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的時候,管家來稟顧蓉說老爺迴府了。


    顧蓉有些瑣事想要和他說,他的婚事,還有自己的婚事。此時等候已久,聽聞王淹迴府,立馬就去書房內找他。


    黃昏幽幽,府裏已經點上了燈。


    顧蓉還未走到園門口,便瞧見幾個下人正圍在走廊下麵,交頭私聲竊語。


    顧蓉走近一聽。


    “真的假的?那這豈不是太慘了些?”


    “換成我,怕是早早死了……”


    “莫要胡說,我看老爺寶貝得很……”


    什麽死不死的?她疑惑的隨著下人的視線看去,園內冷風淒淒,燈火明亮,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異樣,顧蓉不由出聲詢問道,“發生了何事?”


    那幾人陡然聽見她的聲音,不由嚇了一跳,匆匆忙忙行了禮,“小姐。”


    “小姐好。”


    幾人以為要遭訓斥,顧蓉卻不在意這些細節,又詢問了一遍,“發生了何事?為何你們都聚在這?恩偷窺?”


    這罪名可大了,幾人急忙否認搖頭,“沒有偷窺,小姐明鑒!”


    有膽大的迴話道,“稟小姐,老爺方才迴來,把上官家的三小姐帶迴來了。”


    三小姐?


    “你是說上官子溪?”


    下人迴道,“就是她。”


    那幾人偷偷觀察顧蓉的神色,發覺她並不奇怪,不由齊齊納悶,互對了一眼神色。


    顧蓉見幾人神色有異,這當真應該是有什麽隱情,當即道,“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


    幾個下人雖是常年在王淹院內伺候的,但是深知在這府中,王淹對顧蓉極盡疼愛,雖然平日裏兩人見麵甚少,可但凡宮裏賞賜了什麽東西,必定挑著最好的往小姐院內送,府內事宜,小姐皆有權處置。此時顧蓉聲音微揚,定是不悅,那幾人忙不迭道,“小姐……小姐有所不知,三小姐雖和老爺定了婚期,但到底沒出嫁,現在天又黑了,孤男寡女,老爺抱著她迴來,估計明日流言就要滿天飛了。”


    “可是那三小姐著實可憐!她是庶出,娘親早早就沒了,在上官家過得還不如個下人,聽說今日被嫡女誣陷偷人,險些就被打死在家裏,若不是那忠心的婢女去宮門報信找到老爺,估計這會已經斷氣了。”那下人換了口氣,繼續道,“老爺把她抱迴來的時候,那三小姐身上可是被打的皮開肉綻的,看著都可憐!”


    顧蓉總算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顧蓉問道,“請大夫了嗎?”


    走廊處下人正帶著府內的趙大夫匆匆趕來,到了跟前,忙道,“趙大夫來了。”


    顧蓉心想,她既是挨了毒打,免不了要解衣檢查,雖說醫者不問男女,但上官子溪怎麽說也是大哥未過門的媳婦,如此著實不太妥,她忙道,“有勞趙大夫了,把藥箱給我就好。”


    顧蓉提著藥箱,到庭院的時候王奎正在門口急得打轉,見到她麵色大喜,道,“小姐,你怎麽來了”


    顧蓉道,“我來看看。”


    王奎急忙點頭,催促道,“小姐快進去看看吧。”


    她提著藥箱進屋,床塌旁王淹暗紅色的朝服還未換下,緊握著床上人的手,麵若冰霜,扭頭見到來人是顧蓉時,陰沉的臉色緩和了幾分,道,“是蓉兒來了。”


    顧蓉叫了一聲大哥,走近瞧去,床上躺著的上官子溪渾身鞭傷,嘴角的血跡已經幹枯,臉頰左右各是紅通的五個指印,身上的青色衣裙,被鞭子打得見了肉,血染在裙子上,看起來淒慘無比。


    王淹讓到一邊,讓她仔細查看。


    顧蓉喊了一聲王大哥,屋外侯著的王奎進門,隔著屏風迴話。


    “王大哥,你去找個手腳利落的丫環,讓她端盆熱水來,再去我園內,拿一套我的衣裙。”


    吩咐完這些,她找來剪刀,將上官子溪的衣裙剪開,褪到一半時,王淹也退到了屏風外。


    很快就有丫環端了熱水進來,顧蓉用熱水將她身上傷口擦拭幹淨,上好傷藥,眼見她這一身傷,心生憐惜,她道,“你這傷需靜養,這兩天就暫時不要穿衣了,免得傷口疼。”


    顧蓉雖是這樣說,還是幫她把貼身衣物穿好,又給她穿上一層薄紗,不至於春光外漏,屋內燒著炭火並不冷。


    上官子溪忍著疼道,“謝謝妹妹。”


    顧蓉讓她好好歇著,退出去和王淹說話。


    “大哥準備怎麽做?”


    “尋個法子,讓她從此以後名正言順的留在這。”


    顧蓉也不問王淹與她如何相識,又為何點名要娶她,既然他做了,必然有什麽原因,若無隱情,必關情愛。


    讓顧蓉納悶的是,大哥既已下了婚書定了日子了,按道理說上官子溪再不受寵愛,如今都是待嫁之人,竟會遭到如此毒打,實在令人費解。


    顧蓉問道,“大哥最近是不是在查上官家?”


    果然,王淹點頭道是。


    前些日子,巒城關口繳獲一批私炮,本來以為是尋常的走私貨,扣下了也就扣下了,一審皆是一問三不知,王淹覺得奇怪,幹脆放了人,蹲了半個月,這才發現了上官家的人。


    “上官一家乃是朝廷重臣,上官青雲位至尚書,祖上靠經商發的家,家底殷實,走私火炮,實在不尋常。”


    聽到這,顧蓉也忍不住扶額頭疼,自新國建立以來,多少人想著皇權倒台,又有多少人想把控朝政,高建這個皇帝寶座,坐得可真是一點也不省心,倒了一個方家,又來一個上官家。


    顧蓉道,“那大哥可想到什麽好法子”


    王淹下顎緊繃,眉頭焦慮,頭一次,不知如何是好。


    顧蓉也知這件事棘手,辦法,也不是沒有,可是,若是為了一個上官子溪,與上官家徹底撕破臉,這似乎不太劃算,可話又說迴來,上官婉兒現在肯定恨透了她,明麵暗麵,也沒什麽區別。


    顧蓉道,“我倒是有一個法子,就看大哥,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王淹已經看向她,他了解自己的妹妹,既然沒有明說,那這個法子,肯定有不妥之處,可是眼下,他確實沒有別的辦法能保住上官子溪,若送她迴上官家,她就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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