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應該怎麽迴答,該說自己是哪家的人?


    思前想後,她覺得他既然沒有生過害夏家的心,那麽想必對夏家是沒有惡意的,所以她就實話實說了,“不是司徒家的人,如果勉強要算的話,可以說是夏家的人吧,我是夏家花圃裏的一名普通工人。


    “普通工人?”鄭錢明顯不怎麽相信她的話,一名普通工人會因為自己雇主的事情而窩到牢房裏兩天,隻為了能探聽到一點有用的消息?


    不過他並沒有把心裏的疑問說出來,經商這麽多年,經曆過的事情無數,他早已經練就了不讓自己的表情透露出自己心思的能力了。


    “是的,我剛剛受雇於夏家不久,那些肥料還是我親手一點一點給鋪到花土上的。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我總覺得好像是我親手毀了夏家的花圃似的,所以特別想要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什麽人做的?”


    其實別說鄭錢不相信一個普通工人會做出這種事情了,就算是她自己,也不會相信的,所以她盡量讓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聽起來合乎情理。


    不過鄭錢並沒有在意她說的那些話,不管是夏家還是司徒家,對他還說都沒什麽區別。“不管你是夏家的人,還是司徒家的人,我所能說的都還是那句話,我鄭錢沒有在肥料裏裏下過毒,我店鋪裏所賣的同種肥料是城外的汝家訂的,在那天還同時拉了貨給城外的汝家送了過去,他家的花圃並沒有出現問題。”


    “這是真的?”


    “衙門已經派人去查過了,絕對沒有問題。而且我店鋪裏剩餘的肥料中也沒有查出毒來,所以這件事情,根本就與我家的肥料無關。”


    看著義正詞嚴的鄭錢,餘招娣沒有辦法讓自己再去懷疑他的話,可是……如果鄭錢這裏的肥料沒有問題,那麽為什麽到了花圃的肥料卻有問題呢?


    “還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不知道可否請鄭掌櫃解惑一二?”既然已經被識破了,餘招娣也就不繼續套近乎了,直接稱唿他為鄭掌櫃。


    “什麽事?”


    “就是關於那批肥料……據我所知,夏家發覺土壤有問題之後,第二天走遍了全城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肥料,因為對肥料有特殊要求,所有肥料商家的答複都是最快也需三日才能配得出來。唯獨您,第二天就找到上了夏家,說自己店鋪裏進到了他們需要的肥料。我想問一下,這種特殊的肥料除了土壤出現這種問題才用得上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用途,您為何要大量的購進這樣一批肥料?或者說……您是如何知道夏家需要這樣一大批肥料的?”


    “這件事情,我也已經跟衙門裏的人交待過了,是因為幾日前,城外的汝家曾向我的店鋪要求采買該種肥料,而我不小心在采買單上寫錯了一個數字,導致多了購進了許多肥料。”


    “這麽巧?這批多購進的肥料這麽巧足夠夏家所需?”


    餘招娣意有所指的話成功的讓錢鄭正視了她,她的眼神清澈而犀利,落到他的眼裏,仿佛能看進他的心似的。他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僅從他的那句話中就推測出了這麽多東西。前幾天衙門問話的時候,他說那批肥料是因為汝家所訂不小心采買的多了,都沒有引起他們的懷疑。


    這個年輕的小夥子顯然比起衙門的人來,心思縝密了不知道多少。


    “事實確實是如此。”鄭錢的神色不變,“而且就算是我有意多購進的肥料,隻要肥料本身沒有問題,那麽我為何多購又有什麽值得追究的呢?”


    薑果然還是老的辣,餘招娣被他的話這麽一堵,果然無法再開口質疑他是如何提前得知夏家的土壤有問題。誠如他所說的,肥料本身並沒有問題,那麽因何而購進的肥料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可是,既然采買的階段沒有問題,那麽,那些毒又是怎麽進入肥料的呢?她在腦海裏把事情給捋了一遍,卻發現怎麽都理不出個頭緒來,事情似乎完全沒有疑點。


    肥料從鄭氏商鋪裏出來的時候是沒問題的,可到了花圃之後就是毒肥料了,這些毒難道是它自己長出來的?


    “鄭掌櫃,能不能麻煩您仔細想一下那日給夏家肥料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反正那些毒不可能是它自己從肥料裏長出來的,餘招娣覺得肯定是哪裏出現了問題,而她沒注意到。


    她是如此的執著,對於一個掌櫃來說,是很喜於見到這樣認真而忠誠的雇工的,所以他倒是很幹脆的迴想了一遍那天的情形。


    “特別的事情?”鄭錢皺著眉頭想了一下,“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來拉肥料的人手裏拿著夏家的采買單,應該不會出什麽差錯的。”


    “您再仔細想想呢?”


    鄭錢又想了一會,有些不確定的說,“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原本約定下午來提貨的夏家,那天早上突然就過來說要把肥料拉走。”


    “怎麽說?”餘招娣來了精神,追問道。


    “那天早上,我剛把汝家需要的肥料數量預備出來,打算給城外的汝家送過去。可是夏家突然來人說急需要這批肥料,要馬上裝車拉走。因為他們帶著采買單,我沒辦法,隻能又從倉庫裏拉出了一些肥料,湊足了夏家需要的數量,讓他們先拉了過去。然後才又重新準備了汝家的肥料,因為這樣錯過了約定給汝家送貨的時間,還被汝家給扣了一兩銀子。”


    “您是說,夏家的人是在早上的時候就把肥料給拉走了?大概什麽時辰?”餘招娣猛的站了起來,神情激動的拉住了鄭錢的手臂。


    “早上……大約是晨時吧。”


    “晨時……”餘招娣喃喃的念了一句,她麵色凝重的想了好一會之後,才恍然大悟般的叫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原來竟是這樣!我終於知道哪裏出了問題,謝謝您,謝謝您!”


    然後她又對著牢門外大喊道,“來人啊,有人嗎,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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