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送你迴屋休息，好不好？”柳皓煙耐著性子放大口型，這醉鬼嗓門太大，他帶著一箱子金銀首飾，隨便把誰招出來都不好解釋。 “我看看啊……變態，你長得還挺好看嘿！哥哥給你錢，你讓我香一口，成交！”佟平說著就往前湊，他新認識了幾個同學，總愛帶他去喝酒聽歌，今兒這是剛從豐樂迴來的，準是先前太快活，這會兒腦子都糊塗了。 看著佟平湊過來的臉，柳皓煙笑了笑，沒有猶豫，一手劈在他的後頸！小兔崽子，好言好語不聽非要吃手刀。佟平的眼前轉了轉金花兒，一翻白眼就倒了過去。 柳皓煙還算有良心，覺得讓佟家小少爺“橫屍街頭”有點不道德 ，拽著佟平的腿往門口拖了拖，讓他靠在牆上，完工！ 正準備繼續往偏門走，身側突然傳來熟悉的男聲，“你幹嘛呢？”他嚇了一跳，後退一步轉頭看過去，是佟沉。 其實佟平是喝醉了從偏門迴來的，那門得從裏邊開，敲門沒把下人敲醒倒是把佟沉給吵醒了。佟沉把這不省心的弟弟扶迴房間，可倒杯水的功夫人就不見了，出門一看，逮到了柳皓煙。 “問你呢，怎麽這麽晚了還在外頭？” “散步。” “你誆誰呢，你把平平怎麽了？”說著佟沉就把暈死過去的佟平拽起來，攬著他往屋裏走，“先進來，要是想去哪兒我開車送你。” “沒怎麽，劈暈了。”柳皓煙躊躇片刻，還是拿了箱子跟著佟沉進去了。 先是把佟平在地上拖拽髒的衣服換掉，然後又是擦臉擦手，佟沉盡心盡力地把佟平安頓好，希望他明早醒過來不要在乎後頸的鈍痛，也不要想起來為何鈍痛。 “柳先生大半夜鬼鬼祟祟到底要幹嘛？看方向，是要去與我幽會？”佟沉奪了柳皓煙手裏的箱子，打開看到了裏邊的東西，“謔！把聘禮都帶來了，要娶我？” 這些天來柳皓煙已經習慣了佟沉的胡言亂語，起初還會皺著眉頭訓斥幾句，現在隻當是王八放屁，“散步，抱著箱子是鍛煉身體，你信麽？” “信！怎麽不信？你說我就信。”佟沉把小木箱子關上，還迴到柳皓煙手裏，“以後散步也帶我一個吧，我也想鍛煉身體，要不這黑燈瞎火的，一個人多害怕呀，是吧？” 柳皓煙無奈，他今天是出不去了，再耗下去天都要亮了，出師不利，白白浪費了睡覺的時間。佟家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剛才就應該直接迴自己院裏的，還真信了這便宜兒子，越想越煩悶， 起身欲走。 看出柳皓煙不想搭理他的胡扯，佟沉也不再玩笑，拉著他的手腕讓他重新坐下，“好了好了逗你玩呢。柳先生別擔心，明早吃完飯我出門去找袁霆，你想去哪我開車載你，咱們從偏門走，有人找你你就讓香荷告訴他你不舒服在睡覺，行不行？” 說完迴頭看了一眼床上的佟平，暈得很安穩，放下心來繼續談“正事”，他指著柳皓煙手裏的箱子，“你拿這些多不方便，我給你換成銀票吧，是要給你娘麽？她開著豐樂不差錢吧，你要不要自己留一半？” “柳先生，你都打算從偏門走了還不找我，這麽不信我？傷心了。” 本是想求個安慰，沒料想兩人的想法根本沒搭到一起去，聽著佟沉絮絮叨叨的叮囑和詢問，柳皓煙隻有一個感想，“二少爺，你好像我媽。” “？？？” 他們倆也不能總在佟平院裏說話，商量好了就各自迴了住處，佟沉說要換銀票，柳皓煙不疑有他，當下就把一箱首飾給了佟沉。 可佟沉要換的可不是一般銀票，是他自己做生意掙來的銀票，他要拿自己的東西取代他爹送給柳皓煙的東西，不光是錢，所有都要。 現下他爹不在，柳皓煙穿的衣服，吃的點心都是經他手買來的，隻要出門就隻會是他開車。本來他和袁霆還在猶豫是做服裝生意還是化妝品生意，但那天柳皓煙說了，他不喜歡穿女人衣服但是喜歡化妝，所以他選擇了後者。 吃穿住行用，隻剩“住“這兒沒完成了，柳皓煙問過他，為什麽總愛跟他爹比，誰知道呢，他不僅愛比，還想把他爹給比下去。 不要忘了看二更，馬上，十幾分鍾以後就更第18章 這是二更，不要忘了看前麵的章節哦 第二天一早，交代好了香荷，柳皓煙就去了佟沉的小院，但並不是很順利，在路過佟平小院的時候，又被攔了路，佟平支支吾吾地說不出整句來，竟然兀自紅了臉。 昨晚的教訓告訴柳皓煙，要想出門就得遠離佟平，這位小少爺清醒著肯定不能舞劍了吧，沒時間耗著，抬腳就要走。 “等等！四姨娘…”佟平眨巴著眼睛，“我昨天晚上喝醉了，零零星星記得一點兒，我昨天晚上…是不是親你了？” “你記錯了，沒有。” “真的嗎？” “真的。” “真噠！哈哈哈哈哈太好了！”佟平異常驚喜，“誒呦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把我爹綠了呢哈哈哈哈哈，沒事了！你該幹嘛幹嘛去吧！”他在柳皓煙後背拍了兩下哼著小調就走了。 “……。” 柳皓煙抿嘴歎了口氣，抬眼見佟沉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臉上像是積了二斤灰似的陰雲密布，“柳先生人緣真好。” “？” “也不知道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走了。” 前院後院隔得不遠不近，但像是車子發動這樣的聲音還是能聽見一些的，不過佟沉幾乎每日都往外走，也沒人覺得稀奇。 車子慢慢悠悠地開著，再厚重的車門也隔不住街道的喧囂，今天的佟沉意外地沒有那麽多話，自上車以來就是安安靜靜的，還是柳皓煙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二少爺把車停下吧，我不走正門。” “那你指路，我送你去後門。”佟沉沒有多問，隻是語氣莫名冷淡， “後門進不去車。” 佟沉點了點頭，找了個位置把車停下，把昨天換好的銀票遞給柳皓煙，跟在柳皓煙後麵。 “二少爺留步，我自己去就好了。” “不行！” 這一聲動靜不小，引了周圍小販的目光，但柳皓煙一身男人裝扮，少了許多被談論的可能。柳皓煙不知道這位少爺生哪門子的氣，隻見他左右看了看，把那些惱人的目光都瞪了迴去，下一秒天旋地轉，自己被壓進了車廂後排座裏。 把車窗的簾子拉上，佟沉握著柳皓煙的腕子把他抵在車門上，看著那張隻有疑惑沒有慌亂的臉，終究還是泄了氣。你看這人，明明距離已經如此親近，他卻習以為常般毫無反應，究竟要做到哪種地步，才能把自己的心意完完整整地傳遞出去？ “柳先生，你問問你自己，在佟家這段日子裏，誰跟你說的話最多，誰跟你待的時間最久？憑什麽你跟佟越那個弱雞咬耳朵，讓佟平那個草包親你，就是跟我生疏？我就想送你去個豐樂你都不樂意，你是多煩我啊？” “誤會，小少爺喝醉酒記錯了，他沒親我。”柳皓煙轉了轉手腕，佟沉還是不動，一雙眼睛裏憋著火光，他無奈地繼續解釋，“真沒有，我不會禍害你大哥也不會帶偏你小弟的。” 佟沉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他問的是這個嗎？我管你禍害誰呢，你倒是禍害禍害我啊，咬咬牙放了手，他們倆的腦子就沒搭在一條線上，“你讓我送你去豐樂，要麽我以後就不帶你出來了。” “二少爺不是要去談生意嗎，我哪敢耽誤二少爺的時間，我自己” “柳皓煙！”佟沉氣極，隔著褲子在他腿根擰了一把。 車子空間狹小，兩人又離得近，再加上佟沉一直都是恭恭敬敬叫他柳先生，這一句當真起了些威懾作用，柳皓煙閉了嘴，眨巴著眼睛沒敢說話。 他以後還得仰仗這位大爺出去呢，肯定是要好言好語的，可他是真理解不到佟沉這氣是從何而來。要說是因為兄弟，他已經做了解釋和保證，可要不是，又能為什麽呢？說多錯多，閉嘴保命。 “我就要送你去。” “那…多謝二少爺？” 佟沉重重地歎了一聲，環著柳皓煙的腰抱了他一會兒，末了了還幫他揉了揉腕子，車廂裏氣氛逐漸怪異，柳皓煙開始推拒，卻不料佟沉竟開始解他的褲子，“二少爺？！這是大街上。” 他被壓在車裏，不好使力，掙脫不得，三兩下就被扒了褲子。佟沉卡在他兩腿之間，輕輕摸了摸剛剛被自己擰過的地方，泛著紅，怪可憐的，於是垂下頭去用嘴唇輕輕貼了貼，“對不起，剛才著急了。” 聽了這一句柳皓煙才停止了掙動，原來隻是因為這個，這有什麽好道歉的，他倒是真怕這位二少爺激動起來在大街上做什麽出格的事。 “沒事。”他把腿從佟沉腰側抽出，趕緊提上褲子準備下車，佟沉打開車門把手墊在柳皓煙頭頂，跟在柳皓煙身後一起出去了。 長時間穿著高跟鞋和旗袍，柳皓煙的走路姿勢也受了影響，不管穿了什麽衣服，總能映出旗袍的影子，胯也總是扭出微小的弧度。 走著走著佟沉才發現，柳皓煙剛才說後門進不去車不是托辭，是真的進不去。前麵的巷子越走越窄，越走越潮濕，甚至散著些難聞的氣味，直到巷子的寬度都容不下兩人並肩時，才在灰蒙蒙的牆壁上看到一扇鐵門。 柳皓煙拿鑰匙開鎖，熟練地把門把手上纏繞的斑駁鐵鏈繞開，抬腳邁了進去。緊隨其後的佟沉一進門就聞到了那股放大的腐臭味兒。 這是個大院子，並著幾十間茅廁大小的屋子，斷斷續續傳出幾聲垂死掙紮般的呻吟。 “二少爺這就算送到了，受不了就先走吧。” “這…是什麽地方？” “豐樂裏得了髒病的和抽了大煙的，我娘心善，還供吃喝。”柳皓煙見怪不怪，繼續往前頭走，佟沉也愣愣地跟著。 遠離了腐臭味又撲過來一股子脂粉味，不是柳皓煙身上那種香的，而是那種刺鼻的廉價的氣味。院子裏坐著幾個人穿粗布衣服的人，頭發遮臉難辨雌雄，見了柳皓煙抬頭打了個招唿，“大戶人家姨太太迴來啦？” “皓煙？自己一個人迴來噠？我就知道那幹癟老頭兒滿足不了你，一會兒跟叔玩會，咱偷摸的。” 柳皓煙也不惱，點了幾張銀票塞進那人手裏，“燕叔，拿著花，別接那些爛人了。”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用你說，去找你媽去吧，你走了你媽也不容易。” 院子裏人不多不少，可沒人搭理佟沉，不到自己的營業時間，誰都不願意上趕著伺候人，要不是在這吃人的世道上活不下去，誰樂意糟踐自個兒。 “你以前，就和他們住一起麽？” “嗯。” 邁出了這院子才來到了一個像豐樂的地界兒，現在天色早客人少，還比較安靜，佟沉跟著柳皓煙上了三樓，往走廊盡頭走，又是一陣斷斷續續的呻吟，隻不過這次的變了調。 柳皓煙停下了腳步往牆上一靠，“二少爺先走吧，我媽接客呢，我得等一會。” “你在這兒等？”聽著自己的娘在屋裏接客，這麽無所謂嗎。 “哦，我媽的客人都是四五十的，幾分鍾的事兒。” 柳皓煙麵不改色，可佟沉沒這功夫，正想走呢，門吱呀一響，人出來了，“這…皓煙？你這穿的什麽，佟老爺讓你穿了？你這孩子…誒？這位爺是誰？我怎麽看著有點眼熟？” 佟沉佩服這母子兩個的毫不尷尬，偏頭不去看那衣衫不整的人，也正好躲過了打量的眼神，“我先走了。” “誒，二少爺路上小心。”柳皓煙沒有多想，替媽媽整整衣領，“找個地兒坐下說吧，你看見個有錢人就麵熟。” “嘿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 柳皓煙：你就看看掐紅了沒？你就道個歉？ 佟沉：不然呢？你還想和我做什麽？愛嗎？第19章 柳皓煙跟著媽媽進了屋裏，床上的男人才提好褲子，揪著褲腰往外走，“這是…皓煙？怎麽穿成這樣了，嘖嘖嘖，也不怕佟老爺削你！” “偶爾穿個新鮮，張爹爹要是見了佟老爺可不要告狀。”這些人都是他媽媽的熟客，見了都要叫聲爹，也不算冤吧，保不齊這裏頭就有他親爹呢。 “知道，你們娘倆說說話吧，我喝酒去嘍！” 等那位張老爺走了，柳皓煙把床上的鋪蓋卷起來一大截才坐上去，“你光叫我們睡覺要出去睡，自己倒是老接客。” “我這不是還得看著豐樂麽，像你們似的天天出去找旅店，我這歌廳還要不要管了。”柳如姣坐在梳妝台前補妝，盡力掩蓋那些不討喜的皺紋，藏起偶爾冒出來的白發，“行了，你怎麽迴來了？還穿著男人衣服，剛才那位爺是誰啊？” “佟老爺南下做生意去了，沒人管我，我就出來了，剛才那個是老爺的二兒子，我們…他人挺好的，總幫我。”柳皓煙拿出那些銀票放在床上，“挺長時間了，我就想出來看看你。” 柳如姣啪嗒一聲合上脂粉蓋子，嫌他沒出息的歎了一口氣，“唉，怎麽說你好。佟老爺南下你就不會跟著他去嗎？你可從這破爛地界兒飛出去了還要念著迴來，要死。” “跟著？你當他多喜歡我呢。” “哎呦，這不就是怪你自己嗎？皓煙呐，別總端著架子了，你這後半輩子就全靠佟老爺啦。”柳如姣起身坐到柳皓煙旁邊，一邊卷起銀票一邊拍拍他的肩，又揪了揪他的衣領子，“你看看，你明知道佟老爺不喜歡你穿這些的，反正你都穿過十幾年女人衣服了，還有什麽可堅持的。” “你想想，你都嫁人了，還想著自己是個男人嗎？有人把你當男人看嗎？你柳皓煙能飛出去不全靠扮女人出名嗎？皓煙呐，想開點，好好伺候佟老爺比什麽都強，啊，聽話。媽呀，就想你過得好。” 話不投機半句多，柳如姣一邊點錢一邊教他如何守“婦道”，他實在聽不下去，覺得還不如在東院聽狗叫，敷衍地應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