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荒西南的崇山群嶺深處,鬼斧神工般高聳著四座陡峭的山峰。


    它們的高度驚人相近,各自位於一個正方的四角,每座高峰絕頂上都有一尊宏偉的羽人雕像,呈振翅欲飛之姿。


    四尊巨像全都雙手上舉,昂首仰望高空,視線聚焦之處,空懸一座上平下銳的巨峰,其上坐落一座恢弘的城市。


    這就是鷫鸘城,羽民國的王都。


    這是一座繁華的仙聖之都,城市上空和周圍始終都有神人在飛行。


    他們或是從城市一處飛起,到另一處落下,或是從遠空飛向城市,或是從城市飛向遠空,或是從地上飛進城市,或是從城市飛落地上。


    這裏雖是羽民國都,但往來穿梭其間的並不都是羽民。


    當人們行走在街市上時,除了那些半獸的異人外,甚至很難分辨出誰是羽民,誰是遠國異人。


    而當他們飛起半空之時,差別立刻顯現。


    那些用一雙炁體羽翼飛行的,正是這座城市的主人羽民。


    而那些或聳身入雲,無翅而飛;或駕龍乘雲,上造天階;或化為鳥獸,浮遊青雲;或禦劍驅光,捷如迅雷者,則是地仙,或遠國異人。


    他們雖不比羽民為多,卻也數目可觀,幾乎都是神態自若,舉止從容,就像在自己的國家一樣。


    而羽民也幾乎沒有一個向外來者投去異樣眼光的,顯然早已對往來於這裏的各色外來人習以為常。


    這一切都昭示著羽民國是一個開放包容的國度。


    正因如此,許逸冰一行才能順利的進入鷫鸘城。


    此時此刻,他們正禦劍飛行在城市上空,時而俯視下方,欣賞著行人如織的街市,時而環顧四周,看著周圍各種飛來飛去的異人。


    城門和城牆對於這座城市來說毫無意義,維持治安也好,抵禦外敵也罷,隻能依靠全天巡邏於城市上空的羽民衛隊。


    他們盔明甲亮,光羽翩翩,是城市上空一道亮麗的風景。


    不過,任誰想有哪怕一丁點破壞城市治安的舉動,都要忌憚他們三分。


    “咦!快看啊!前麵那是什麽?”張玉腰忽然按住遁光,伸手一指前方。


    原來前方不遠處,許多人正圍著一個光柱,參差不齊地懸停在半空。


    光柱之上似有許多文字在滾動,隻是在這個距離看不清罷了。


    “過去看看。”盡管隻要開天眼遙視就能看清上麵的字,司馬承禎還是建議大家一起過去看看。


    於是一行人都禦劍上前,到了光柱附近,隻見其上文字並不陌生,乃是道家雲篆。


    他們看了片刻,卻都露出驚異之色,不禁麵麵相覷。


    原來這些雲篆所書內容並非簡短的咒語,竟是羽民國懸賞尋找失蹤人口的皇榜。


    榜上寫道,羽民國都近來時有少年男女神秘失蹤,驚動朝野,羽皇屢次派大臣查案無果,特張榜征召英雄尋找失蹤羽民。


    無論是羽民,還是外邦人,隻要能找迴失蹤人口,就能受到羽皇的接見和封賞。


    此榜是由磅礴炁體織成,隻要煉化此榜,就算是揭了榜,同時也能增長修為,等於提前收了訂金。


    “無淫大神巫說羽民國近來出了些麻煩,讓我們設法解決,說的莫非就是此事?”張玉腰立即想起剛才臨行前,無淫大神巫的囑托。


    “嗯,都張榜懸賞了,看來就是這事無疑了。”司馬承禎篤定地道。


    “那還等什麽?上麵說煉化此榜還能增加功力!我們誰來揭榜?”


    張玉腰等了半晌,見其他四人麵麵相覷,沒一個人有行動的意思,又道:“既然你們都這般謙讓,這好事便讓給我吧!我可是急著提升功力呢!”


    她說著便要上前煉化皇榜。


    “且慢!”司馬承禎慌忙製止,見張玉腰住手看他,乃道:“你可知這皇榜放出至今有多少時日了?為何至今無人揭榜?


    再者,在這周圍看榜的,不是玄都異人,便是地仙菩薩,哪個不知煉化了此榜就可增長功力?你可曾想過他們為何沒人揭榜?”


    “這……”張玉腰聞言,覺得在理,於是猶豫起來。


    “司馬師兄說的在理,炁體凝聚成形,必定氣數磅礴,要想在短時間內煉化,十分不易。


    既是揭榜,怕是不容你徐徐煉化,若要強行快速煉化,隻怕會損傷經脈,風險極大。”許逸冰從旁開解道。


    “且待我打聽一下,再行計議。”司馬承禎環顧四周,見有位仙姿綽約的青衣女子負手立於青雲之上,也在淩虛觀看皇榜,便禦劍上前,稽首道:“仙子萬福,貧道這廂有禮了!”


    青衣女子淡然地打量他片刻,道:“公子何事?”


    她不稱我道友,莫非不是玄門中人?可看這身形氣質,莫非是散仙?


    司馬承禎道:“貧道有一事,想要請教仙子。”


    女子淡淡地道:“公子請說。”


    司馬承禎道:“仙子可知這榜張出來有多久了?”


    女子道:“具體不知,我第一次看見此榜,是十天前。”


    司馬承禎道:“如此說來,這榜張出至少也有十天了,為何至今無人揭榜?”


    女子淡淡一笑:“炁體成形不易煉化,雖說煉化之後可增長修為,可若煉化不了,自身難免遭到反噬。


    就算有幸煉化此榜,也要為羽民國辦事,更不知有什麽危險等在後麵,即使修為大漲,也未必能應付得了。”


    司馬承禎道:“炁體成形雖是不易煉化,徐徐煉化,難道也不可嗎?”


    女子輕笑:“看公子年紀,少說也是一千二百歲的地仙了,豈能不明其中玄妙?將其煉化便是揭皇榜,哪有揭個榜,花十天半月的?能給一兩個時辰來煉化,也就很不錯了。”


    她竟看不穿我的修為,莫非是帝藥的作用?既然如此,還是不要自曝底細為好。


    想到這裏,司馬承禎也不謙虛了,隻道:“這案子明顯十分棘手,非一人之力可破,這皇榜也非一人可須臾煉化。


    羽民朝廷如此張榜,看來是希望招募到一個團隊來辦此案啊。”


    女子道:“公子所言極是,奈何人人自利,寧願觀望,也不願與他人合作煉化此榜,結伴斷案啊。”


    司馬承禎聞言,覺得她可能是想是找人一起斷案,便想套個近乎,於是道:“敢問仙子芳名,在何處修煉?”


    女子道:“我叫純狐青琴,來自青丘。”


    複姓純狐,還是來自青丘,莫非是位狐仙?


    司馬承禎驚喜地道:“原來仙子是來自青丘!你可知幽都南下侵略玄都之事?”


    純狐青琴一愣,依舊淡淡地道:“略有耳聞。”


    司馬承禎笑道:“實不相瞞,我與幾位道友身負師門重任,要出使東南荒諸國,請他們發兵北上,協助北荒諸國,抵禦幽都南侵。


    眼下若能破了此案,尋迴失蹤的羽民,定能說服羽民國發兵,所以這榜,我們必揭!仙子可願一起?將來我們出使青丘,也能順便陪仙子迴去。”


    “你們還要出使青丘?”純狐青丘淺顰輕笑,“公子的同伴何在?可否引薦給我認識?”


    司馬承禎便喚許、張、虞、風四女上前,逐一引薦。


    騶虞迴返九囿神山閉關,紅姑也迴了星雲蘑菇洲進修,他倆都不在場。


    四女聽聞純狐青琴來自青丘,也都十分驚喜。


    純狐青琴打量四女片刻,皺眉道:“千歲左右的地仙雖也不弱,可也沒到深不可測的地步啊,我為何看不透你們?”


    張玉腰見她竟認為自己是千歲左右的地仙,正想據實相告,卻見司馬承禎作色阻止,雖然不明其意,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


    司馬承禎莞爾一笑:“我們既然能得師門托付重任,自有獨到之處,仙子與我們合作,定可馬到成功。”


    “是啊,跟我們一起揭榜吧,我們也要出使青丘,將來也可陪你一起迴去。”風綠綺跟司馬承禎想到了一處。


    純狐青琴擺了擺手,笑道:“各位莫要有什麽誤會,我不過是來此處賞玩,不日便要返迴,南荒國度眾多,你們各個都要出使,我可等不住啊。”


    “我們也並非各個都要出使,其實我們已經成功說服三身國出兵,東南荒多國大都屬神巫道管轄,五位俊巫已答應我們會命他們出兵北上。


    所以我們隻需出使三首、周饒兩國,便會前往青丘,姑娘反正都是遊玩,何不與我們同行,然後一起迴青丘呢?”風綠綺不願輕易放棄。


    純狐青琴淺顰輕笑:“我不日迴返青丘還有要事,著實陪不得各位,還是青丘再會吧。”


    司馬承禎見她態度堅決,便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便強人所難,隻盼他日青丘再會,仙子看在相逢一場,幫助我們成功。”


    純狐青琴輕笑:“我不過青丘一小狐,人微言輕,恐怕幫不上什麽,到時盡力而為吧。”


    “青丘再會。”司馬承禎對她拱了拱手,顧謂許、張、虞、風四女道:“我們擺個五行陣,煉化此榜可事半功倍。


    逸冰,你能煉化雷澤龍珠,經脈在我們之中,應是最通暢的。


    金曰從革,由你居金宮,啟動陣法,革除皇榜炁體的戾氣。


    水曰潤下,愚兄居水宮,承接逸冰煉化的炁體,化其餘戾。


    木曰曲直,綠綺居木宮,承接愚兄煉化的炁體,一陽初動。


    火曰炎上,雲羅居火宮,承接綠綺煉化的炁體,助其萌芽。


    土爰稼穡,玉腰居土宮,承接雲羅煉化的炁體,化育收獲。


    如此一來,便可徹底煉化皇榜靈氣,為我五人所用。”


    他逐一吩咐完畢,忽道:“速速結陣!”


    一聲令下,五人忽然一擁而上,將皇榜圍於垓心。


    許逸冰一道掌心雷打去,激的皇榜反震出一波金光,都被她吸入掌心,當先開始煉化。


    俄頃,但見她左掌射出一道白光,進了司馬承禎右掌心。


    又俄頃,司馬承禎左掌心射出一道黑光,進了風綠綺右掌心。


    又俄頃,風綠綺左掌心射出一道青光,射入虞雲羅右掌心。


    又俄頃,虞雲羅左掌心射出一道赤光,射入張玉腰右掌心。


    又俄頃,張玉腰左掌心射出一道黃光,進了許逸冰右掌心。


    轉眼,炁體在五人之間行了一周天,皇榜由明轉暗,自清晰而模糊,最終消失不見,不過彈指功夫。


    五人氣沉丹田,撤陣收功,平分了皇榜炁體。


    在此過程中,他們都感受到了帝藥起到的作用,如果沒有帝藥,他們斷無可能如此快速地煉化皇榜。


    忽然有一群羽民士兵齊刷刷飛來,唿啦啦一聲,陣列在前,懸浮半空,將司馬承禎一行包圍起來,正是羽民衛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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