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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怪你什麽?你以為現在的褚家還拿捏在你的手裏嗎?”褚尉越過褚寅徑直上樓,卻在他提到江綰的那一刻停了下來。


    他右手摩挲著樓梯上的扶欄,栗色的眸子裏,泛著陰鷙而驀然的幽光:“爺爺,您到底已經老了……”


    褚寅身子一僵,他沒想到褚尉這麽快就拿到了褚家的大部分股權,如今不僅為了江綰失了理智,竟然還學會了頂撞自己!


    他當年就不應該心軟,如果早一點斷絕了他們的關係,事情就不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褚尉……你……”褚寅顫抖著手指著褚尉就要開罵,隻是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揪了心一下,開始劇烈的絞痛。


    “老爺!老爺你怎麽了!”管家見褚寅狀態不對,立馬將他扶了過來,褚寅枯柴一般的身子顫抖著,指著褚尉的那個手臂,還在倔強的掙紮。


    褚尉聽見身後異樣的聲音,想也沒想就從樓梯上躍了下來:“快給醫院打電話,他可能是心髒病複發了……”


    手術室的燈亮著,明晃晃的燈照的人眼睛發酸。


    褚尉在手術室門口踱著步子,他對褚寅的感情其實很特殊,說不上親近,但好歹還有親情在維係,如果不是這樣,在他病情複發摔倒在地的時候,他也不會有那麽一瞬的驚慌失措。


    “褚老先生身體很好,這次隻是血壓升高導致的心髒病複發,還好不算嚴重,已經控製住了,修養幾天就好。”手術室的門吱呀推開,醫生擦著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向褚尉說明了情況。


    褚尉時刻緊繃著的神經鬆了鬆,便覺得渾身的疲累一同襲來。


    從昨晚通宵修複了公司的機密文件,到一早陪江綰去設計大賽的組委會,再到他把爺爺送來醫院,他還沒合過眼。


    “少爺,老爺這邊交給我就好……你先……”管家見褚尉一臉的疲憊,準備讓他先迴去休息,隻是話都還沒說完,就眼看著褚尉朝手術室裏瞥了一眼便離開了。


    褚寅雖然年紀不小了,但身子一向硬朗,這次的病情突發也並不嚴重,在醫院裏修養了幾天,身子就好的差不多了。


    江綰從組委會那邊迴來以後,就一直窩在設計室裏趕製設計的服裝,設計團隊也都受到“希望”係列服裝奪冠的鼓舞,一個個也都摩拳擦掌積極備賽,和時間賽跑。


    “姐你去休息下吧,這邊我來盯著……”自從江綰拿迴了比賽的權利,就一直沒日沒夜的工作,如果不是小曼常常提醒她去休息,怕是她一天連三個小時都睡不到。


    “沒事……我不累。”江綰扯出一個疲憊的笑容,說話時眼神都沒從衣服上離開。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似乎在用工作麻痹自己,外界的變數太多了,她不知道下一秒又會被哪家競爭對手盯上,也不知道哪個地方又會出現難以想象的紕漏,而她,隻能是拚盡全力的把最後一階段的參賽設計品做到完美,順利的打完這場戰役。


    “設計品已經在收尾了,細節工作也都已經做好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以最好的狀態去參加比賽。”小曼自知拗不過她,但還是心疼她這段時間太過於勞累,索性推著她的肩往外走。


    “最後一輪比賽可是要各位首席設計師上台講設計理念的哦,你看你這麽重的黑眼圈,到時候不要在台上打瞌睡才好。”小曼也知道江綰最在乎的就是產品最後的展現效果,特地把這個搬出來壓她。


    江綰撇撇嘴,無奈的衝小曼笑了笑,如果不是小曼提醒,她都險些忘記還有這檔子事兒了,衝小曼開玩笑道:“嗯……艾瑞斯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我本來都打算讓你去講解的。”


    “誒別,我可不行,你快去休息,我去幫你理一理稿子……”小曼慌忙假笑著擺手,把江綰塞進辦公室之後便落荒而逃了。


    辦公室裏不似設計室嘈雜,安靜的都能聽見從那未關嚴的窗戶縫隙間吹進來的風聲。


    江綰倚靠在沙發上,雖然身子很累,但卻沒有一點困意。


    這段時間忙著參賽,工作強度太大了,每日都過得昏昏暗暗的,險些忘記了時間。


    小逸那邊她拜托了蕭熠照看,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或許是還不太適應這種感覺吧,她竟然險些忘記兒子還在醫院裏,江綰揉了揉緊繃繃的額頭,總覺得心裏酸酸的。


    半晌,她從沙發上起身,推門離開了辦公室。


    醫院熟悉的消毒水味,總是會讓她不由自主的緊張。


    江綰按下頂層的電梯按鈕,站著密閉的空間裏,莫名的心跳有些加速。


    小逸應該還不認識她吧,她該怎麽打招唿才不會嚇到他?


    “叮”


    電梯的聲音清脆悅耳,將江綰一下子從神遊狀態拉迴了現實。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眸時眼神卻剛好撞到了一個拄著拐杖複健的老人身上。


    他是……褚寅?


    江綰下意識的目光有些躲閃,他怎麽會在這兒?難道也是來看小逸的?


    “江綰?你來這裏幹什麽?”褚寅在這裏遇到突然闖入的女人,先是有半秒的驚訝,繼而定了定神,這五年江綰的變化並不算太大,他一眼便認了出來。


    “爺爺……”江綰不急不緩的從電梯裏走出來,注意到褚寅身後還有個人扶著,又禮貌的問候了一句:“您這是……身體不舒服嗎?”


    這幾年褚尉漸漸的接管了褚氏全部,褚氏穩定以後,他也很少操心,雖說年紀也來越大,但身體卻很好,歲月似乎對他稍有留情,看起來和五年前差別不大。


    “你這次迴國,到底是什麽目的?”褚寅目光滲出冷冷的幽光,其中還摻雜著懷疑與防備,當年褚尉悔婚,老爺子就把所有的錯全部推到了江綰身上,直到現在他還耿耿於懷。


    “沒什麽目的。”江綰發覺褚寅神情的變化,心底泛上一絲絲的失落,她對褚寅的印象還不算壞,畢竟,雖然他後來費盡苦心想要把自己趕出褚家,但當年住在老宅的時候,他對自己也算是關愛有加。


    雖然她知道,那都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江綰,你和褚尉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沒必要這麽糾纏,早點放手對誰都好。”褚寅低眸打量了一眼麵前的女人,不自覺的將語氣稍稍放緩了一些。


    江綰不是個傻子,有些話雖然他不明說,她也能聽懂。


    隻是這糾不糾纏難道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的嗎?即使她能放下褚尉,那小逸呢?當年他們無情的將孩子從自己身邊奪走,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看他一眼,到現在小逸深患重病,她有什麽理由可以離開?


    “我要照顧小逸。”江綰瀲灩的水眸望向褚寅,眼神中流露出的堅毅讓褚寅都有些恍然失神。


    “念在你是小逸生母的份上,隻要你主動離開褚尉,褚家絕不會為難你。”褚寅漸漸失去了耐心,說話時止不住的喘著粗氣,大概是因為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一激動不光臉色漲紅,連咳嗽也接連不斷。


    他這輩子最怕遇到的就是倔強又油鹽不進的人,在他看來,褚尉是這樣的人,江綰也是。


    “憑什麽?憑什麽要讓你們來支配我的自由?”江綰冷笑,幾天高強度的工作讓她心情很是煩躁,褚寅逼迫她離開樣子,讓她忍不住想起五年前她失去孩子時撕心裂肺的疼痛。


    五年了,她還要軟弱到被別人隨意支配嗎?


    “對不起我還有事,先不奉陪了。”江綰丟給褚寅一個冷漠的眼神,從他的身側繞了過去,可也不知是怎麽了,她每往前走一步,心就會墜幾分。


    胸口悶悶的痛,江綰隻覺得腦袋裏亂亂的,眼睛像是被什麽熏過似的,瞬間便紅了一圈。


    她不會再讓任何人掌控自己的命運,就算是褚尉也不可能。


    “綰綰?”蕭熠剛從另一側的會診室出來,就遇到了半低著頭往前走著的江綰。


    江綰微愣,一直緊繃著的身子放鬆了一些:“小逸那邊,情況還好嗎?”


    蕭熠聞聲似乎有些失落,但被他很好的掩飾了過去,江綰並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額……孩子現在很好,你不用太擔心,照顧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知道了,你……你先忙?”江綰瞄到他手中拿著的一打文件,剛好找了個推脫的理由。


    眸種閃過一絲落寞,蕭熠扯了一個苦澀的笑容,衝江綰點了點頭。


    其實他沒什麽可忙的,隻不過是她的心不在這兒罷了。


    男人側身望著江綰離開的背影,自嘲似的苦笑了一聲。


    小逸的病房門半掩著,從縫隙間看過去,病床並沒有小逸的身影,原本還想在病房門“演練”一下再進去的江綰,頓時便緊張了起來。


    孩子去哪兒了?


    江綰想也沒想就衝進了病房裏,隻是進門還沒站穩,就被拉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唔……你……”江綰下意識的想要掙脫束縛,卻被男人有力的手臂箍的死死的,緊貼著他的胸膛,似乎能聽見他漸漸加速的心跳。


    那好像是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這五年,你都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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