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醉花樓一片熱鬧景象,宛如人間仙境一般的世外桃源。


    不知道是誰率先喊了一聲:“柳小姐出來了!”


    緊接著,吵雜聲層出不窮,隻見舞台中間,一道紗簾從二樓放下,紗簾之後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美妙的身影,那身影,似夢似幻,令不少人男人為之瘋狂,僅一眼,就足以看出此非凡人,曼妙的女子身段,成了今晚的高潮好戲!


    坐在樓上樓下的少爺公子們,也都站了起來,想要看的仔細一番,畢竟這杭州城,最美的佳人,可不是浪得虛名的,自然不用說,這樣的絕妙佳人,就是這醉花樓的花魁了,躲在紗簾之後,若隱若現的身影,看不清她的真正容顏。


    忽然間樂曲響起,大家都振奮了起來,吵雜聲越來越大,不少人都想要一探究竟,此刻公子少爺們都一副享受的坐在椅子上,佳人隔著紗簾跳舞,再有能比得過如此的意境?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一樣,輕輕拍著扇子,連連讚歎。


    隻見那簾後人,身材曼妙多姿,配合著樂曲的旋律,舞動著身姿,曲蕩人心魄的簫聲輕揚而起,長袖漫舞,數嬌豔的花瓣輕輕翻飛於天地之間,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如空穀幽蘭般出現,隨著她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舞姿,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她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眾人如癡如醉的看著她曼妙的舞姿,幾乎忘卻了唿吸。


    青絲墨染,彩扇飄逸,若仙若靈,仿佛從夢境中走來。天上一輪春月開宮鏡,月下的女子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手中扇子合攏握起,似筆走遊龍繪丹青,玉袖生風,典雅矯健。讓無數人沉醉其中!


    那小少爺此刻喝的滿臉通紅,大聲吆喝著,簡直是敗壞風氣!


    一曲《驚鴻舞》作罷,眾人方才迴過神來,好似方才神遊仙境一般,久久難以忘懷。


    曲罷,隻聽聞簾後傳來了一陣嬌媚的聲音:“小女子柳如煙,這廂有禮了!”


    在場的公子哥們都開始哄笑了起來,唯獨韓楓一陣無語,就算你神仙下凡,美若天下,那你都進了這青樓之地,還要搞得神神秘秘的,跳個舞說個話都要站在簾子後麵,有本事你就把簾子掀開啊。


    “如煙素來敬仰有學識才幹的公子,既然今晚諸位公子捧場,小女不才,出題一首,請諸位公子作答,若是作答優異,小女子可以滿足公子要求!”


    懸賞出題?韓楓心裏一笑,古代這些女的就喜歡故作矜持,見個麵還要出考題,整的花裏胡哨的,簡直就是有辱斯文,但是看著下麵那些文人墨客們迫不及待的猴急樣,韓楓也覺得一陣好笑,這些公子們平時在人前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說白了就是男人,該表現的時候,還是會展露出男人該有的的表現。


    古人就是喜歡把簡單的事情,弄的很麻煩,韓楓心裏道。


    “諸位公子請看!”柳如煙剛說完,隻見二樓上放下來一副白紙,幹幹淨淨,宣紙上一個字都沒有,“這就是小女子的題目!”


    “無字題!”莊公子恍然大悟:“姑娘果然大才!”如此刁難的題目,擺明了就是不想讓這些公子們作答,明顯是暗藏玄機,這女人心機也夠深的可以啊!


    許多公子思考了一番,舉起了手裏的筆,開始在紙上作答。


    “空空如也亦如是,思來想去慕佳人!”


    “情字一言無多語,素來人間可曾有?”


    不少公子做出來的詩句,讓韓楓覺得一陣好笑,就這些狗屁不通的詩句?俺村的二傻子牛二一天沒事都能做個十來首,這些公子們的水平是真的不咋地啊,真不是自己看不起他們,是真的不行!


    作詩!在自己這個熟背唐詩宋詞的天才麵前,這些人都是弟弟!韓楓一點不誇張地想著,目光不自覺地掃向了一旁正在沉思的梁公子和莊公子,也不知道這大官的子弟們,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學富五車!


    其他那些打醬油的詩句,很顯然沒有入的了柳如煙的法眼,事實上,柳如煙也壓根根本沒有搭理這些人,大家吃了癟,也自認為文采不如人,於是都垂頭喪氣的等著幸運兒出來。


    “姑娘謎麵無字,意思就是無題,以無題作詩,好,有意境,在下鬥膽,作詩一首!”說話的是梁公子,梁公子說完之後,舉起了筆,下人們拿過了一張紙鋪在他的麵前,隻見他大手一揮。


    “無題——三年羈旅客,今日又南冠。無限山河淚,誰言天地寬,已知泉路近,欲別故鄉難。毅魄歸來日,靈旗空際看。”


    “好詩!”下人們開始瘋狂鼓掌拍馬屁!韓楓心裏冷嘲熱諷,這公子的文采也不過如此嘛,雖然比那些醬油詩多了一些意境,但是也不過平平淡淡,談不上佳句!


    也不知道這個時代唐伯虎出生了沒,如果沒有唐寅的話,用他兩首詩句,在這青樓紅塵中,豈不是很吃得開?


    許久,也未見柳如煙姑娘稱讚,梁公子臉一紅,略微有些尷尬,看樣子自己的詩句沒有入的了柳如煙姑娘的法眼,這就讓一旁的莊公子看了笑話,果不其然,莊公子已經開始偷樂,用扇子擋住了自己的臉,顯然是笑。


    梁公子氣急敗壞,但是又不能表現的太有辱斯文,於是笑著對一旁偷著樂的莊公子說道:“莊兄,在下不才,粗鄙之句難以入柳姑娘眼,不知莊兄可有好詩句?說與眾人聽聽!”


    莊公子收了扇子,莞爾一笑,然後也舉起了筆,在紙上寫下了一首詩句——“瑤空湧出秀芙蓉,寶樹參差近九重。波泛羽觴來玉澗,泉垂珠箔噴金龍。四時佳氣浮丹闕,八表晴嵐露碧峯。喜遇太平無事日,共沾雨露沐恩濃。”


    “公子的詩句,有了意境,但可惜意境不足!缺少一絲真情!”柳如煙開口了,笑著說道,她的聲音確實好聽,很容易令人著迷!沒想到這花魁出題,竟然如此難答,這兩位公子都號稱學富五車的主兒,沒想到今日都難倒在了一個花魁的題目之下。


    眾人都開始則舌頭,沒想到杭州兩大才子,都沒能拿下柳如煙姑娘的考題,那其他人怎麽可能入的了人家的眼睛?


    大家都歎著氣搖著頭,忽然這個時候,角落裏傳來了一陣郎朗的聲音:“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


    試問誰家少女讀納蘭詞的時候沒有偷摸過淚水,試問誰家姑娘沒有被納蘭詞的情真意切感動過?


    韓楓早些時候泡妞,必備神器——《納蘭詞》,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韓楓看著這些公子哥一個比一個不行,於是有些忍不住了,開口開始背誦納蘭詞裏麵的詩句,剛讀完,眾人迴頭看去,竟然是一個青山小帽,家丁打扮的家夥。


    不過這句詩,是真的感人,令人心中有說不出的情。


    許久,眾人才反應過來,沒想到這句詩,竟然是一個家丁下人創作出來,頓時,在場的那些才子們,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正要說什麽的時候,柳如煙先開了口:“不知這位公子,這首詩,可有名字?”


    “《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柳如煙自言自語的把這首詩讀了一遍,接著問道:“公子大才,小女子敬佩,不知公子還有其他詩句嗎?”


    韓楓故意走了兩步,這種眾目睽睽之下,做詩,真的爽,這些才子們此刻還不如自己這小小家丁,韓楓得意一笑,繼續說道:“風絮飄殘已化萍,泥蓮剛倩藕絲縈。珍重別拈香一瓣,記前生。人到情多情轉薄,而今真個悔多情。又到斷腸迴首處,淚偷零。”


    “妙!”


    柳如煙驚唿道,如果第一次是這個下人蒙上的話,那第二次絕對的不是巧合,柳如煙深處了纖纖玉手,輕輕推開了麵前的一道紗簾。


    隻見她——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肌膚嬌嫩、神態悠閑、美目流盼、桃腮帶笑、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果然一位妙齡佳人!韓楓看入迷了,這花魁可不是白當的!


    在場的人都看愣住了,但是更是吃驚的是,柳如煙小姐竟然是因為一個家丁才露出真容,柳如煙微微一笑,問道:“不知道是哪位公子做的詩句!”


    “在下韓二,上官府家丁!”韓楓毫不避諱,自報家門,畢竟自己真身打扮,說自己是公子,那也沒人信啊。


    柳如煙饒有興趣地看著韓楓,她沒想到,那兩首讓自己險些落淚的詩句,竟然是這樣一個下人打扮的家夥做出來,於是來了興趣,打量著韓楓。


    “你這奴才,不知道在哪裏剽竊詩句,在這裏擺弄!”梁公子站了起來,指著韓楓說道,他的雅興全被攪和了,自己做詩不好,沒入的了如煙法眼,而且竟然被一個什麽上官府家丁給比下去了,那日後讓自己在杭州怎麽混?


    上官少爺此刻正流口水打量著這位花魁,韓楓心裏一陣黑線,這少爺完全沒救了。


    莊公子站了起來解圍:“梁兄莫要激動,這小兄弟的詩句,確實有些意境,如果你不服,可以和這小兄弟在比試一番。”莊公子雖然作詩沒有討好柳如煙,但是他卻對這個家丁來了興趣,他自幼熟讀詩書,自認為天下文章都略同一二,韓楓這兩首詩,確實是恆古未有的,所以,極大可能就是他自己原創的。


    莊公子也是愛才之人,於是出麵為韓楓結尾。


    “不好意思,沒興趣!”韓楓卻直接迴答道,自己才不屑於和這些什麽才子比試,要知道自己肚子裏麵的文章海了去了,和你們比,完全就是浪費時間!


    “你這奴才,怕是不敢了吧?還說自己沒有抄襲!”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韓楓直接搬出了於謙的詩句,那莊公子聽了之後拍手稱讚,梁公子則是徹底蔫了,自己的學識真的不如一個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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