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暗衛,他這一條命是皇上的,他亦為君主而死為榮。


    可若是往後千年,生生世世他都要為這一世付出代價呢?


    無臉鬼如墜冰窖。


    “不,不要……”


    他這一世走到這一步,是因為他生來就是作暗衛的命,他早就認了他這一世的命。


    “不,虞小姐,不要,別這樣……”


    無臉鬼跪伏在地,原本平靜的語氣,現下已滿是驚懼與恐慌。


    便是一旁的牛頭人和影子人都嚇得瑟瑟發抖。


    虞秧轉了圈筆,說:“我隻要用這筆一點,你的來世就定下了。”


    無臉鬼哭道:“我錯了,虞小姐我錯了。”


    虞秧看了眼徹底停滯的透明,距離她約莫五米處,就似多了麵橫切天地的水鏡。


    鏡內是半透明的城。


    鏡外是完好的他們。


    她目露擔憂。


    謝遲應當是沒事的,謝遲也算半個神,不可能有事。


    這透明化的停滯說不得就與謝遲有關。


    “現在可以說清楚話了嗎?”她淡淡道。


    無臉鬼立刻點頭。


    “我說,我說。”


    “我和千山他們的任務不同,他們接的令是救神女,這是對外的說法,也是對他們的說法。靈台觀觀主告訴他們的是,接仙緣是為了救蒼生……”


    “哞?”牛頭人叫了聲,緩緩站了起來。


    影子人聲若細蚊,“不是嗎?”


    無臉鬼說:“那是為了讓大家接仙緣時,意誌更堅定,增加成功的幾率。事實上,皇上是為了將我等養作鬼將,待得將來,好應對敵軍。你們也不用害怕,待天下皆鬼城後,也無所謂人與鬼之分。”


    虞秧不耐煩道:“直接說,你的任務。”


    無臉鬼打了個哆嗦,忙說:“是,我的任務是,在東磐城內八處地方各埋下一張符紙。那符紙是觀主給我的,符紙埋下後會如何我不知曉,但觀主說,我不會死,隻是會一直留在這裏,等待召令。”


    “我昨日埋到第七張符的時候,碰到了謝世子。他……我確實打不過他。但我會變化模樣,我變成了其他詭物的模樣,躲過了一劫。”


    “之後世子就追我。”


    “我埋第八張符時,就感覺聽到了什麽塌了的聲音。”


    “我就往外跑,然後就碰到了謝世子,我是真打不過謝世子,但觀主給了我另一張逃命符,我用了後,就直接出現在另一條街上了。”


    鬼麵人頓了下,說:“其實也沒逃多遠,我覺得謝世子馬上就能追上我,我就繼續跑,到兩街匯合處時,我看到了謝世子,謝世子沒逃過那光幕。”


    那光幕當時蔓延得特別快。


    幾乎是一瞬間,就將要逃出去的謝遲罩了進去。


    謝遲一下呆站原地。


    鬼麵人見謝遲身上有煙飄起,在頭上形成影像。


    他粗略一瞥,隻看到了一兩個最近的片段,是謝遲跟虞秧說等在客棧,以及虞秧說要看著姬長生的場景。


    他也沒法多看。


    眼見著那會將一切消散的光朝他卷來,他立刻逃命。


    越逃,他發現那光跑得越慢。


    又正好,他近了客棧。


    想著皇上同其他人說“盡量帶神女迴來”,他覺著神女對皇上來說也算有用,便化作謝遲的樣子,去找虞秧。


    鬼麵人說到這,恐懼地說:“虞小姐,我這一世命就這般,所以我才會走上這樣的路。觀主說了,東磐城的生靈也隻會同我們一般,並不會有什麽危險。”


    甚至,這還算好事。


    黑暗勢不可擋,要不了多久,各處就都會淪陷黑暗之中。


    成為詭物才能抵抗詭物,待天下人都成了這樣,那人跟鬼又有何區別。


    虞秧看著鬼麵人,若有所思。


    那透明的停滯,定是跟謝遲有關了。


    鬼麵人雖然做了貼符的事,但並不知符紙的具體作用,所以問也是白問。


    她想了想,突然問:“桓道塵送迴來一個木頭人,皇上是什麽態度?”


    鬼麵人愣了下,說:“桓道塵,木頭人……哦,前些日子,桓道塵送迴來一木頭,皇上看見後……”


    “震驚,”他停了會,才憋出這個詞,“我陪伴皇上也有十年,從未見過皇上震驚的樣子。”


    虞秧問:“隻有震驚?”


    鬼麵人遲疑說:“應該是驚怒吧,又驚又怒,要不是桓道塵當時不在,估摸著皇上就將桓道塵五馬分屍了。隔了一日後,皇上又平靜瞧著不是很在意那木頭人了。”


    虞秧聽完垂眸思索。


    驚怒後又平靜……


    是發現木頭人的存在不是不能為己所用嗎?


    按桓道塵所說,進到黑洞裏,人會被分解重組。


    那若是姬長生和謝遲留在這裏,是不是同樣會被分解?


    那符的作用她倒是看出來一些,皇上隻能擊破城池的外圍“詭物禁行”防護罩,獲取規則蘊含的神力,但裏頭構建房子、花草樹木等物的規則卻是無法被他破壞,也就是說城內有大部分神力還無法被他得到。


    但無臉鬼放置那符後,就等於這座城主動選擇被拆,所以城池會消散,城中一切皆墮入黑暗,散掉的神力自然是被皇帝吸走。


    虞秧想到這,靈光一閃。


    “是了。”


    假設,姬長生是皇帝放到謝遲身體裏的,讓謝遲到西南,是為了讓姬長生覺醒,占據謝遲的身體。


    當姬長生成長起來時,皇帝就能吞掉姬長生,也就是吞掉謝遲,吞掉神。


    但沒想到出現了個木頭人。


    皇帝猜測到,木頭人可以變成個人,所以謝遲或者姬長生的意識會進到木頭人裏,一個人變兩個人,此事打亂了他的計劃,所以他驚怒。


    可他轉而一想,兩個人可以全吞,於是又變得平靜。


    又因為計劃有變,皇帝為了以防萬一,他選擇在二人入京前就采取行動。


    東磐城是他能夠得著的地方,所以他在這動手,先擊破防護,把他們困在城裏,再讓無臉鬼進來毀了整座城,徹徹底底把二人困住。


    至於虞秧,或許是因著虞秧往生族的身份,對皇帝來說有特殊用途,所以皇帝確實想讓人把虞秧帶出城。


    虞秧輕點了下頭,覺得這個設想和真相差不離。


    而且,她覺得皇帝大可能不清楚謝遲有神力能闖得出城的事。


    她看向跪著的無臉鬼,倒是收起了筆,將無臉鬼交由太陰黑簿自己審判,也就是自動審。


    眼瞅著眼前人消散。


    她又望向那透明光幕。


    沉默了會,她望向那快嚇暈過去的二人,說:“給我收拾塊地方休息,再給我做些飯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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