴肅的看著白景杉問道。


    “臣不敢!臣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和太後賜予的,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白景杉恭恭敬敬的說道。


    “皇上想變法,可是朝中仍著諸多掣肘。皇上也是想有一番作為,哀家呢,也是支持皇上變法的,所以隻能先委屈委屈你了。”慈禧太後看著白景杉溫和說道。“哀家知道你能理解!等過了一段時間,朝廷還是有需要你出力的地方的。”


    “臣自會肝腦塗地報效朝廷!”白景杉一下子跪在地上激動的說道。


    “你這孩子,趕緊起來!”慈禧太後見白景杉又跪了下去,忙說道。


    “你的折子哀家也看過了。”慈禧太後見白景杉起來,又接著說道。“你折子上提出的問題,也都是一些實際問題,可是你也不能什麽問題都拋給皇上,拋給朝廷。你還是要想想怎麽解決這些問題。”


    “臣知錯了!”白景杉有些羞愧的說道。


    “你也迴來,正好最近一段時日,安下心來想想,這些問題該怎麽解決!”慈禧看著白景杉說道。“今兒個你先迴去吧,有什麽事再來遞牌子就成!”


    “臣告退!”白景杉恭恭敬敬的給慈禧磕頭之後,才離開儀鸞殿。


    等白景杉走了,慈禧又把李總管叫了進來吩咐道。


    “小李子,繼續叫別人進來吧!”


    “嗻!”李總管恭敬的迴答完之後,就去外麵安排。


    -----------


    白景杉離開西苑返迴京城之後,直接去了一間茶館,而白景怡和詹瑜早就到了。


    “不知道大爺約我來喝茶,是有什麽事麽?”


    詹瑜看著白景怡問道。


    “世子,今個是我家老三讓我請世子出來一趟的。”白景琦看著詹瑜說道。“不過畢竟他這剛被免了職,怕約世子去家裏再給王府添了麻煩,所以才約在外麵。”


    “白提督?你家三爺找我什麽事?”詹瑜看著白景怡問道。


    “昨個我家老三特意跟我說的,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事。”白景怡笑著說道。


    “那你家三爺這是……?”詹瑜看著白景怡問道。


    “一早老三就去西苑覲見去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白景怡看著詹瑜迴道。“我怕世子忙於公務,這才一早就把您請過來。”


    兩個人閑聊的時候,白景杉就帶著人來到了茶館樓下。白景杉讓親衛們先把茶館樓下的人都禮貌的請出去,自己才帶著人上了二樓。好在白景杉迴來的早,茶館還沒上人。掌櫃的看在兩塊大洋的份上,也沒計較這個。白景杉說了,也就一小會兒就完事。


    等白景杉推門進了包間,和詹瑜互相抱拳施禮之後,白景杉直接道明了來意。


    “世子,我今兒個請你來,是有件事和您商量!”


    白景杉客氣的說道。


    “白三爺客氣了!”詹瑜也客氣的說道。“您找我能有什麽事!”


    “私事!喜事!”白景杉笑著和詹瑜說道。“不知道世子能不能玉成此事!”


    “哦?白三爺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想讓我做媒麽?”詹瑜笑著說道。


    “是我家老七相中了船板胡同一戶人家的小姐,所以想請世子過來談談。”白景杉也笑著說道。


    “白三爺有話不妨明說!”詹瑜一聽船板胡同這個名字,而且白家還是找了自己,這其中的意味已經不明而喻了。白家已經知道自己姐姐和兩個孩子的事。


    而且當初王爺都能肯定二爺和白景杉都給大格格號出喜脈來,詹瑜自然也知道白家是知道大格格和兩個孩子的。現在白景杉這麽說,就差直說白景琦看上了大格格的女兒了。


    “母豬的產後護理!”


    白景杉直接小聲說了這麽一句話。這句在白景怡耳朵裏聽著莫名其妙的話,聽到詹瑜的耳朵裏不吒於一聲驚雷啊。


    “你怎麽知道的?”


    詹瑜立馬變臉看著白景杉問道。


    “孩子是我劫的,信是我送的,房子的地契都是我留下的。我的如夫人當初就照顧過大格格和兩個孩子。”白景杉跟詹瑜也不拐彎抹角。“當初要是用藥,恐有一屍兩命的風險。當初我和我爹隻是不想出頭,得罪王府,所以才沒有把大格格的事如實稟報,等日子一天天過去,王府也沒有大格格鬧病或者其他的消息,我就知道孩子是肯定會生出來的,而且王爺未必會容的下兩個孩子。”


    “所以你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孩子劫走了?”詹瑜冷峻的看著白景杉。


    “不錯,當初想著先養一段時間,再找機會告訴大格格。隻是不想當天晚上我繼續盯著王府的時候,就見你趕著馬車帶著一個人出來,而且莪還看到貴武攔路。”白景杉直接承認道。“雖然不知道你們說什麽,但是看你出來,我就大體有了猜測。這才飛刀送書。”


    “而且這麽長時間,世子一定是給大格格送過銀子。”白景杉看著詹瑜說道。“而且我猜您一直瞞著王爺。您現在也不敢肯定讓王爺知道大格格和兩個孩子之後,王爺會不會再痛下殺手處理了孩子。”


    “不愧是打小就有神童之名的白家三爺啊!”詹瑜認真的看著白景杉說道。“連我心裏怎麽想你都猜出來了!”


    “我就當世子是在誇我了!”白景杉不以為意的笑著說道。“說實話,當初把孩子送迴大格格身邊,我就沒再過問過那邊的事,連著我的如夫人我都調到身邊,知道這件事的其他人,我也派到鄉下去了。”


    “我遊曆迴來之後,我家老七總去教堂,我就安排人了解了一下,才知道我弟弟和人拜了把子。”白景杉耐心的跟詹瑜解釋道。“當時我都沒有深入調查,等到了二十一年我再迴京城的時候,我才知道和我們家老七拜把子的人就是您外甥,而且我弟弟還喜歡上了您外甥女。”


    “那時候他們還小,我也沒有介入。這次我迴來,我見我們家老七還是去見了您外甥女,我就問過我家老七,他願意娶您外甥女。當然老七現在還不知道您外甥女的身份。”白景杉看著詹瑜認真的說道。“所以我才讓我大哥約您出來談談,畢竟您是女方的娘家人。”


    “這不是你算計好的?”詹瑜看著白景杉認真的問道。


    “世子,老七能喜歡上黃春!我隻能說這一切都是陰差陽錯。”白景杉也認真的說道。


    “世子,這事如果不是老三說,我也不知道。”白景怡看著詹瑜說道。


    詹瑜聽白景怡說完,不由多信了三分。白景怡和白家大老爺白穎園非常像,不僅僅是容貌,還有性格。詹瑜和白景怡接觸過之後,也願意像當年尊重白穎園那樣尊重白景怡。


    “這事我還不能迴答你,我要問問我姐和孩子。”詹瑜想了想看著白家哥倆說道。


    “有世子這句話就好,我自然是希望兩家結秦晉之好的。”白景杉笑著看著詹瑜說道。“畢竟咱們兩家那點事,什麽原因咱們都知道。而且如果兩個人真成了,我倒覺得以現時的狀態,這種關係正好。”


    詹瑜也明白白景杉這話是什麽意思,直接起身告辭離開。整個茶館就他們一桌,在看到一樓都是一身軍服的人,詹瑜滿意的點了點頭。起碼這事白家沒有暴露出去的意思,那自己這邊就剩下問問大格格和孩子的意見了。


    詹瑜是知道自己姐姐是個什麽性格的,自己可不敢給她做主。


    ……


    詹瑜那邊沒過兩天就請白景怡過府給自己的夫人瞧病。等白景怡迴府的時候,白景怡就告訴白景杉和二奶奶,大格格同意婚事了,但是要求一定要八抬大轎把姑娘抬進門。


    白景杉直接把貴武的貝勒府房契交給了二奶奶當白景琦的聘禮,二奶奶看著貝勒府的房契瞪著眼睛看著白景杉。


    “你早就算到這點了?”


    “恰逢其會罷了。而且那個貝勒府,就應該屬於黃立和大格格的。”白景杉笑著對著二奶奶說完,然後又跟白景怡說道。“大哥,要不你把這房契帶給詹瑜,讓她們娘仨搬進去。之後咱家從那邊往出抬人?”


    “我問問詹瑜的意思!”白景怡接過房契說道。


    ……


    “姐,這白家這份房契,咱們收還是不收?”詹瑜看著大格格問道。


    “收,為什麽不收,這房子本來就該是我兒子的!”大格格看著詹瑜氣憤的說道。


    “你迴去讓人把貝勒府的牌子換成黃府!我同意白家的意思,就讓春兒從貝勒府出門!”


    ……


    在紛擾的京城,白家七爺要娶黃家大小姐的消息並沒有引起什麽人過多的注意,雖然不知道這黃家是哪來的。可看他家住進了原來的貝勒府,而且詹王府那邊也安排人出力,那想來都是人家的家事,眾人也就不再關注,畢竟京城最近的熱鬧可是太多了。


    -----------


    變法已經進行了快2個月了,雖然白景杉對光緒發布的有些上諭不滿,可是總的來說還都是好事,隻不過是步子邁的太快。緩一緩還是可以的。


    不過接下來光緒的上諭越來越離譜了。


    上諭:取消科舉;


    上諭:取消寺院道觀,寺院道觀全部改為小學學堂;


    上諭:裁撤冗員,改革官吏製度,將詹事府、大理寺、鴻臚寺、太常寺、東正司等官吏衙門裁撤;


    上諭:取消旗人的優惠待遇,遷都上海。


    上諭:取消湖北、廣東、雲南三省巡撫;


    一時之間,剛剛參加完會試的舉人開始舉行遊行;直隸地區各僧道尼陸續進京並也舉行遊行;被裁撤的各個衙門的官員不僅快把各自的衙門快拆完了,也跟著舉行遊行;旗人官員這次去西苑可不是覲見痛哭那麽簡單了,直接用萬人慟哭形容也不為過。


    光緒不得不取消前麵的上諭,這才平息了已經有些要失控的事態。可是光緒廣開言路的想法,還是引起了新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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