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進大堂,劉家夫婦剛欲讓謝凡坐下,一轉身,那謝凡赫然猛地跪在了地上。


    身後跟進來的一眾人立刻嘈雜起來。


    劉大娘一見到此番情形,頓時愣在了當場,手懸停在半空中。


    劉大叔的臉色,頓時直接陰沉下來。他從一開始,便看見劉子問並沒有與謝凡一同迴來,心中便存了份疑惑。


    此刻謝凡一跪,他心中不好的預感頓時成了現實。


    “爹,娘,孩兒不孝,讓他人擄走了妹妹。”


    謝凡雙膝跪在地上,語氣低沉的說道。


    聞言,劉大娘直接兩腿一軟,癱坐在了椅子上。


    劉大叔滿是褶皺的嘴臉緊緊抿住,走到門口,朝外麵一眾同鄉人,聲音略微顫抖道:“大家請迴吧,我們有些私事要說。”


    說罷,他便伸出手去關上門閂,由於手不停顫抖,關了數次才合上。


    一迴頭,便坐在了椅子上,久久沉默。


    他從沉思中緩過來,道:“凡兒,你先起來,這事說來話長,你不要太自責。”


    聽到這話,謝凡猛地抬起頭,滿臉困惑,連忙道:“爹,你知道擄走子問的那夥人?”


    劉大叔沒有立即迴話,而是望向旁邊流淚的劉大娘,兩人對視了一陣。


    “子問並非我們親生的。”劉大娘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緩緩開口說道。


    謝凡略微一怔,這事之前司若塵便說過,隻是此刻親耳聽見,還是會讓人發怔。


    這麽多年來,劉家夫婦對於劉子問關照的無微不至,視如己出,根本半點不像是養女。


    他們對於劉子問和謝凡,都是疼愛至極,哪怕自己吃些饅頭粗糧,也會給他們攢下點錢吃肉。


    “那爹娘,你們認識那群人?”謝凡語氣急切的說道。


    如果知道,他倒是有了目標,便可以想法設法的帶出劉子問。


    劉大叔卻是默默地搖了搖頭,道:“當年,一個渾身沾血的黑袍人,在半夜闖入我家中,說有人在追殺他,詢問我們能否領養他帶的孩子。”


    “說著,便從懷中捧出一個繈褓中的孩子,那孩子有靈氣極了,看著便讓人喜愛,我們一咬牙便接下了。”劉大叔道。


    “之後那個黑袍人,似乎就重傷不治死了,我和你爹把他埋在了後山上。臨死之際,他看著小子問,莫名說了一句,臣有罪,之後便逝世了。”劉大娘喃喃道。


    臣?


    謝凡一愣,當即問道:“子問莫不是跟周國皇室有關?”


    “我和你爹當初也是這麽想的,可真是皇室的事,我們又能如何,便不再想此事,安心帶著你和子問過起了日子。”劉大娘道。


    一直默默思索著的謝凡,忽然察覺到了一絲困惑,猛地抬頭道:“爹娘,那當時我應當六七歲了,為何半點印象都沒有?”


    劉家夫婦對視了一眼,滿臉困惑,道:“你便是六七歲左右,被一對夫婦留在這裏的,他們應當是你的親生父母,可他們走得很急,隻留下了你脖子上的珠子。”


    “正是因為那個珠子上,寫的有個謝字,我們便沒有像子問那樣,讓你姓劉,大概,你親生父母也想你用自己的姓吧。”劉大叔緩緩說道。


    “當初你被抱來時,便昏睡著,睡了三天才醒轉,便絲毫記不得之前的事了。”劉大娘顫聲說道。


    “爹娘,你們放心,不管如何,我永遠會記住你們的恩情,給你盡孝的。”


    謝凡一麵說著,一麵又從椅子上起身跪下磕頭。


    “凡兒快起來,快起來。”兩人連忙去伸手扶住他。


    “當年那黑袍人死得很慘,估摸著是拚死帶出子問的,皇家素來事雜,不知裏麵亂成什麽樣子,子問才那麽小,萬一有人害他可怎麽辦。我們兩個隻盼你和妹妹,能平安長大,無災無難的過一生,哪裏又要你們盡孝了,可這麽點心願,如今也成了奢望了。”劉大娘說著便哽咽起來。


    “爹娘,您們放心,我一定去皇室找到子問。”謝凡沉聲說道。


    他說話堅定無比,因為他答應劉子問,一定會接她迴家。


    當時,在三道宗山頂,劉子問滿臉淚痕的模樣,已然在謝凡腦海中深深印下。


    他們是相處了十年的兄妹,雖無血緣,卻是最親密的人。


    “凡兒,如果真跟皇室有關,你不要做傻事,他們又哪是我們這些升鬥小民能得罪的。我們雖然想念子問,卻也不想你去做傻事,知道嗎?”


    劉大叔緊緊握著椅子把手,唉聲說道。


    “是啊,凡兒,我們不能失去你。”劉大娘連忙附和道。生怕說遲一步,謝凡也會離她而去。


    見到這對頭發將近花白的夫婦,謝凡到嘴的話卻說不出口,如鯁在喉。


    說實話,自己這麽久以來,幾乎犯了不知多少險,到現在還沒死,那隻能說是命大。


    以往犯險,他倒不怕,可現在劉子問失散,他若是再死了,劉家夫婦可就沒人養老送終了。


    這是大不孝。


    “爹娘,你不用擔心,我如今入了三道宗內門,境界還有上升的期望,今後一定會找迴子問的。”謝凡捏拳說道。


    聞言,劉家夫婦俱是一愣,謝凡入了三道宗之後,便沒有見他在家書中,提過在宗門如何,隻是一直聊些家常。


    他們原以為,謝凡在外混的不好,也就一直沒敢問。沒想到,居然還入了三道宗的內門。


    他們雖然不清楚那個神仙一樣的地方的事,可內外門還是聽人說起過。


    外門上萬的弟子,能入內門的也隻有幾百個而已。


    這些人都是前途無量,以後至少能在各個修仙世家當個客卿。


    “武途兇險,孩兒一直不想讓你們二老擔心,所以……”謝凡有些愧疚的說道。


    隻是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劉大娘直接攬在了懷裏,淚水又再次流了下來,道:“我的兒,你在外麵受苦了。”


    他們不知道修仙如何艱險,但也知道世家子弟有很多丹藥寶物能加快修煉,謝凡什麽都沒有,卻也能脫穎而出,必然是受了不少的苦頭。


    事實上,謝凡一路也確實受了許多常人難以承受的痛楚,重傷瀕死不知多少次,甚至命懸一線也遇到過許多次。


    “凡兒,你跟我,我帶你看樣東西。”


    劉大叔在剛才便沉默許久,此刻卻忽然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沉聲說道。


    謝凡迅速起身,跟著他一同走進了裏屋,劉大娘也緊跟進來了。


    劉大叔搬出桌底的箱子,上麵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上麵的鎖也有些腐爛的跡象。


    他擦了擦鎖旁邊的灰塵,從桌櫃深處找出一把鑰匙,看了看,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放進鎖中。


    啪嗒。


    隨著一聲輕響,舊鎖隨聲落下,劉大叔緩緩打開許多年未開的木箱。


    謝凡緊緊盯著,最後卻是不禁一愣,裏麵空蕩蕩的,隻是孤獨的擺著一塊令牌。


    雖說多年灰塵積落在上麵,可仍舊掩蓋不住,這塊令牌的做工精致,材質華貴。


    “這是當年,那個抱來子問的黑袍人所留下來的,他什麽也來得及說,便失血過多死了。”劉大叔拿起來,擦了擦灰,遞給了謝凡。


    “凡兒你如今,在外麵見了許多世麵,遠比我們有見識,你能看出這東西什麽來曆嗎?”劉大叔問道。


    劉大娘也是一臉期盼的,望著謝凡。


    接過令牌,謝凡拿在手心裏,將兩麵翻著看了許久。


    跟其他令牌不同的是,這上麵居然沒有寫任何字,隻有一個奇怪的圖形。


    一座山,日月在其上。


    “或許是什麽勢力獨有的標誌,可我也從沒見過。”


    想了許久,謝凡麵有愧色的說道。


    他對外界了解,確實可以算是孤陋寡聞,並不清楚長留州之外的事,一是長留州的資源,尚還可滿足他的修煉,二來也還沒必要。


    “無妨,既然你有心,我想你以後一定能找出來的,想來子問短時間不會有什麽危險。凡兒,爹沒本事,我們一家四口能否團聚,可就靠你了。”劉大叔走上前,將雙手搭在謝凡的肩膀上,沉聲說道。


    “爹,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帶迴子問的,我向她保證過,也向你們保證。”謝凡抬起頭,正色說道。


    聞言,劉大娘眼中的淚水更是止不住的流下來。


    她也很想劉子問,可若想團聚,又必須讓他的另一個孩子去犯險。


    ……


    謝凡此次迴陽江鎮,隻住了一日,便不顧劉家夫婦挽留,火急火燎的迴了三道宗。


    他如今需要快速提升境界,以期早點接迴劉子問,而方圓百裏內,最適合修煉的,還是三道宗的地界。


    謝凡若想去帝都皇室查找一番,那麽就必須以全國武舉參賽者的身份前往,屆時又成為了前三,便可被皇室接見。


    否則,據說皇室戒備森嚴,至少有五名日月境坐鎮,他若是想硬闖,隻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橫死其中。


    為了找迴劉子問,他必須在內門大比中成為前五,才有資格作為三道宗之人,前往全國武舉。


    而為了司若塵蘇醒,他又必須奪得魁首,六朝天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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