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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撤退


    柳市的廣場後方一棟建築裏,三師師長賀年正坐在辦公室裏,由於條件有限,所以這個辦公室非常的簡陋,除了兩個負責傳令和聯絡的通訊員跟幾台通訊用的設備和電腦外,就隻有一張木桌一個凳子和一張沙發,而此刻賀年就坐在桌前看著手上後勤拿來的一份清單


    清單足有五頁,在清單上列著各種剩下的物資,而此刻清單的所有物資數量已經到了危險水平,有些甚至已經備注為告罄了


    賀年將清單放下揉了揉眼角,這兩天他幾乎沒有睡過覺,眼睛都熬得發紅了,可是此時他卻依然一點睡意都沒有,就在這時,一份來電打斷了賀年的思緒


    “指揮部唿叫,指揮部唿叫,各師部收到請迴答,完畢”


    通訊員立馬站了起來喊道“師長,指揮部來電”


    “嗯”賀年點頭,馬上起身走到通訊器旁接過通訊員遞過來的耳麥“指揮部,我是三師師長賀年,請指示,完畢”


    音麥裏馬上傳來龍浩的聲音“各師部聽令,收拾東西,三個小時後所有部隊往東邊的山林撤退”


    一聽到龍浩的這個命令,再結合之前龍浩的緊急命令,賀年馬上猜到一定是後勤出了問題,立馬開口問道“將軍,是不是基地出事了?”


    賀年他們的通訊器跟龍浩的指揮部都是單線的通訊,簡單點說,就是龍浩說的話他們三個師都可以聽得到,他們三個師長說的話龍浩也全部聽得到,但是另外兩個師長卻聽不到


    雖然賀年聽不到麒藍和金匯的通訊,不過賀年知道他們肯定也問了跟自己差不多的問題


    很快賀年便收到了龍浩帶著一絲哀傷的迴音“雷音將軍犧牲了,石破天兩天前瞞著我們所有人將幾乎所有的軍火賣給龐氏集團,我們的物資全沒了”


    一聽到這個消息,賀年頓時一股怒火和殺意湧上腦海,隨後就是一股寒意遍及全身“將軍,石破天呢?”


    “石破天今天下午已經被我抓了,連同他的一百多個士兵已經被我處死了”音麥裏傳來聲音猶如地獄裏走出的惡魔般寒意淩冽


    “我會在柳市外等你們,如果有部隊走散,告訴他們在柳市東邊兩百公裏的深山裏有一個軍事基地,在那集合”


    龍浩的話讓賀年瞬間清醒“將軍,那裏真的是軍事基地啊?”


    賀年跟隨部隊在這駐紮可是相當的久了,方圓幾百公裏內賀年不知道查探了多少遍,對於所有的重要設施和地形賀年了然於胸,而柳市東邊兩百公裏處的那裏卻是他唯一沒有見過的,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那個地方方圓五十公裏全部被劃為超高機密禁區,沒有中央下達的文件,根本不允許踏入半步,賀年也偷偷派兵去查探過,可是那些士兵才靠近踏入邊界就被人給扔了出來,之後中央直接打電話下來將他跟龍霖臭罵了一頓,他還被關了半個月禁閉,從此以後他就再也不敢了,但是這也讓賀年更加的好奇


    不過現在時間緊迫,龍浩沒時間去解釋那麽多“你們都明白了嗎?”


    “是,明白了”隨即賀年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將軍,那百姓怎麽辦?誰來斷後掩護撤退?”


    “百姓已經開始撤退了,半天後足夠撤完了,我安排參謀長在柳市的外圍建立工事接應你們,他會給你們斷後”


    看到龍浩已經全部安排好,賀年終於放下了心“明白了”


    “各師部馬上準備”


    “是,將軍”說完賀年便掛斷通訊然後讓通訊員接通各團部“各團部聽令,三個小時後,十一點整,全軍向東撤退,馬上收拾行裝安排好撤退事宜,務必保證撤退之時不被喪屍群乘虛而入”


    “是,師長…..”


    同一時刻,在一師和二師也下達了同樣的命令


    賀年摘下耳麥還給通訊員,隨後走到窗邊,此時柳市已經進入秋季,空氣帶著一絲絲涼意,賀年看了一眼天上那難得的圓月,隨即低頭望著廣場上那機槍冒出的火光和被染成血紅色的地麵,一股傷感之意湧上心間,短短三天,他數萬士兵就有近一半永遠的倒在這長眠不醒


    柳市北邊的賓館裏,由於沒有電力,整個房間一片黑暗,在漆黑之中,範湖緊緊的抱著已經冰冷的荷月坐在床上,任憑外麵的嘶吼聲和炮火聲如何激烈,但是範湖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說話,沒有哭泣,沒有任何聲音,就像死去一般靜靜的坐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麵的炮火聲漸漸的減弱並且越來越遠直至最終消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漆黑的夜空泛起一絲亮光,微弱的光線越來越強,最終照亮了整個世界,強光透過玻璃窗將整個房間全部照亮,此時靜坐了一晚上的範湖終於動了


    範湖抬起頭看著懷中的蒼白冰冷的荷月,眼中充滿了愛戀、自責、不舍等各種情緒,他慢慢起身將荷月的屍體放在床上,然後站在床邊深深的看著荷月,此時範湖有說不完的話想跟荷月說,可是已經晚了,最終範湖的千言萬語化為一滴淚水從眼中流出,在萬般不舍中,範湖俯下身在荷月的嘴上吻了一口,然後起身用被子將荷月蓋了起來


    其實範湖很想將荷月安葬,讓她能安靜的長眠,但是形勢所迫,他實在做不到,遍地的喪屍讓他就連大聲哭都不敢,更別說挖墓了


    範湖轉身走到窗邊探出半邊身子看著外麵已經開始平靜的喪屍和遠處已經恢複安靜的市中心,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指望軍隊救援這個想法已經不現實了,如果換做以前的範湖,恐怕他會氣得跳起來,可是荷月的死讓範湖變了


    看了一眼街上的遊蕩的喪屍,範湖眼中充滿了平靜,此時範湖就跟變了一個人一般,以前青少年的那種衝動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看破紅塵的安寧


    人是會變的,每一次的挫折、痛苦都會讓人更加成熟,荷月不僅是範湖的初戀,更是父母雙亡的他除了哥哥範之外唯一的摯愛,她的死給了範湖巨大的打擊,而這巨大的打擊最終讓範湖一夜之間從青年變成了真正的大人


    範湖從懷中拿出他掛著的一塊牌子,牌子裏是他跟荷月的合影,相片中,荷月依偎在他的懷中,兩人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荷月其實並不算長得漂亮,按照多數人的審美觀,她最多就是看得過去而已,可是在範湖的眼中,相片中荷月的笑容卻如天使般讓全世界的女人都黯然失色


    不自覺的,範湖嘴裏露出一絲溺愛的笑容,同時手指輕輕的撫摸著牌子


    ………….


    在柳市東邊外的山林裏,大量的百姓在士兵的護衛下艱難的前行著,而隊伍的外圍,龍浩正手拿一個擴音器坐在一輛坦克上


    “快快,快跟上”看著緩慢的人流,龍浩拿著擴音器不停的喊道“快點跟上,不要掉隊”


    “哇啊啊..哇啊….”


    就在此時,隊伍後麵傳來一道孩子的哭聲,龍浩立馬站起來望向後方,隻見在兩百米外,一名大約十歲的小女孩被人流給擠到了隊伍外麵,正坐在地上無助的哭泣,而旁邊一個個大人走過卻最多就是看一眼,沒有一個人出去伸手幫那個孩子一把,更可恨的是,估計是那個孩子家裏有點錢,家裏人給那個孩子打了一塊小金墜,一個大約五十歲的中年男子估計看到好看,路過的時候直接麻利的伸手一把將那塊金墜給硬扯下來塞進口袋,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走,而周圍那些看到的人雖然麵上憤憤不平,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出手製止,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看到這一幕龍浩頓時怒了,指著那裏的人群直接吼道“你們給我停下”


    龍浩的話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龍浩手指的那片人流立馬停了下來麵麵相覷,而周圍的士兵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立馬趕過去安排後邊的人群繼續走,同時將那些人全部圍了起來趕到一邊


    這群人大約有四五十人,在麵對忽如其來的一幕和士兵舉起的槍口時,這群人頓時驚慌失措起來,而其中知道原因的一些人全都看向那個搶孩子金墜的中年男子,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龍浩跳下坦克徑直走到孩子旁邊一把抱起孩子,一邊輕輕的拍著孩子的背一邊安撫孩子道“乖,不哭了,不要怕,小朋友,你多少歲了?你的家人呢?”


    在華夏國中,軍人帶表著守護,代表著安全,更代表著正義,這一點就是小學生都知道,在所有孩子的心中,隻要有軍人在,他們就不會受到傷害,所以當看到龍浩身上的軍裝時,小女孩的情緒立馬緩解下來,也不再哭泣了


    “嗚嗚”小女孩抽著鼻子看著龍浩“我九歲了,我媽媽被怪物咬死了,我爸爸給我弄吃的時候被壞蛋殺死了,就剩我一個人了”


    小女孩的話瞬間擊碎了龍浩那軍人鋼鐵般的心,看著小女孩那天真無邪的眼睛和楚楚可憐的樣子,龍浩內心非常的沉重“小朋友,你是怎麽活下來的?”


    小女孩用黑乎乎的衣袖擦了一把鼻涕“我躲在房間裏,那個房間的上麵有個通道,隻有我能鑽得過,我白天在房間躲著,晚上出去找吃的,後來穿著和你一樣的士兵叔叔就找到了我”小孩子的表達能力很有限,所以隻能用最他們能理解的簡單語言來表達,可是饒是如此,周圍所有聽到的人都能想得到其中有多兇險


    周圍的那些士兵聽到之後眼中全都露出疼惜之色,這麽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女孩,不僅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死去,甚至還要在眾多的喪屍和各自心懷叵測的大人手中生存,這種痛苦和艱難,恐怕就是大多數的成年人都沒法承受


    小女孩的悲慘身世激發了所有人的同情,旁邊的人群裏,那些對小女孩沒有伸出援手的人全都羞愧的低下了頭,而中年男子旁邊那些人更是看著中年男子,眼中滿是憤怒和譴責,不過懦弱的他們卻還是沒有任何實際行動


    “你叫什麽名字啊!”此時龍浩看著小女孩的眼神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般溫柔


    “我叫李美玲”小女孩雖然看起來很髒,但是聲音很好聽,猶如黃鸝鳥一般清脆悅耳


    “嗬嗬,好,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爸爸”看著孤助無依的小女孩,龍浩心裏滿是心疼和愧疚,他心疼這個小女孩小小年紀卻要承受如此之痛,他愧疚自己作為軍人卻無法驅逐喪屍收複家園


    “真的嗎?”


    龍浩的話讓小女孩頓時破涕為笑,小女孩也是天真,直接一把抱住龍浩高興的叫道“爸爸,我有爸爸了,我有爸爸了”孩子的世界就是如此天真純潔和陽光,龍浩的一句話就讓小女孩破涕為笑


    “嗬嗬”看到小女孩如此開心,龍浩笑了笑了,然後將小女孩放下“好了,美玲,爸爸帶你去抓壞人”說完龍浩在美玲的小鼻子輕輕刮了一下


    原本還有些不舍的小女孩一聽到龍浩的話頓時歡喜雀躍的跳起來“好啊好啊!抓壞人,抓壞人”


    小女孩此時還小,並不能理解龍浩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隻是以為龍浩要帶她去抓壞蛋,可是旁邊的那群大人卻知道龍浩是什麽意思,一聽到龍浩的話,那名中年男子立馬害怕得渾身哆嗦起來,同時馬上將口袋中的金墜給扔到地上踢開


    世上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永遠不要抱有僥幸之心,因為幸運女神不會永遠站在你這邊,中年男子就印證了這句話


    或許他覺得自己做得很隱蔽,而且他把東西扔了,隻要東西沒在他身上,他就可以抵賴,或許就能逃過一劫,但是他忘了,現在已經不是和平年代,龍浩要殺他甚至都不需要借口,更別說什麽證據了,可能在和平年代的人看來,這太不講理,但是在末日裏,要想讓幾十萬百姓活下去,那麽就必須要用鐵血的手段,隻有這樣才能震懾那些心懷不軌之人


    龍浩牽著美玲直接走到人群前,前麵的人看到龍浩停了下來自覺的退開,龍浩看了一眼地上,然後將沾滿灰被丟棄的小金墜給撿了起來


    “我的項鏈”看到小金墜,美玲頓時高興起來


    龍浩將小金墜上的灰吹幹淨然後給美玲掛上,興奮的美玲直接在龍浩臉上親了一下“謝謝爸爸”


    龍浩笑著搖了搖頭摸了摸美玲的小腦袋然後起身,起身的瞬間龍浩立馬恢複了肅殺的眼神,龍浩在人群掃了一圈後,雙眼鎖定在人群中躲著的那名搶了美玲金墜的中年男子


    那名中年男子一看到龍浩的眼神頓時害怕起來,立馬拱著身子躲開龍浩的眼神,不過很顯然,這不過是徒勞的


    “來人,把他抓起來”龍浩朝著中年男子微微抬起下巴


    “是”三名士兵立馬衝進人群一把將中年男子給抓出人群,然後一把扔到龍浩麵前


    被拖出人群的中年男子心中的僥幸心理給徹底擊碎,中年男子抬頭看著龍浩那平靜嚴肅的眼神,雙腿害怕得直打哆嗦“大..大..大人”


    還不等中年男子說完,龍浩看了一眼中年男子直接揮了揮手“拖下去斃了”


    “啊”中年男子的臉瞬間慘白,連滾帶爬的抓住龍浩的褲腳涕淚橫飛道“大人饒命啊!饒命啊!我以後不敢了”


    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藥,兩名士兵可不管中年男子的求饒,直接將中年男子架起來硬拖進樹林裏


    “不要啊!饒命啊大人,不要啊…….砰”一聲槍響後,樹林裏安靜了


    兩名士兵來到龍浩麵前敬了個軍禮表示任務完成,龍浩點了點頭讓他們退下,剛剛那一幕讓周圍的人群全都停下了腳步看向龍浩


    龍浩冷冷的看了一眼這些人“剛剛你們已經看見了,以後不論是誰,隻要再敢做出這種事情,他就是你們的下場”說完龍浩指著樹林裏的那具屍體


    看著那具屍體,所有人全都大氣不敢出,看到這些人的表情,龍浩滿意的點了點頭“出發”


    隊伍重新出發,不過有了這件事之後,隊伍裏再也沒人敢亂來了,而且看到孩子落單或者有困難的時候,周圍的人都會出手幫忙


    龍浩牽著美玲步行跟著隊伍,看著美玲那無憂無慮的樣子,龍浩迴頭看了一眼隻剩下一個輪廓的柳市,眼中沒有了剛才的威嚴,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哀傷,他知道,從一刻起,人類輸了,輸得很徹底,往後人類將隻能像過街老鼠一般躲著


    這一切災難的起源都源自人類,麵對如此災難之時,人類原本可以憑借強大的軍事水平重新掌控地球的,可是對權利的欲望卻讓人類喪失了這個能力,他龍浩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沒有敗在喪失手裏,卻最終敗在了自己人的手中,不得不說這是對人類最大的諷刺,也是最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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