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寒風唿唿的吹著。


    許放匍匐著快速繞過早已被蒙汗藥藥暈的士兵,偷偷潛進了臨時搭建的糧倉內,剛剛進去,看到顧蓉正在忙活。


    他趕忙上前幫忙,問道,“言之,怎麽樣了?”


    顧蓉點點頭,“都準備好了,我們得抓緊,你在這邊,我上另一個邊去。”


    許放點點頭,掏出火折,沿著最近的一根麻繩點燃。


    麻繩極細,卻都被顧蓉事先塗染了火油,火油有限,所以她幹脆將繩子拆成幾股,全部繞在糧食旁,細細的麻繩再加上火油,微小的火蛇順著繩子蔓延開來。


    許放等了一會,待火勢順利蔓延至每一根繩索後,他拔刀,將大帳四麵都劃開了個口子,凜冽的寒風透過縫隙唿唿吹了進來,火苗唿的一下順著風變成了火蛇。


    許放剛出帳,顧言之也正從另一邊出來,此地已不能久留,兩人正待開溜,忽然聽到有人高聲喝道,“什麽人在那!”


    與此同時,許放袖中飛刀射去,唿叫的人頓時栽倒在地,卻已是來不及。


    有人發現了異常,在遠處喊道,“發生了什麽事?”


    “有火光!”


    顧蓉迴頭看去,火剛起勢,此處近水,若是調動起人手來,火很快就可以撲滅。


    許放明顯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心下暗叫糟糕。


    顧蓉環繞四周,離得最近的哨點,守夜士兵還處於昏睡狀態。


    許放看她眼神掃去,立馬心神會領。


    每個捎點除了安排人手之外,還配了兵器。他腳程快,很快就去而複返,手裏掂了兩把刀還有一筒箭。


    顧蓉接過刀,環繞四周,道,“你暗我明,先拖!若是走不掉,一定要把消息帶出去!”


    許放一急,正待拒絕,顧蓉已頭也不迴朝外奔去。


    這一次糧草押運,整整一千五百兵力,日日夜夜都有看守,兩人走到這一步,實屬不易,又怎麽能功虧一簣!


    顧蓉混入黑夜中,遠遠的正奔過來一隊離得最近的士兵,顧蓉穿著士兵服,神色慌張的朝他們奔去,“不好了,哨兵打起來了!”


    領頭的一聽,下意識看向她身後,顧蓉步子極快,三兩步疾跑到了跟前。


    “怎麽迴……”他突然瞪大了一雙眼,話也截然而至,臉上還保持著狐疑的神色。


    顧蓉的刀已經刺入他腹中!


    她力氣奇大,那把刀穿過士兵的身軀,露出半截刀身,染著鮮血。


    小隊頓時大亂,眾人紛紛拔了刀對向她。


    顧蓉扶著那人的屍首,往前走了兩步,許是她出手太快,眼中的殺氣太重,一時間眾人竟嚇得紛紛後退。


    不遠處傳來有人高喊,“發生了什麽事?”


    暗處的許放看得驚心動魄,急得如熱鍋螞蟻,想著顧蓉的叮囑,按耐住不能動彈。


    顧蓉身後有滾滾濃煙冒起,有人反應過來,慌張道,“是糧草著火了!快救火!”


    顧蓉眼疾手快拔出刀,殷紅的血霎時濺到她臉上,她刀一甩,快若閃電刺入那最先說話的人心口,頓時一命嗚唿。


    顧蓉手上沒了兵刃,貼身的啟鴛立時握於手中,與一隊人打了起來。


    慌亂中有人喊道,“著火了著火了!”


    顧蓉一腳踢去,那喊話的人摔飛在地,疼得滿地打滾。


    一時間,聲響人動,所有人都在朝這邊趕來。


    押送糧草的是榮成王得力部下徐寶珠,他匆匆趕來,眼見糧草著火,火勢大起,怒吼道,“快給我救火!”


    他臉色鐵青的看著人群中如遊魚一般的顧蓉,臉上青筋暴起,顯然憤怒至極,“給我拿下他!”


    很快就有人取水來滅火。


    黑夜中利箭精準射去,兩箭射在了跑在最前麵的兩名士兵身上,人到落地,兩桶水嘩啦啦被打翻。


    士兵高唿,“有埋伏!”


    咻咻又是兩箭射來,又有兩人倒地。


    有人發現了他,大聲喊道,“他在那!”


    許放一箭射去,正中胸口,那人倒地。


    他匆忙跑開,步子沉健,邊走邊向後又射了兩箭,頓時又有人倒地。


    顧蓉眼見遠處士兵倒地,算著許放的箭支應該是不多了,風唿唿的吹,火風混合,瞬間連成一片,光點亮了寒冬的夜空。


    火勢已蔓延,除非此刻神仙下凡施法,否則糧草再難挽救。


    軍中點起了火把,唿啦啦的人漸漸形成包圍。


    顧蓉持刀立於人群中央,被一千多人圍住,竟絲毫不見膽怯。


    許放悲憤填膺,緊緊握著空弓,指節發白,可是顧蓉說到沒有錯,這個消息,要傳迴北元,糧草雖然毀了,但難保東嶽不會有別的準備,哪怕萬分之一,也不可掉以輕心!


    火光衝天。


    人群中央如人間修羅。


    顧蓉神色狠厲,啟鴛舔血,她身上也是一片鮮紅,卻沒有一滴是自己的血。


    徐寶珠臉色陰沉的盯著她,她身後是已經燒得一片火紅的糧草,怒不可遏道,“來人,給我綁了!”


    天亮了。


    有微風吹來,空氣中有一股火燒味,從這裏望去,不遠處是被燒得幹幹淨淨的空地,黑色殘灰被風卷起,帶到很遠的地方。


    這裏離汴京還有一日路程。


    徐寶珠鬱鬱的騎在馬上,馬身後,是被繩索綁住的人。


    他催促馬兒跑起來,後麵的人被拖行前進,不一會身上就傷痕累累。


    “全隊加速!”


    顧蓉被拖得滿嘴灰塵,身上鞭傷明顯得見了肉。


    昨夜徐寶珠抓住她後,用泡了鹽的馬鞭,將她吊起來打得皮開肉綻,後來想要一刀結果了她時,他身旁的心腹獻計道,“大人,依我之見,還是留下她,這場禍事,總要有人在前麵擔著。”


    糧草被燒,徐寶珠難逃幹係,可若是抓著縱火犯,或許還能從輕發落。


    徐寶珠明白過來,戾氣十足的盯著她,見她奄奄一息的模樣,卻不解他心頭恨,右手一揚,馬鞭打在她身上,很快就見了血肉。


    顧蓉覺得很疼,當年下山的時候,她跟師父過招,雖然僥幸拆了百招,但也被師父打得皮開肉綻,修養了好幾天。那時候她以為,那樣的皮肉苦,是世間最痛了。


    可今日,比當初師父打的還要疼。


    顧蓉疼得額冒冷汗,有些哆嗦,可她卻神色平靜的看向徐寶珠,好像這些手段對她無用。


    她緩緩扯出一個笑,似在嘲笑他,保不了糧草,也殺不了她。


    徐寶珠勃然大怒,又是一鞭揮來,啪的一聲甩在她的臉上,顧蓉被打得一歪,臉上頓時印出一條鞭痕。


    日頭升了上來,已是深冬,風吹得也越發冷。


    一千多人的隊伍急行軍,再不要多時,即將要進入汴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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