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秧靦腆笑了下,站起身說:“我去尋重台根。”


    她去到林子裏。


    也沒管謝遲和司空釋說了什麽。


    摸到了一處蛇窩。


    又在附近找到了重台根。


    采下一些後,她還采了些野花,等到出了林子,就見謝遲正收起火折子,司空釋則靠著一棵樹,半死不活的樣子。


    虞秧走到蘇應謙身側,將花放在墓碑前。


    這才走向司空釋,將咬碎的重台根連同布包裹住司空釋被灼燒的傷口上。


    司空釋見虞秧確實救了自己,開口說:“林小子,多謝了。”


    虞秧將剩下的重台根收好,說:“司空公子客氣。”


    她說:“我救司空公子也有條件。”


    司空釋撇了撇嘴,“說。”


    虞秧看向謝遲。


    謝遲笑道:“你救的他,有什麽條件你說就是。”


    虞秧點頭,說:“司空公子接下來尋到的鬼……”


    “想讓我全部給你們不可能,”司空釋打斷了虞秧,“我不是跟你討價還價,你確實救了我的命,但今日我若死在這裏,謝遲絕對落不到好,跪在墓前的你的好兄弟也難逃一死,所以你斟酌下你的條件。”


    虞秧點頭。


    “那就五個吧。前五個歸我們。”


    司空釋:“三個。我很難才能碰到一個。”


    虞秧:“七個。”


    司空釋惱道:“謝遲,能不能管管你的人,這是要上天啊……”


    “再氣要蛇毒攻心了。”謝遲溫聲道。


    司空釋一下放輕了聲音。


    他看著虞秧,癟了癟嘴,“五個。”


    虞秧:“六個。”


    司空釋攥緊了拳頭,深吸了口氣,“六個,成交!”


    虞秧起身,“成交。”


    她說:“對了,還有昨日那個司空公子的下屬,我也救了他一命……便迴去再談吧。”


    司空釋的臉一下漲得通紅,本就被蛇毒毒得有些神經失常,這會又被虞秧一刺激,直接氣血翻湧,眼白一翻,暈了過去。


    虞秧把了脈,掀開司空釋眼皮看了眼,對謝遲說:“無礙,迴去歇息幾日就能好。”


    謝遲問:“你很討厭他?”


    虞秧搖頭。


    “算不上討厭,就是吵。”


    她喚來暗衛,將收好的重台根放在了司空釋身上。


    “把人帶迴去,再讓人將這些煮了,給他用上一碗。”


    “是。”


    墳前終於安靜下來。


    虞秧站在樹下,看著蘇應謙的方向,歎了聲。


    她不是個會寬慰人的人。


    如今見友人這般。


    也有些無措。


    謝遲說:“我可否去同他說幾句話?”


    虞秧看向謝遲,輕點了點頭,“師兄請自便。”


    謝遲走向蘇應謙。


    虞秧也不知謝遲與蘇應謙在說什麽。


    但是過了有一會,蘇應謙突然起身朝謝遲作揖,後又摸了摸墓碑,便朝虞秧的方向走來。


    蘇應謙對虞秧笑了笑,說:“阿言,叫你擔憂了。”


    虞秧說:“我也不知該如何寬慰應謙兄……”


    蘇應謙走到虞秧身側,看向那灑落了陽光的墓,說:“若無你送來的那封遺書,我此生此世都會永陷深淵。”


    秋風拂過,秋陽柔和,世間萬物都顯得溫婉。


    “我一早就發現那不是阿音了。不過是我自欺欺人,不願相信,不敢相信,可我看了遺書後方明白,我想將那鬼當作阿音,才真真是對不起我的妻……”


    蘇應謙輕抿薄唇,看著墓碑的方向,嘴角輕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


    “迴吧。我欠你與世子一頓飯,可得補上。”


    他說著,當先朝小路走去。


    虞秧望向謝遲,好奇問:“師兄同他說了什麽?”


    謝遲說:“隻告訴他,我可以讓他在浮陽縣與妻子相守一世,我還可以把這座山送給他,讓後世之人都記得他與他妻子的情。”


    虞秧擰眉。


    “就這樣?”


    謝遲眉梢輕挑,盯著虞秧說:“我還給他卜了一掛,確定他下一世能與妻子再續前緣,但他得修繕立功,來世他妻子才能白頭偕老。”


    虞秧:“……怎麽卜卦?”


    謝遲掏出了一枚銅板。


    虞秧:“……他信了?”


    謝遲若有所思的模樣。


    “想來是信了。”


    虞秧隻覺得自個所有的話都被哽在了喉嚨裏。


    過了會,她才冒出一句。


    “師兄的卜卦術是和誰學的?”


    謝遲說:“自學,可要我教你?”


    虞秧默默轉身離開。


    謝遲跟在後頭,他望著虞秧的背影,眼神中透著幾分悠然與閑適。


    *


    虞秧不是沒覺得謝遲怪。


    謝遲總是一副不急不緩,逢人便笑的溫雅模樣,從容、隨性。


    做主子的能這樣,自然是好事。


    可她又覺得謝遲就似清朗銀河中的孤月,溫和又疏離。


    她無所謂地搖頭。


    兩百多個穿越者放到國家裏,就如同大海撈針。


    以國師的說法,跟著天極衛能遇到穿越者。以司空釋的說法,跟著謝遲更是容易遇見。再聯係謝遲隨便走卻遇見裴馳野,徐佳彤還正好穿到謝遲出現的地方這幾點,她覺得謝遲確實有“大海撈針”的潛質。


    因而於她來說,謝遲就似指向穿越者的指南針,對她有利無害不說,還可以在她的走馬燈裏插入一個“諸事皆宜”的獎。


    想到這,虞秧也不再琢磨謝遲。


    二人迴到家,虞秧就又去補了一覺。


    再醒來。


    就聽外頭吵吵嚷嚷。


    她走出屋一看。


    司空釋一瘸一拐往房裏走,還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見到她後。


    司空釋道:“林小子,以後怕是要常見咯。”


    虞秧蹙眉。


    她走向安靜站在廊下的謝遲。


    謝遲溫聲說:“方才,宮中傳下來消息,修改尋鬼策略,四衛聯合尋鬼。”


    他解釋了下,虞秧也聽明白了。


    先前天極衛四衛是劃區域找鬼。


    奈何,司空釋往謝遲的方向跑,陸淮策也要留在謝遲所在的地域,還有一個南衛指揮桓盼煙郡主據說也跑來了西南。


    四個人都是皇親國戚。


    皇帝沒法子。


    就換了方式,禮朝劃分四個區域,每個區域都有四衛的人。


    虞秧:“……所以我們以後還要同他們搶?”


    謝遲歎說:“應當是多了些麻煩。”


    話是這麽說,他神色卻依舊平和,甚至看著院裏牆角的花,還有些不甚在意的樣子。


    虞秧說:“這抓鬼,就跟兒戲似的。”


    謝遲的侍衛項明惱道:“要我說,皇上就是不放心世子獨自留在西南,怕世子到處巡視,聯絡各處官員。就是防著世子!我們世子忠心耿耿,根本不會有這種想法!”


    謝遲“嗯”了聲,看向項明。


    “偶爾,是會有這種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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