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陣陣。


    當然。


    那是虞秧利用訂盟符,讓謝遲放的小風。


    宮人都嚇得退開了去。


    隻餘長公主癱在椅子上。


    虞秧站起身,走向長公主的方向,雙手抱拳朝長公主身後作揖。


    “二位,此人陽壽未盡,現下不能帶走。”


    眾夫人小姐打著顫抱在一塊。


    “神女、神女在跟誰說話?”


    “什麽二位?長公主後頭也沒人啊?”


    ……


    虞秧一副真的看到人的樣子。


    她認真道:“是,我能將她救迴來,若她未斷氣,二位就不能將其強行帶入陰司。”


    \"我知道要索她命的怨鬼多,但人間有人間的秩序規則,人未死,就是不能動!\"


    她說著,抽出腰間的大骨棒,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台。


    “那小女子,莫下鬼手!”


    在尖叫聲中,虞秧敲打長公主身後的空氣,忽聽轟隆一聲響,長公主身下的椅子連帶著桌子竟然都碎了幹淨。


    轟隆隆聲響,叫進殿的守衛都傻了眼。


    那桌椅可是黃梨木,那位神女碰都沒碰到,是怎麽碎的。


    木屑塵土飛揚中。


    隻聽虞秧揚聲道:“退入陰司,按規矩辦事!此人陽壽未盡,便是有大惡,你們也不能將人強行帶走,若敢再來,莫怪我將你們打個魂飛魄散!”


    過了有一會。


    殿內才安靜。


    虞秧掃了掃身上的灰塵,對著眾人溫和道:“快將長公主帶去醫治吧,氣息弱易引來髒物,更易叫鬼怪得逞。”


    皇後迴神說:“快扶長公主去歇息,再叫太醫來。”


    一通混亂後。


    虞秧又迴了座位。


    眾人時不時看向先前長公主的座位。


    似乎能想象到方才的場景。


    神女為了從鬼差手裏搶迴長公主,和鬼差大打一架,於是神力將桌椅都擊碎了!


    大家的表情都跟著白了些,望向虞秧的目光都帶了敬畏。


    虞秧舉起桌上的酒,輕晃了晃。


    那桌椅,被她放上了拆卸符。


    自然是碰一下就碎。


    她笑說:“長公主殿下真是的,這酒裏的毒好在毒不死我,若是能毒死我,她怕是還要再添一樁黑案。”


    說完便將手裏的酒一飲而盡。


    皇後見此,讓太醫查了下虞秧所用的酒器,太醫查過後,臉都變了。


    “皇後娘娘,此酒壺裏被抹了劇毒一線天。”


    他又忙看向虞秧。


    奈何虞秧神色平常,一點反應也沒有。


    太醫見此,歎說:“神女不愧為神仙人也。”


    徐時月對皇後請罪道:“母後,今日宴席種種,皆是我所做安排,我沒想到,皇姑母竟然會插手,說到底是我無用,請母後責罰。”


    不知道才怪。


    她當然知曉長公主動了手腳。


    但秧秧不懼毒,她亦知曉。


    皇後怒道:“長公主當真可惡,神女為濟世而來,她竟一而再再而三欲害神女,她是要置蒼生於不顧嗎?”


    殿內夫人小姐都跪了下來。


    “皇後娘娘息怒——”


    正當此時,虞秧起身拉住身後一宮女,並往那宮女嘴裏喂了一粒藥。


    那宮女正是給虞秧換酒的宮女。


    現下自殺不成。


    直接跪在地上哭道:“神女為何要救奴婢……”


    虞秧歎息。


    她迴過身,望向皇後,微微俯身示禮。


    “皇後娘娘,這酒中的毒無法傷我,所以我想請您開恩,便不多查此案,饒恕身不由己的無辜之人。”


    皇後怔了下,說:“神女憐憫眾生,本宮明白。來人,長公主年事已高,今又染病,就留在宮中養病。”


    這句話,顯然是準備幽禁長公主。


    皇後在位多年,甚少有這般強橫的時候。


    晉王夫人皺起眉頭,想著皇帝對皇後的不同,又想著長公主今日的行徑,隻怕這句話會成真。


    就在皇後喊來歌舞伎繼續奏樂安撫虞秧時。


    列席中,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啊啊啊——別碰我,不是我殺的你——”


    原來是裴慕靈。


    裴慕靈本就年歲小,在被虞秧恐嚇後,滿腦子都是那‘太陰黑簿’。


    又叫那驟然碎裂的桌椅,她總覺得身後陰風陣陣,像是有被她害死的鬼在等著拉她走。


    這會子被她娘親一拉,整個人直接就嚇得叫出聲。


    “別索我命,別,我不想死……”


    裴夫人被推倒在地,也是扭了腰,痛得直叫喚。


    很快。


    母女二人也被帶走。


    舞樂依舊。


    徐時月端了酒盞,俏皮地走向虞秧。


    “神女,我和你喝兩杯。”


    虞秧溫柔點頭,“好。”


    二人坐在一塊。


    徐時月悄聲道:“厲害。”


    演一出戲就弄倒了三個人。


    虞秧輕聲說:“還行。”


    主要還是靠她的身份、還有符紙。


    二人說話間,虞秧讓人拿出紙筆,說是給十六公主畫兩張保平安的符。


    眾人都麵露豔羨。


    還是十六公主機靈。


    早早就跟神女處好了關係。


    直到席散。


    徐時月跟著皇後迴了宮中。


    徐時月將懷裏藏著的紙,遞給了皇後。


    “母後,神女給您畫的平安符。”


    隻見那符紙上,畫著一塊手表。


    孩童畫似的手表,連數字都標不清。


    皇後沉默著接過紙,“不知神女有什麽缺的,我該答謝神女才是。”


    她看向殿內人,說:“去庫房尋些禮,送去肅安王府。”


    幾個宮女退去。


    皇後又揮了揮手,“都散了吧,本宮同公主說說話。”


    人都離去後。


    皇後走進了內室。


    她坐在梳妝台旁,又打開手裏的符紙看著,並溫聲問:“此物,在何處?”


    徐時月腦袋嗡了聲。


    “崔卿清?”


    鏡子裏的婦人,唇角扯起抹笑。


    “這手表,我曾畫在一小弟弟手上,那弟弟可還好?想來都該做爺爺了。”


    徐時月垂眸。


    “嗯,他死了。”


    皇後唇畔笑意淡去。


    “這樣。”


    她取了火折子,將手裏的紙點燃,並問:“那位神女,是真的有神力嗎?”


    徐時月想了下。


    “有。她的神力都是真的。”


    皇後點了點頭,“那就好。那我的女兒,她是怎麽走的?”


    徐時月沉吟。


    其實今日這一舉動是冒險。


    秧秧畫出這手表,讓她交給皇後的時候,她也遲疑了片刻。


    但同秧秧昨夜裏所說,她們不能凡事都做好準備,她們現在隻能冒險。


    冒險相信她們的直覺。


    比如相信皇後的話——


    皇帝監聽不到皇後。


    思及此,徐時月誠實說:“她沒有死,她隻是去了我們的世界,占了我的身子。我原先是個警察。”


    皇後轉頭看向徐時月,笑說:“警察?女警?真厲害。我聽聞,那裏如今大有不同,我穿來時,還是九幾年,我是我們村第一個大學生,可惜,死得早。”


    她頓了下,望向鏡子裏的自己,目光溫柔。


    “我曾以為我可以改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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