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大廚廚藝不錯。


    雖炒的都是家常小菜,但每一道火候都掌得好,可見其是真大廚。


    眾人用完膳,外頭的雪也變得更大了。


    蘭在野帶著人,就去尋夥計和廚師打探事。


    他狀似無意問:“夥計,來時那個賣獵物的姑娘是迴家了嗎?怎麽沒瞧著?”


    阿河一邊擦桌子,一邊笑道:“是啊,迴家了,靠山吃山,她有時就套點獵物來我們這裏賣錢。”


    蘭在野:“瞧著穿著打扮,似是遊走江湖的姑娘。”


    阿河將抹布丟進盆裏搓了搓,頭也不抬道:“也不是什麽江湖姑娘,家裏就一小門派,會一點拳腳功夫,學著話本裏的女俠扮的。”


    他抬起盆,去擦另一張桌子。


    謝遲和虞秧站在二樓。


    見墨鷹上樓梯,二人便朝屋內退去。


    這客棧不大,攏共就兩間上房,虞秧和謝遲各占了一間。


    現下,二人入了一間屋子。


    墨鷹緊隨其後。


    門一合上。


    墨鷹便道:“玄鐵去跟了那位姑娘,看著那姑娘去了山間一寨子。寨子的門頭,標著‘提燈’二字。”


    “提燈?”虞秧不解道:“提燈寨?你可聽過這勢力?”


    墨鷹搖頭。


    “屬下不曾聽過。”


    虞秧說:“你沒聽過,那大概就不是什麽大勢力。也不知這提燈二字是何意,為何取這樣的名字。”


    她問:“那裏遠嗎?”


    墨鷹說:“不算遠,走個一刻鍾也就到了。”


    虞秧點頭。


    “那確實不遠。”


    待墨鷹離開屋子。


    虞秧糾結了片刻,直接對謝遲說:“世子,不若得空去那提燈寨拜訪拜訪?左右在這客棧也是閑著?正好也能知曉那姑娘是不是個好的。”


    謝遲正看房中各處。


    聞言腳步未停,語氣平緩應了聲“好”。


    他突然站在了原地,並蹲下身看黃中泛青的木地板。


    虞秧問:“怎麽了?”


    謝遲說:“此處有血跡。”


    虞秧忙湊過去看,還真在木板縫裏瞧出黑紅來。


    “半路客棧,死人應當也不常見?”


    荒郊野外處的客棧,住的最多的就是有些功夫的趕路人。


    少不得就有躲追殺、或殺人的。


    謝遲輕點了點頭,說:“再開間隔壁的中等房,你今夜裏睡此間隔壁可行?”


    客棧的兩間上房,是走廊左右盡頭各一間。


    中間隔著三間中等房。


    虞秧大概也明白,謝遲是覺得兩間隔太遠,怕出了事趕不及。


    而且另一邊上房靠牆,沒有樓梯通往樓下,那就等同於會被堵死,所以住這頭最好。


    但……


    “行是行,那我睡這間上房,你睡隔壁中房。”


    上等房的床是方方正正的架子床,中等房的床是簡簡單單的木板床。


    上等房敞亮有梳妝台還帶洗臉架。


    中等房小,一張桌子就擱個盆子。


    她才不睡中等的。


    謝遲:“……嗯,好。”


    差點忘了。


    虞秧她不一樣。


    她根本不在意這屋子裏死過幾個人。


    在發現屋裏有血後不久。


    謝遲跟蘭在野說了兩句。


    蘭在野就又跟忙忙碌碌恨不得把客棧擦得鋥亮的夥計聊了起來。


    “阿河,你們這裏客人很少吧?”


    阿河擦著樓梯扶手,應道:“那不是,那是根本沒有。除非這大雨大雪有人被困在附近走不動了,不然誰來這住。有錢有勢的人住官驛,不住官驛的也能靠近縣城住,不講究的直接找棵樹、或者找塊石頭就躺下了,傻子才來這……啊呸。”


    他尷尬笑了下說:“我是說,少有人來。今日能碰到各位爺,當真是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蘭在野笑說:“那我們來之前的客人是什麽時候來的?”


    阿河想了想,說:“前兩天吧,來了個公子,還受了傷,流了血呢,那地板我都擦了好幾遍。也不知道遭了什麽難,住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就走了。”


    謝遲在二樓居高臨下看著阿河。


    “他在說謊。”


    虞秧跟著點頭。


    他們方才又細查了遍屋子,發現床上有掛鉤,似掛過香包。


    虞秧聞了聞鉤子。


    又在燭台剩餘的燭淚裏聞出另一股藥的味道。


    兩股藥味一合,能致人昏沉。


    顯然,受傷的人是發現自個要被迷暈,打算離開客棧,卻被堵在屋裏。


    她說:“這夥計機靈得緊,什麽都說,但什麽又都沒說。是個人才。”


    又轉而看向謝遲,“但那毒真不算高明,不似石龍子的手筆。”


    這魚寒隱,不一定就是大同教的人。


    看客棧中的人態度,倒像是在刻意表現自己,好保護穿越者。


    與大同教的底層教徒相比,此客棧裏的人,對穿越者少了份敬,多了份情。


    大概也是因此,虞秧也不是很想對客棧裏的人采用暴力措施。


    義者最難審。


    謝遲點頭說:“瞧著,這雪要下到明日,若是積雪,隻怕接下來數日都不能離開客棧,便靜觀其變。”


    大雪將他們困在了客棧,他們除了留意這座客棧,倒也沒有別的事。


    倒也不必心急。


    若是客棧裏的人存了惡意,也總會露出來。


    虞秧想了想。


    “數日……快要過年了吧。”


    謝遲輕“嗯”了聲。


    “今日已是臘月廿四。”


    馬上就要過年了。


    傍晚時。


    客棧門被踢開。


    在阿河的怒罵聲中,魚寒隱抱著兩個缽進了客棧。


    他的鬥笠上盛滿了雪。


    將缽丟到桌上後,他便說:“我說了,迴頭把雞分老和尚一點,老和尚還是不講理,死活不把化緣的缽借我,沒的法子,我在佛前敲了一下午木魚,他感受到了我的虔誠,才把缽放那讓我偷。”


    魚寒隱叫了李大廚來拿缽做雞。


    就又去櫃台後癱坐。


    謝遲走到了櫃台旁,客氣問:“掌櫃在此,可曾見過穿越者?”


    魚寒隱正要繼續翻那《穿越知識大全》。


    聞言手下動作微頓,卻是漫不經心笑說:“許是見過?我又認不出來,也不知那穿越者跟咱們人有何不同,我這心裏也好奇得緊。公子可是見過?”


    虞秧站在謝遲後頭,聽魚寒隱這話也就明白。


    魚寒隱不是大同教的。


    大同教不管穿越者叫穿越者。


    而且,這魚寒隱確實在給穿越者打掩護。


    不止韓棲風一人。


    或許是數人。


    虞秧:……俗話說,瑞雪兆豐年,說不得,她此行能過個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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