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了光緒廿三年(1897)。


    白景杉署理江南提督已經一年多了,這一年多白景杉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爭權奪利當中了。


    劉坤一手上不僅自己直屬的督標,其他各鎮也大多都是老湘軍出身,而且白景杉也明確讓他們有什麽事情找李占椿。所以去年在蘇皖魯地區發生的大刀會叛亂,劉坤一調動的也隻是徐州鎮陳鳳樓所部和督標劉光才所部,大刀會連槍械都沒有,自然很快就被鎮壓了下去。


    雖然劉坤一對自強軍並不在意,但是也知道真要指望地方綠營,剿滅小股叛亂還行,遇到大的戰事還是要新軍。


    而且隨著譚碧理的身體越來越不好,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出麵理事了。原來的將領被白景杉一點點的找到他們的馬腳,並且交給劉坤一自己處理,劉坤一也識趣的把這些人都調走了,白景杉現在已經把提標、太湖協、常州營、鬆北協都換成了自己人了。


    自強軍原有步隊8營、馬隊2營、炮隊2營、工程隊1營,當初張之洞編練的時候,各營人數隻有定武軍的一半。等張之洞迴任湖廣總督,劉坤一接手之後,以江防工事修建完成,工程營已無存在的必要為由,直接取消了工程營。等白景杉接手之後,又以江南地區多為水路,把馬隊2個營合並成了一個營,而且也把自強軍的駐地從吳淞遷往了江陰。


    現在整個自強軍,說是江防部隊也不為過。劉坤一給出的理由也比較充分,就是為了與鎮江上遊各鎮聯絡方便。白景杉對此直接沒有二話全盤接受,但是白景杉向劉坤一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劉坤一也同意了。


    劉坤一能直接調動的部隊包括督標、江南六鎮和水師的兵力,而白景杉能調動的有自強軍11個營、提標五營、太湖協、常州營、鬆北協及鬆江府南部青村營、金山營、柘林營。因自強軍進駐江陰,原江陰營、靖江營歸入自強軍。


    現在整個江南省從地圖上看,白景杉這個江南提督隻控製了鎮江府、常州府、鬆江府,蘇州府是江蘇巡撫的地盤,淮安府、海州是漕運總督的地盤,徐州、揚州、江寧、海門廳、通州和太倉廳由兩江總督直接管理。


    雖然江寧有江南陸師學堂,可白景杉想讓人去裏麵進修的要求,直接被劉坤一駁迴了,白景杉幹脆在鬆江府城另起爐灶,自己開辦了一個短訓班,培養連級指揮。


    白景杉拿到了三個府之後,就沒有再擴充自己的勢力範圍,此舉也讓劉坤一放心不少。之後白景杉就安心編練新軍,一年來通過以老帶新,逐步換血,白景杉控製的部隊已經和江南的其他軍隊大不一樣。


    而跟著自己的原定武軍將校,通過白景杉的保舉,也都有了新的任命。


    杜西林正式執掌自強軍,常宏盛為其副手,軍銜都提升為少將;孟衝執掌提標直屬團,軍銜上校;邢仲安執掌鬆南團,軍銜上校;羅誌遠執掌鬆北團,軍銜上校;李忠賢執掌常州團,軍銜上校,除了這幾個人,其他都在自強軍任職,也都是團級指揮官。其他各城的守城部隊,則是由短訓班的畢業生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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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白景杉剛剛從鬆江府迴到上滬法租界自己的別墅。


    “今天你怎麽有時間迴來了!”蓮花看著白景杉問道,這一年多白景杉大部分時間都在鬆江府,隻有偶爾才會迴上滬的別墅。


    “迴來看看你!”白景杉看著蓮花說道。


    “你是迴來看他的吧!”蓮花指了指自己懷孕6個多月的肚子說道。


    “怎麽會,當然是看你了,嗬嗬!”白景杉笑著輕抱了一下蓮花。


    “雖然知道你肯定有事才迴來,不過我還是樂意聽你這麽說!”蓮花看著白景杉說道。


    “別那麽聰明,好不好!”白景杉笑著說道,然後拉著蓮花的手往書房走。“嶽父讓我這幾天迴來一下,可能會找我有事,另外龔公使也快迴來了,到時候我去探望一下。”


    “確實,四爺惹那麽大的禍,要不是龔公使給麵子,你肯定會受影響。”蓮花點了點頭說道。“我發現除了大爺和二爺,還有六爺,剩下的你們沒有一個不是能折騰的。”


    “這話讓你說的,誰知道老四能和孫文扯上關係啊。”白景杉也有些無奈。


    去年白景肆和白景武剛把白玉婷送到德國,待了沒一個禮拜,就分別去了倫敦和巴黎,說是等待開學,實際上就是去玩去了。


    白景肆順利入學之後,也不知道怎麽就和跑去倫敦避難的孫文認識了,而且還把孫文安排到倫敦的home酒店住著。白景肆和一堆留學生和孫文在酒店裏聽孫文演講,直接被龔照瑗的人抓了個正著,所有留學生全都被押迴了公使館。


    等龔照瑗拖著病體來看這幫留學生的時候,發現都是官宦子弟或者是南洋華僑的子弟。而且一眼就發現了白景肆。後來孫文在英國政府的壓力下之下得以脫身,龔照瑗到最後也沒把這些留學生的事報告朝廷。


    孫文之後一直在歐洲各國遊曆,而且一直住在歐洲各國的home酒店。龔照瑗在了解之後發現孫文的所有消費,都是掛在白景肆的名下,龔照瑗就猜出來這個酒店可能就是白家的產業。


    之後龔照瑗把白景肆和孫文交往的事情,婉轉的告訴了盛莊頤。盛莊頤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等白詩雨也知道以後,白詩雨直接把白景肆叫到比利時的家裏一頓臭罵。白景肆一再保證之後,白詩雨才放過他。等她們倆處理完了,盛莊頤才寫信讓人帶迴來給白景杉,白景杉才知道出了這樣的事。


    “老四這個明麵上的已經消停了,可我猜老五也已經跟孫文有了深入接觸,而且老五的事她們倆估計還沒發現。”白景杉看著蓮花說道。


    “那你怎麽不早點告訴她們!”蓮花急忙說道。


    “你別再抻到了!”白景杉見蓮花著急趕緊扶著她安撫道。“告訴了又能怎麽樣。我這幾個兄弟,就像你說的,除了大哥、老六,包括我大姐和玉婷在內都是有主意的。”


    “我大哥是長子長孫,承擔著家裏的責任,所以小的時候學醫最用功。老六是總被拘在我大伯身邊,要不然,那也不是個省心的玩意。


    我大姐能在我家失勢的情況下把提督府上下擺弄的明明白白,足見我大姐的能力。再說我大姐是白家的第一個孩子,我媽,我三嬸那對我大姐,比對我們都好。”白景杉把蓮花扶到沙發上坐下。“我二哥打小就死摳,其實我二哥不比我大哥差多少,隻是我三叔一直折騰。我二哥才那麽低調,而且他是怕以後莪三叔把家業敗沒了,才那麽摳門的。


    你也知道家裏總是老五和老七打架,老四是起哄的,老六是靠邊的。老七不讓份,老五不差。其實我們家兄妹都挺軸的,屬於那種認死理的,包括玉婷也是一樣。”


    “你怎麽不說你呢,你9歲就把我扔下,自己偷偷跑出去說要遊曆江湖。”蓮花笑著看著白景杉說道。“嗬嗬,你這麽多年下來,也沒少折騰。”


    “是啊,一晃咱們都認識快18年了。”白景杉不由說道。“時間真快。”


    “是挺快的。”蓮花摸著肚子說道。


    “明天我去嶽父那邊,看看什麽事,反正現在的事情大多都走上正軌了,你安心養胎就好。有什麽事情,你就交代朱懷忠或者崔玉去辦。”白景杉看著蓮花溫和的說道。


    “其實也沒什麽,現在主要就是煙廠那邊的事,不過租界那邊對於煙廠比較支持。也沒什麽大事。”蓮花看著白景杉說道。“你還在北邊再開一個煙廠麽?”


    “還是算了吧,咱們再開一個,國內煙草這條路可能就要被我們走死了。”白景杉搖了搖頭,見蓮花有些犯困,連忙扶著蓮花迴房間休息。


    ……


    第二天白景杉就來到了盛宣懷的住處,不過盛宣懷出去了還沒有迴來,白景杉就在客廳裏等著,快到中午了盛宣懷才迴來。


    “景杉來了。”盛宣懷脫了官服,看著白景杉說道。


    “嶽父,您這剛來上滬就開始忙了?”


    白景杉站起來看著盛宣懷說道。


    “坐,晚上我請了幾位上滬的大商人吃飯,你到時候和我一起去。”盛宣懷看著白景杉說道。


    “我過去好麽?”白景杉今天雖然穿著便裝,可還是問道。


    “見見也好。”盛宣懷笑著說道。


    “那就聽您老安排。”白景杉也附和著說道。


    “蘆漢鐵路第一段差不多就要完工了,黃河大橋也選擇差不多了。我這次來上滬是準備成立一個銀行。”盛宣懷看著白景杉說道。“按照你當初上的折子,以後蘆漢鐵路所有的款項都由這個銀行出,而我準備通過這個銀行向其他各國借款。”


    “嶽父準備籌款多少?”白景杉看著盛宣懷問道。


    “我準備招商股1000萬大洋,先收半數500萬大洋,並想向戶部商借庫銀200萬大洋,議分5年攤還。”盛宣懷也沒有隱瞞,直接說道。


    “那嶽父準備怎麽分派這500萬大洋?”白景杉看著盛宣懷問道。


    “招商局和電報局可以投資160萬和40萬大洋,這就剩下300萬,我自己加上李中堂也能拿出100萬大洋,王文韶準備投10萬大洋,張振勳已經有意出資20萬大洋了,剩下170萬,我都準備分派出去。”盛宣懷看著白景杉說道。


    “那這個銀行開起來,我是一定支持嶽父的,起碼洋灰廠的資金就可以通過銀行來進行結算。”白景杉笑著說道。“如果嶽父大人需要我支持,170萬大洋,我也可以都出。不過我手裏都是銀子。”


    “景杉你不會跟我開玩笑呢吧,170萬大洋,你能拿的出來?”盛宣懷不可思議的看著白景杉說道。


    招商局和電報局雖然由盛宣懷掌控,可是那畢竟是朝廷的生意,拿出這些錢也是為了投資贏利。盛宣懷資產肯定不止1000萬大洋,但是現金流能擠出來的,也不過70萬左右。


    可白景杉剛才那話裏的意思,是170萬大洋隨時能拿出來,而且還不占用三大洋灰廠的資金,確實令盛宣懷意外。資產是資產,現金是現金,這是兩碼事。


    “嗬嗬,我怎麽敢跟嶽父開這樣的玩笑呢。”白景杉趕緊擺手說道。


    “行,有你兜底我就放心不少,看看今晚上滬的商人是什麽態度吧!”


    盛宣懷見白景杉不是開玩笑,心中踏實了不少。可這個錢,他也沒讓白景杉都出了。要是白景杉把份額都吃了,那就不是官督商辦了,那全成幾個人的私產了。


    等到了晚上,盛宣懷帶著白景杉來到了寧波會館,也見到了寧波商幫的幾位在滬商業巨子。


    盛宣懷久在上滬,所以和寧波商幫的都很熟悉,不過這次見他帶來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盛家大公子盛昌頤大家都見過,白景杉還是第一次見。


    “這是我的女婿,我帶他來見見各位商界同仁。”


    盛宣懷隻是簡單的這麽介紹,當然這也是白景杉要求的。眾人聽了盛宣懷的介紹,都以為是盛宣懷是帶著白景杉來見世麵的,所以也就沒有太多詢問。等人差不多了,大家就開始正式入席。


    吃飯的時候大家並沒有喝酒,但是幾句話的功夫,也就引到了盛宣懷的正事上,很多人都有興趣參與銀行之事,畢竟現在上滬的銀行業都是在洋人手裏。不僅僅是寧波商幫,除了洞庭商幫以外的所有商幫都迫切需要一家由自己人掌握的銀行。


    飯後盛宣懷大大方方的說明了銀行認購股份的事情,不過除了嚴厚信出資10萬大洋,其他人多是1萬、2萬的,等到最後還差50萬大洋的額度。


    盛宣懷和白景杉之後也和大家說說笑笑,等迴到盛公館的時候,白景杉看著盛宣懷說道。


    “嶽父,剩餘的用敬安的名字占一份吧!”


    “用誰的名字是你的自由,不過你這占據的份額有些大了吧!”盛宣懷笑著說道。


    “嗬嗬,我還能讓敬安參與管理啊!”白景杉笑著說道。“另外您也別找戶部借銀子了。”


    “200萬你也能拿出來?”盛宣懷差點把剛端起來的茶杯掉到地上。


    “能,不過我得找劉坤一商量一下,用銀子換成大洋。”


    白景杉笑著說道。


    “你小子很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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