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杉和孫祿堂先去了知府衙門,等他們師徒二人到的時候,黃飛鴻早就等在門口。知府門口的衙役早就得了大人的授意,見他們到來,連忙往裏麵跑,不一會知府大人就從裏麵出來了。


    廣州知府詫異了看了一眼一身道裝的白景杉,對著三人點了點頭之後,就乘上了轎子。三人也蹬上一旁準備好的馬車,一起往會場而去。


    今天會場來的人與昨日舞獅大會相比,也不逞多讓。大家都得了消息,今日開始就是武術交流。說白了就是擂台比武,而且是各國選手都會上台。


    黃飛鴻絕對是廣州城裏的頂流,昨日黃飛鴻奪得舞獅大會冠軍,今日更是要出戰擂台。來到會場的無論是商人也好,還是普通百姓,當見到黃飛鴻跟著知府大人來了之後,紛紛高聲叫道。


    “黃師傅加油!”


    “黃師傅好好教訓教訓那些洋人,給我們出口氣!”


    “黃師傅,我要給你生猴子!”


    白景杉聽著四處給黃飛鴻加油的聲音,好像其中摻雜了什麽奇怪的吃食。


    眾人見孫祿堂和白景杉也跟在黃飛鴻身旁,一副也要上擂台的樣子,紛紛打聽起來,這二位是誰。


    “跟在黃師傅旁邊的勁裝漢子和那個小道士是誰啊?他們也要上擂台麽?”


    “不知道啊!”


    “勁裝漢子聽說是北方來的高手,和黃師傅比武不分高下的。小道士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是哪派的高手。”


    說話間,三人就隨著知府大人來到了場地一旁。今日兩廣總督張之洞特意帶著廣東巡撫和廣東提督一起來到了會場。三人坐在會場的正中間,兩邊坐著的就是各國使館的大使。


    眾位選手則是坐在台下的涼棚裏。白景杉三人一桌坐在左側中間,兩邊分別是英吉利和美利堅兩位選手一桌,法蘭西選手獨自一桌。對麵三桌俄羅斯大力士坐在中間,東瀛的兩夥人,分坐其兩側。俄國大力士謝爾蓋·彼得洛夫獨自喝著美酒,連看一眼兩邊東瀛人的意思都欠奉。


    例行的開場,廣州知府做為東道主上台講話,勉勵各國選手一番之後,就開始了熱場的表演。


    從兩邊陸續有五十軍卒走進了會場中間,十人一排,五人一列,開始演練拳法。開始演練的也是黃飛鴻教授過的洪拳。


    這些軍卒精神昂揚,氣勢宏大,演練完拳法之後,紛紛退到會場周圍,筆直站立。台上的張之洞看著這些軍卒,和兩邊的提督和巡撫不斷的誇獎,兩邊的大使則紛紛麵露不愉之色。都對著身後的隨行人員耳語。張之洞看在眼中,也沒當迴事。


    “香帥,這幫洋人接下來不會耍什麽陰招吧。”廣東提督麵上不動聲色,但是稍微靠近張之洞小聲的問道。廣東巡撫也稍微側了側身子。


    “二位安心看著吧,老夫早已了然於胸。”張之洞保持著微笑的小聲迴道。


    廣東提督和廣東巡撫這才恢複坐姿,看著下方的知府官員。


    鄧書吏沒想到,這麽重要的事情能落到自己頭上。在知府大人的示意下,慢慢的走到場地中間,大聲的宣布早已商定好的規則。


    “比武規則:


    一:不得暗箭傷人!


    二:一方認輸,對方不得再出手!


    三:登上擂台,生死各負!”


    這規則一出,場下的商人和百姓一片嘩然。鄧書吏伸手示意大家安靜,接著說道。


    “所有上擂選手,已於昨日簽訂聲明,各國使館大使與廣州知府大人做為鑒證。”


    “現在會武開始,第一場大清國白景杉對戰東瀛武士小山勇次郎!”


    鄧書吏高聲喊道。


    眾人也紛紛盯著兩邊的涼棚,見一身道裝的白景杉脫了外麵的道袍,穿著內裏白色的功服施施然走向了會場中間。在看對麵東瀛武士一臉獰笑的走到了會場中間,觀戰的眾人再次嘩然。


    “這還怎麽比,一個孩子,對戰那東洋人,還不得一上來就被一分為二啊!”


    “這是誰選的人啊,太殘忍了吧!”


    “換人!換人!換人!”


    換人的唿聲從剛開始一聲兩聲,到後來好多國人都大聲呐喊。鄧書吏在請示了知府大人之後才走到場地中間大聲的對著觀眾們喊道。


    “我方選手已然簽訂聲明,此時換人已然不可能了。不要再吵鬧了,此事各位大人心中有數,你們耐心的看著就行。”


    雖然大部分暫停了吵鬧,但是還有人唿喝,鄧書吏對著兩邊的軍卒喊道。


    “再有人吵鬧,就叉出去!”說罷鄧書吏就走迴場邊高喊。“二位可以開始啦!”


    白景杉並沒有受到周圍的幹擾,在來到場地中間之時,就抽出了寶劍。把劍鞘甩到一邊,擺好了起手式,直直的盯著對麵的東瀛武士。


    東瀛武士從開始走出涼棚,一直到場地中間,右手始終搭在刀柄上。一臉獰笑的盯著白景杉,在聽到鄧書吏說開始之後,直接快速的衝向白景杉。


    兩人相距不過三四米,東瀛武士瞬間即至。右手握住刀柄“唰”的一聲,拔刀就是一個橫掃。


    這一下又快又狠,白景杉提劍後撤一步,讓開了橫掃。


    小山勇次郎一刀掃空,緊接著就一轉手腕,刀順時針劃了一個圓弧,緊跟著就是一個跨步上挑,小山勇次郎身隨刀走,已然跳到半空。


    白景杉又後撤一步,讓開了上挑。


    小山勇次郎露出一副殘忍的笑容,待右手上挑到最高處,右手快速轉動,左手也握住右手,隨著身體下墜,一個劈斬砍向了白景杉。


    白景杉這次沒有躲避,直接雙手握劍,由下往上一下子就架住了小山勇次郎的劈斬。


    小山勇次郎被擋住了攻擊,詫異了一下。


    白景杉抓住小山勇次郎瞬間的愣神,抬起左腳,一腳蹬在小山勇次郎的小腿上。


    小山勇次郎一個趔趄,白景杉雙手發力,推開了小山勇次郎的刀,順勢一個轉身。


    “當啷”小山勇次郎的刀掉落在地上,雙手用力的捂著脖子,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白景杉。剛要張嘴說話,血順著嘴就流了出來。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然後才無力的倒下。腿蹬了兩下就不動了。


    台下的人早就屏息看著二人的交鋒,東瀛武士唰唰兩刀,自家選手連連後退。東瀛武士跳起來一個劈斬,被自己選手擋住。一腳,一個華麗的轉身,東瀛武士就被自家選手劃破了喉嚨。


    眾人都看的呆住了,勝負之間變化太快了,開始還擔心白景杉不敵,哪想到瞬間就反轉了。人群一下子就沸騰了。


    “好!好!好!”


    “幹的漂亮”


    一時之間叫好聲不斷。


    台上的張之洞和身邊的提督巡撫仍然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其他使館的大使還很意外,可東瀛大使已經陰沉著臉了。


    白景杉向著台上一眾大人抱拳示意,又對著觀眾抱了抱拳,這才返迴自己的涼亭。迴來的時候,法蘭西的裏奧·弗朗索瓦·萊昂納爾還對著白景杉表示了恭喜。白景杉也用法蘭西語表示感謝。


    裏奧·弗朗索瓦·萊昂納爾沒想到白景杉竟然會自己的母語,馬上熱情的和白景杉閑聊起來。二人也沒聊幾句,第二場的比武就開始了。


    第一場比武結束,鄧書吏趕緊叫軍卒把場上小山勇次郎的屍體拉走,這才施施然走到場地中,宣布第二場會武開始。由法國劍士裏奧·弗朗索瓦·萊昂納爾對戰東瀛武士小山勇一郎。


    右側的小山勇一郎在小山勇次郎被一劍歌喉的時候就按耐不住要衝上擂台,還是在一邊的東瀛使館人員勸說之下,才沒有直接衝上來。當聽到自己的比武開始了,小山勇一郎直接衝上了擂台,沒有理會站在對麵法蘭西人,而是用手指著白景杉哇啦哇啦一陣鳥語噴了出來。


    裏奧·弗朗索瓦·萊昂納爾根本不知道對麵的東瀛矮子在說什麽,還好樂於助人為樂的白景杉走到了裏奧·弗朗索瓦·萊昂納爾的身邊。


    “裏奧,他說要直接和我對戰,他要給他死去的弟弟報仇。”


    “這是我的對戰,東瀛人一點契約精神都沒有麽?”裏奧不滿的說道。


    這時候,見到白景杉來到賽場和法蘭西人說話。小山勇一郎囂張的大聲喊叫著。


    “清國人,我要與你決鬥,我要給我弟弟報仇。告訴這個西洋人,讓他滾到一邊去,不要打擾我們之間的決鬥。等我殺死你之後,自然會和他一教高下。”


    白景杉和裏奧·弗朗索瓦·萊昂納爾都沒有理小山勇一郎,裏奧是聽不懂,白景杉是為了避嫌。


    此時一位神甫和一位東瀛領館的翻譯和兩位大清的翻譯一同來到了現場。


    東瀛翻譯把小山勇次郎的話翻譯成大清的話,兩位清翻譯點頭之後,神甫又把大清話翻譯成法蘭西語。小山勇一郎說的很不客氣,東瀛翻譯的話就比較文雅了,再經過神甫的翻譯,那就是另一個意思了。


    雖然兩名翻譯都直皺眉頭,但是這兩位位卑言輕,也沒敢說其他的話。白景杉聽不下去了,這麽著不止大家聽著累,而且經過這麽一翻譯,意思都不對味了。


    “馬裏奧神甫、裏奧,我的法蘭西語,你們是認可的吧。”白景杉先是對著這兩個人說完,在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又對著東瀛翻譯用日語說道。“藤山閣下,法蘭西語、東瀛話我都是精通的,我可以同聲傳譯。你們這樣不僅詞不達意,而且也太耽誤時間了。”


    神甫也好、藤山也好,也都同意了白景杉的話。白景杉特意用日語把剛才小山勇一郎的話說了一遍。並且當著眾人說道。


    “藤山閣下、小山君,我重複的沒錯吧。”


    “沒錯。”x2


    白景杉直接用法蘭西語把這話說給了裏奧和馬裏奧神甫聽。


    剛才聽了馬裏奧神甫的翻譯,裏奧還沒有生氣。但是白景杉翻譯之後,意思還是那個意思,再結合對麵東瀛人的態度,裏奧也生氣了。


    “下等人就是下等人,一點契約精神都沒有。”裏奧停頓了一下“你能贏過我,再說和白決鬥吧。”


    是時候展示真正的技術啦!


    同聲傳譯白景杉——參上。


    “既然你想先死,那麽我不介意多一條刀下亡魂。”小山勇一郎呲個大黃牙,用手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一臉猙獰的說道。“洗幹淨脖子,等著受死吧!”


    “劣等的野獸!”裏奧·弗朗索瓦·萊昂納爾不屑的說道。然後對著白景杉說道。“白,告訴其他人退場吧!”


    最後這句白景杉既用日語說了一遍,也用官話說了一遍。


    聽到此話,馬裏奧神甫和藤山一起離開了現場,兩位大清的翻譯也對著白景杉施了一禮告辭了。


    “裏奧閣下,在我說出action之後才可以開始,ok?”


    “沒問題!”


    “小山君,在我說出action之後才可以開始,明白麽?”


    “真囉嗦!”


    白景杉分別用法蘭西語和東瀛話,交待了兩個人。


    那麽,兩位準備好了麽?


    雖然兩個人都不知道白景杉在說什麽,但是都等待著開始。


    “action”


    坐在台上的廣東巡撫對著張之洞說道。


    “香帥,這個小道士這麽做,會不會有挑撥之嫌呢。”


    “無妨,這底下不是還有兩個咱們的翻譯麽?”


    見張之洞並沒有責怪白景杉擅自做主的意思,廣州提督到是適時的說話了。


    “香帥,您別說,這小道士真是個人才,起碼這洋人話說的是真利索。”廣州提督見張之洞臉上露出了笑容,繼續提議道。“香帥,要是比武之後這小子還有命在,您不如把他召置麾下聽用啊?”


    “老夫可不做這個壞人!”張之洞聽後嗬嗬一笑。


    廣東巡撫瞬間就覺得張之洞的態度不對。


    “香帥莫非認識這位小道士?”


    “哈哈,什麽小道士,也不知道這小子今天怎麽想的,竟然穿著一身道袍來了。嗬嗬”張之洞也哈哈一笑。“這小子打小就得太後親賜神童名號,而且人家還是狀元高徒,走的也是正經的科舉晉身之路啊。”


    “他老師是光緒六年的狀元,和本帥也是舊識。”張之洞笑著又說了一句。


    廣東巡撫暗中掐算,好家夥!還真是舊識啊,不可多想不可多想啊。


    不提台上三位大人閑聊,這邊第二場會武,也在白景杉一聲“action”之後正式開始。


    可能是親兄弟的關係,也可能小山勇兄弟學的都是一樣。小山勇一郎前兩招和小山勇次郎都是一樣,一記橫掃加一記上挑,而裏奧·弗朗索瓦·萊昂納爾的應對也和白景杉一樣。不過在小山勇一郎跳起來準備下劈斬的時候,裏奧早就準備多時的一劍也迅速刺出。


    這一刺深得快、準、狠的各中精髓,直接一劍洞穿了小山勇一郎的咽喉。


    裏奧快速出劍,收劍。收劍之後特意往旁邊走了幾步。小山勇一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身體在慣性的作用下,深深的撲倒在場地中間,血也順著咽喉的劍孔流了出來。


    無論是台下的觀眾,還是台上的各位領事,再次被這一場迅速結束的比賽震驚了。而法蘭西大使更是蔑視的看了一眼東瀛大使,剛剛場地中間的對話,馬裏奧神甫已經告訴大使了。“下等人永遠都是下等人,竟然妄想和紳士們待在一起。看看下麵的這一幕,生命是多麽的脆弱啊!”法蘭西大使對著身邊的其他大使說道。


    而坐在最邊上的東瀛大使臉黑的跟鍋底一樣。


    裏奧慢慢的走迴了自己的涼棚,在見到白景杉的時候,還微笑的說道。


    “白,下等人已經被我解決了,明天就是我們的比賽了,你要好好準備,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裏奧,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你不會也這麽對我吧。”


    白景杉同樣笑著說道。


    “哦,我的朋友,我當然不會那麽對你,但是我也不會留手。我知道你對戰那兩個下等人也很輕鬆,所以請你明天務必全力以赴,這是我們對彼此最大的尊重!”


    裏奧認真的對著白景杉說道。


    “好吧我的朋友,明天我會一展所長的,那麽接下來就讓我們享受生活的樂趣吧!”


    說著白景杉端起了自己的茶碗,對著裏奧示意。


    “你說的對,我的朋友。還是喝著正宗的東方茶,欣賞其他的決鬥吧!”


    “santé!”


    “a votre sant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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