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黃府書房。


    麵對剛剛黃思永提出來的問題。白景杉不知如何迴答。


    黃思永見白景杉的樣子,也沒繼續考教他。


    “我找翁同龢的事情,外人並不知道,而且我也不信他說的讓人查找賬冊,就被人參奏之事。”黃思永給白景杉解釋道。“我更相信,翁同龢和皇上在向太後要權,要全權處理戶部的權力。而太後也答應了他們。”


    “最後太後借著我敲打皇帝的話,我是聽明白了。”白景杉就是看出後麵,可對前麵的事,就判斷不出來了。


    “不錯,而且太後決定的事情,皇帝也沒有反對,這才是太後要的態度。”黃思永看著白景杉說道。


    “您的意思是翁同龢和皇上演戲,就是為了要權,太後看出來了,但是也同意了,而後又拿我作為由頭,敲打皇上。太後的意思是不是,允許皇上掌權,但是太後的話,皇帝必須得聽從?”白景杉恍然大悟。


    “不錯,翁同龢一直在幫著皇上建立權威,而且也在一點點的試探著太後的底線。你看著吧,之後戶部一定會有一波動蕩,翁同龢一定會換上自己信任的人或者是倒向他的人,至於其他人,不是被調走,就是被下獄。”黃思永看了紫禁城的方向。“你的事情也很快就會落實下來,太後發話了,翁同龢一定會給太後一個交代。”


    “那我最近就可就有的忙了。”白景杉想到之後要忙碌的事情還很多,也是一陣頭大。


    事情也正如黃思永的判斷一樣,沒過多久就有戶部的官員,帶著地契田契來找白景杉,並且帶白景杉去了城外看了看地方。


    一個莊子,連帶著周邊十多畝地,莊子上還有一些佃戶和幾個管事的。戶部官員見白景杉滿意,就交代幾個管事等白景杉辦理完手續,他們的歸屬就歸白景杉管了。


    白景杉沒有見到佃戶,但是看管事的一個個紅光滿麵的,也知道這幫人不是什麽好東西,白景杉也沒有和他們廢話,直接就隨著戶部官員迴去辦理交接手續了。莊子上的管事和佃戶,迴頭有都是辦法收拾他們。


    其實戶部官員早就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好,就等著白景杉交錢呢。部堂大人交代下來的事情,沒有人敢怠慢,特別是在部堂大人剛剛處理了一批人的當口上。白景杉交完錢,就拿到了新的地契和田契,從現在開始,整個莊子和那十多畝土地,就歸白景杉所有了。


    白景杉沒有迴家,而是先去了火神廟程先生的眼鏡店。這次夥計直接認出白景杉,白景杉也沒多說什麽,找到程先生直接表明了來意。


    “程先生,我這邊需要一些人手。我呢準備建個學校,裏麵呢,大多都是女孩,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我想讓您推薦幾名身手還可以的人。每天就是守著校門還有巡查一下,防止有宵小搗亂。”


    “景杉,我把人挑一挑,你明個過來選人。”程險勝立馬答應下來。還是那句話,程先生不愁吃穿,可自己的一些師弟和弟子總得有個飯折不是。聽白景杉的意思,這活清閑不累。也就是晚上可能還要尋夜什麽的,可是這不比走鏢的安全多了。


    “行,程先生,我外麵有個莊子,我準備在那邊建學校,不過那邊的管事,我看著不像是就這麽能讓我順利接手莊子的,我想要是選完人,還得跟我走一趟。”白景杉想著把莊子上的人也處理了,就和程先生說明。


    “這有什麽啊,幾個潑皮無賴罷了,明個選完人,直接讓人跟著你過去就行了。”程先生對這事更不在意了,自己的這幫師弟啥的,沒事還給人出個麵,壯壯聲勢呢,何況他們要是被選中,那就是他們的本職工作。


    聽程先生這麽說,白景杉就起身告辭,還要去通知克拉克,起碼讓他們看到地方,他那邊的後續才會跟進過來。


    一切都在順利的進行,克拉克次日就見到白景杉帶著人接收莊子和土地,雖然有點小波折,但是白景杉帶著的八卦掌弟子們,都輕鬆擺平。


    克拉克了解了白景杉對於學校的建設的一些想法,就聯係國內去了。白景杉則是當起了甩手掌櫃,每天都在家裏看看道書練習武藝,偶爾才去看看學校那邊的進展。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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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悄然而過。白景杉最近一直在準備著鄉試,學校那邊的建設也快完成了,克拉克的人員也都快到了,一切都要走上正軌了。


    這天白景杉在家中在答題,這些都是黃思永給白景杉留下的作業。胡子頭帶著黃思永就來到了白景杉的小院。


    “老師,您怎麽來了?我這正在寫您給我留下的作業,準備過兩天給您看看。”白景杉趕緊放下毛筆,從書桌後麵走過來。


    黃思永並沒有說話,而是拿起白景杉剛剛寫的八股文看了起來,雖然沒寫完,但是黃思永仍是不住點頭。


    “景杉,你的時文已然可以了,破題、承題、起講、入題、起股、中股、後股都很不錯,雖然還沒寫完束股,但想來是難不倒你。”


    “還不是您教的好麽。”白景杉笑著說道。


    “行,這點我認下了。”


    黃思永也笑了。不過黃思永接下來的話,卻讓白景杉愣住了。


    “景杉,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今科的鄉試,你別參加了。”


    “老師,這是為什麽?”白景杉直接不解的問道。


    “哎!”黃思永歎了口氣。“皇上有意讓我主持此次順天府鄉試!”


    黃思永的話,一下子就讓白景杉明白了,老師不讓自己參加今科鄉試,是為了避嫌。


    “老師,哪怕您出任鄉試主考,我也不用避嫌吧。”白景杉不解了,要是自己師兄黃中慧,還需要避嫌,自己和老師雖然是師徒,但是科舉裏也沒有要迴避這個的說法啊。


    “其實就是避嫌,隻不過我是不想你讓人別人說是因為我的原因才通過的鄉試”黃思永認真的看著白景杉說道。“因為你的年齡,你更不能在舉業上有任何汙點。”


    白景杉盡管內心深處有些抵觸,但是他知道,老師黃思永是不會害自己的。見白景杉不說話,黃思永又安慰著白景杉。


    “我本來以為你今年年底才能迴來,明年參加府試。沒想到你在府試之前就迴來。”黃思永笑著說道。“我為什麽覺得你明年參加府試也不晚呢?”


    “恩科?”白景杉略一思索就有了答案。


    “不錯,而且這還是皇上親政後的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科舉考試,其中的意義,我想我不說,你也能明白吧。”黃思永直接肯定了白景杉的答案。


    “那老師您就不怕我落地啊!”白景杉也想開了一點。


    “我先看了你的文章,我才更加認定你今科下場,一定能中。”黃思永來了之後,對白景杉更有信心了。“明年會試主考,大概率是翁同龢,鄉試主考也是他那一脈。你的文章已然大成,換了誰來,都會取中。”


    “所以,老師您的意思是明麵上要靠向翁同龢麽?”白景杉不知道老師這麽安排的用意。


    黃思永看了看四周,白景杉一下就明白了。


    “老師,您放心,現在這個院子裏,就您和我,還有外麵的蓮花。其他人是聽不到我們說話的,而蓮花您也知道,打小就是我領迴來的。”


    “景杉,雖然你沒說過你遊曆中都經曆了什麽,但是你給我的感覺和以前比變的不一樣了。”黃思永放下了戒心,看著白景杉說道。“更加的灑脫,甚至有時候看你穿道袍,我都感覺你要隱居深山了。”


    “我按照你已經開始修道推算,那麽你現在所做的事情,就給我一種你在入世積累功德。那是不是你功德圓滿之後,你就會離開塵世,出家修道,以圖飛升呢?”黃思永沒有讓白景杉迴答而是自顧自的說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你雖然入道門,但是不忍黎民受苦,下山救民於水火。”


    “老師您不愧是最了解我的人之一,其實兩種都有一點吧。”白景杉沒想到自己的老師黃思永竟然能分析出這麽多來,索性大方的承認了。


    白景杉自從聽了祖師玄玄子的話以後,知道自己此世飛升無望,所以就準備在這滾滾紅塵中好好走上一遭,不僅僅要修行,還要積累功德。以白景杉現在還很淺薄的對修行知識的了解,白景杉還是覺得,功德無論到什麽時候,都是會有用處的。


    白景杉改變了大伯的命運,那大伯現在提前把西安百草廳建立起立,那麽大伯治病救人的功德,會不會也落在自己身上。雖然不知道這有多少,但是白景杉覺得,有一分算一分,極少成多才能形成量變。


    道設生以賞善,設死以威惡。行善,道隨之;行惡,害隨之也。這也是白景杉近來多讀道書,得來的一些體悟。


    而且因為白景杉已經可以算是真武一脈了,斬妖除魔也是他這一脈的本職。現在這天下要是說上一句,地獄空蕩蕩,妖魔在人間一點也不為過。


    “老師,我的道不在山中,而在這滾滾紅塵。我的力量還小,也就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求的也不過是一個心安。這也不枉我來此世一遭。”白景杉想改變的太多了,但是隻有身處這個時代,才知道是多麽的無力。


    “景杉,這麽多年,我努力的讀書,就是為了更進一步,想看清一些東西。當年的文宗和先帝都不過是守成之君,先帝更是荒唐的不行。而今的皇上我也接觸了一些,他現在已有改革圖強之意。”


    “老師,是不是皇上召見您的時候,說了什麽?”白景杉知道老師不會無緣無故來說這些,一定是皇上向他說了什麽,才會讓老師來找自己。


    “自從上次之後,你的過往全都呈現在皇上的案頭了,包括你三年遊曆的全部行程。哪怕在張家界的半年雖然是空白的,但是也添加了很多猜測。”黃思永看著白景杉。“我並不是要你完全站隊皇上,隻是要你明白,你既然沒有逐鹿之誌,那麽你就要想著怎麽在這個亂世生存下去。”


    黃思永說完,又走近白景杉小聲的說道。


    “當年的太平天國,就是因為很多人對這個朝廷已經不滿不到極致而引發的。南方現在已經和朝廷產生了裂痕,要不是當初朝廷氣數未盡,太平天國那幫人也實在不是成事的人,當年這天下就會換個主人。”黃思永歎了口氣。“大清已經病入膏肓了,我們師徒都要想著怎麽生存下去。”


    “您的意思是借勢麽?”白景杉問道。


    “不錯。你最近就做的很好,但是還不夠。你不僅僅要借皇上的勢,借太後的勢,還要借洋人的勢,更要借萬民的勢。當你有了全天下都有響當當的名聲,那麽無論是什麽人,都不會小看於你。”


    白景杉聽了老師黃思永的話,才明白這麽長時間自己的所作所為,為什麽會這麽順利。廣州借了張之洞、廣州知府的勢,和洋人成了朋友;現在又借了洋人的勢和太後的勢,讓皇上給自己提供了建設學校的地。而自己能借張之洞的勢,還是因為自己是黃思永的徒弟。


    “多謝老師提攜之恩。學生白景杉感激不盡。”


    白景杉深深躬身施禮。黃思永拉起白景杉。


    “景杉,按照你的想法走下去,老師會一如既往的支持你。之後的事情我會再想想辦法,一切有為師。”


    白景杉不知道還有何事,也沒有細問。師徒二人說完這些,黃思永就迴去了。白景杉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仔細的沉思起來。


    直到晚飯的時候,蓮花才不得不把白景杉從沉思中喚醒。


    “少爺,您想什麽呢?馬上要開飯了。”


    “哦,好吧,那咱們去吃飯吧。”白景杉起身隨口答道。


    “少爺,過些天就是二奶奶的生辰了,您不準備點禮物什麽的?”蓮花隨口問道。


    “險些把這個事忘了,得了,明個上街上轉轉,看看有什麽新奇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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