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山脈震動,野獸發狂撕咬,鳥禽四處飛散。


    幻蝶看著手中山脈的投影兩個藍色的小點先是聚集在一處,其中一點,在一瞬間的消散後,突然出現在距離另一人五百米外,而另一個光點在朝著反方向飛速前行。


    “老六,到底發生了什麽?”此時此刻發生的事情,隻有詢問落荒逃迴的勾吳,才能明曉。


    “是兩人,一老一少,一個山羊胡子,一個少年。該死!”勾吳單膝跪地,低著頭,鋥亮的光頭在正午陽光的反射下,十分耀眼。


    幻蝶此時也是被勾吳的新發型閃到了眼,一時沒有繼續問下去。


    勾吳微微抬頭撇了一眼,閣老大的方向。


    閣老大的麵容依舊掩蓋在鬥笠一般大的灰袍之下,神情未有絲毫變化,隻是原本平穩如山嶽的唿吸,微微變得急促,胸部唿吸的欺負,肉眼可見,就像一隻鼓動腮幫的青蛙。


    誰是獵物?


    勾吳看見閣老大的變化,趕忙低下頭顱,單膝跪地換成雙膝。


    狠狠地磕了個頭,口中急忙求饒“老大,我……我!……”


    勾吳的話語還未落下,便再也說不出來了……死人是再也說不出話的……


    一隻枯瘦如柴的手,長長的指甲猶如利刃,貫穿了勾吳的咽喉,滴血未濺。


    勾吳的生機在一瞬間被閣老大全部吸幹。


    一息之間,閣老大仿佛從未移動。


    時間靜止。


    葉寒一邊飛奔一邊和吳小仙保持著通信,在聽到通信雞裏傳來吳小仙“哎呦”一聲後,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葉寒的直覺告訴自己,此地大有玄機,危機四伏,吳小仙的一聲哎呦,讓他心裏一咯噔。


    “沒事,沒事,被樹枝絆倒了。這藤蔓好長啊……啊!師傅救命!有妖怪!”


    “什麽怪?”


    “好像是一隻樹妖……不,是一群樹妖,媽呀!它們在追我”


    當吳小仙低頭看向自己身後的藤蔓,發現藤蔓的另一端一直衍生到一塊巨石的夾縫中,而這迴頭的一眼,讓吳小仙嚇了一跳。


    從石縫中冒出十幾雙冒著幽蘭綠光的眼睛,而此時絆倒她的藤蔓突然纏繞上了她的小腿,一股蠻力將她拖向幽暗地縫中。


    樹妖的蠻力捆綁著小腿,逼的她隻能拿出自己壓箱底的貼身寶物了,手往腰間一伸,“唰”的一下,一道亮光明晃而逝,手起刀落,一柄短刀出現在手中。


    吳小仙也顧不得腳上還綁上的枝蔓,斬斷主幹後,看著一隻隻撲麵而來的短腿樹精,轉身就跑……


    卻沒有發現自己懷中的通訊雞兩眼正冒著藍光。


    葉寒此時正用著通訊雞的第二個功能,定位投影。吳小仙那邊的,全部都看的一清二楚。也是一陣無語,都是一群毫無戰鬥力的樹妖,隻是長的怪嚇人而已,葉雙想著整蠱一下吳小仙,便假裝信號不好,沒有理會她的求救。


    ……


    祭壇這邊,空氣寂靜無聲,時間悄無聲息便到了半夜。


    日落西山,晚霞退散,夜空裏的繁星被看不見的黑雲遮擋,整個夜空就像一個黑布口袋,唯獨月光傾瀉所在之處,像被人用刀捅了個窟窿……


    勾吳的屍體依舊睜著大大的眼睛,眼神中寫滿了驚恐,怨恨與憤怒……幹枯屍體一動不動地匍匐在幹枯皸裂的地麵,就像一張被吸幹的紙皮,不僅如此,連同勾吳屍體周圍方圓一裏的花草都變成了枯木……仿佛整片大地的生機連同勾吳的生命都被閣老大的詭異功法吸收而去。


    幻蝶的麵色依然平靜,因為她的麵前遮擋著一麵薄如蟬翼的輕紗,喜笑憎怒都不會輕易顯露於人前。


    幻術師的致命弱點便是不能讓人看破七情。而麵部不經意的表情往往會出賣一個人的心理想法。


    大多數的幻術師都會以各種麵具遮擋麵容,寬大衣袍遮掩體型,更有甚者會用詭異手法改變音容相貌,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傳言幻術師是一群戴著麵具而活的傀儡,芸芸眾生,又有誰的麵上沒有幾層虛偽的麵具。


    “勾吳辦事不力,死不足惜,可是,老大,那闖入山中的兩個小兔崽子該如何收拾呢。”


    沉默永遠是一時,總會有人忍不將其打破,要麽是天才要麽是蠢貨,隻看你打破沉默之後準備說些什麽。


    此處忍不住開口的是在西北方位六號位祭壇上端坐的一名麵容俊俏,卻在右側麵上有一塊火雲斑紋的精瘦中年男子。


    火雲斑紋的男子話語說到一半,側身迴頭看了一眼地上勾吳幹枯的屍體,一抹錚亮的光頭在幽暗等我燈火中,還是顯得荒繆可笑。男子不自覺發出一聲冷笑,眼神中沒有同情憐憫,隻有譏諷與陰毒。


    一抹冷笑,宛如一把剪刀,將男子俊俏的麵容剪的稀碎,將其從一個溫潤公子化作毒蛇。伴隨著兩聲輕笑,男子繼續說到。“吳老六自詡第一殺手,從不失手,如今變成如此狼狽而迴,想必闖入山中的小崽子還是有些手段的,不如……”


    男子的話語這一次沒有停頓而是硬生生被另外一個粗狂的聲音打斷了。


    “唧唧歪歪,唧唧歪歪,老六不中用,老大也沒開口,輪得到你老五說話麽!我謝老三去收拾那兩個小子!大爺我坐這勞什子祭壇,坐的大爺我痔瘡都犯了。老大,讓我去活動活動,開開葷!”


    右臉火雲斑紋的男子名叫赫連殘心,出生在一煉器世家,卻在年幼一次世故裏,無意中玩火自焚,燒毀了自己的右側身軀,斷送了自己煉器師的前程,心灰意冷下,投入陰三手下,得到了一直奎木妖的右手,代價卻是赫連一族三百餘口人的血祭……


    而此時打斷他話語的魁梧壯漢名叫謝張狂,一身虎膽雄風,攜刀生,伴刀行,揮刀便是張狂,無盡囂張。


    謝張狂一生隻求刀劍之道,然生有涯,而所求無涯。


    當一個人的欲望無法被填滿,邪念也就伴隨而生,一些平庸普通的刀法已然不入謝張狂的眼。


    以刀入魔,是為魔刀。


    魔刀謝三的名頭並沒有太過響亮,畢竟死人是不會張口將故事外傳的,魔刀之下無活口。


    “三哥教訓的是!”赫連殘心收起了手中的折扇對著謝三欠身保拳,對著謝三溫和一笑。眼神中卻是仿佛在看著地上的一片廢紙屑一般冷漠,於他而言隻要有機會,定會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毫無憐憫。


    “你去!”閣老大抬起手臂,袖口上還有這勾吳的血跡,一根枯瘦的手指指著謝三,語氣淡漠平常。


    “哼,不值一提。”謝三口中的不值一提說的是闖入山中的葉寒和倒在地上的勾吳,而言語中的囂張氣焰分明就是在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而閣老大隻說了倆個字,後麵的意味大家都心知肚明,事不成,地上很快就會再多一具屍體。


    謝三卻是個粗人,一個粗中帶刺粗人,謝三聽到了閣老大的話,卻又向沒有聽到一般。


    熱戀中的情人眼裏隻有彼此,而謝三的眼裏隻有刀和刀下人頭。


    其他的在他耳朵裏都是屁話,不值一提。


    謝三虯髯有力的粗壯右臂纏著一條黝黑的鐵鏈,鐵鏈的另外一端是一柄閃著幽燁暗紋的大環刀。


    地上的碎石被拖曳的刀鋒化作齏粉。


    魔刀飲血,出鞘不歸。


    而謝三的刀從來是沒有刀鞘的……


    寬大的刀刃閃著駭人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寒煙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江01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江01並收藏寒煙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