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路徑曲折迂迴,畢竟天算迅如電光,騰雲捷若石火,未及一盞茶功夫,謝道韞已到達山脈上空。


    色穀子化盡那股炎陽之氣也用了差不多時間,再也顧不得調息,連忙四處張望,見那山脈上空神光閃爍,便知謝道韞在那,連忙憑虛禦風,往那邊追去。


    這虛空禁製迷陣雖是他親手布置,但他自己若不在陣眼,也要受到壓製,若想避免迷路,也需經過正確路徑。


    雖然這路徑他自明曉,並不需演算,但要到達那裏,也隻會比謝道韞快上一點,很難及時阻止她做什麽。


    他心下不免後悔:“真是百密一疏,竟忘了事先用色空鬼眼看破迷陣,害我如今不能徑直過去了!”


    原來色穀一脈雖是荒淫邪道,竟也兼修佛法。


    “色”指三千世界,萬事萬物,神通法術也在其中;“空”指世間萬物皆因緣而生,無根不定,變化無常,本質虛幻。


    能勘破色空,便能壓製神通法術,難怪會有“色空鬼眼”之名。


    卻說謝道韞到了山脈上空,若是能及時遁入其中,很可能就不會這麽快暴露行蹤。


    以她的聰明縝密,不至於有此疏忽。可她偏偏飛上了高空,還停下來好一會兒,俯瞰下方地理形勢,想來必有計較。


    其實她這麽做有兩個目的,一是尋找適合布置法陣的地方,二是尋找色穀子虛空禁製陣眼的位置。


    陣眼不僅是法陣裏的特殊區域,也是法陣的中樞和氣數之源。陣眼的氣數越強盛,法陣就越強大。


    一道神符,一件法寶,隻要能夠提供氣數,就可以作為陣眼。但這一類法陣通常威力有限,好處是具有一定的移動力。


    隻有以風水穴位為陣眼,才能布置範圍極廣,威力至強的法陣。風水穴位指的是大地上氣數集中之處,凝聚山川龍脈,氣數極為強盛。


    另一方麵,靈界的風水穴位往往會產生一種勢,可以使穴位附近的區域向凡間相應的風水穴位延伸。


    當這種勢足夠強大時,穴位及其周圍的區域就可能進入凡間相應的風水寶地,產生靈凡重疊點,使凡間出現一些特異的地方,從而留下桃花源記、觀棋爛柯一類的傳奇。


    在自然狀態下,這種現象極少出現,即使出現也很難持久。但如果加上人為引導,就可以製造出不少遵從人意,永久或暫存的重疊點。


    隱藏在凡間名山大川之中,連通洞天福地的門戶,無疑就是這種人造重疊點。


    謝道韞正是想在山脈裏找到一處氣數夠強的穴位,其本身下凡之勢就強,足以抵消相當一部分虛空禁製,以此為陣眼,布成緊氣法陣,她就能徹底抵消虛空禁製的壓製,穿越到凡間了。


    如果她布置的是聚氣法陣,便能夠製造出一道門戶,但這畢竟是連通幽都的門戶,定將貽害凡間,她定然不願為之。


    不過,這處穴位也很可能就是色穀子虛空禁製的陣眼,那樣的話,她也不必布置緊氣法陣,隻需破壞穴位即可。


    卻說謝道韞在高空觀察地勢良久,果然找到一處合適的穴位,但並非色穀子虛空禁製的陣眼。


    於是她迴顧來路,看見色穀子正在趕來,便打消了破壞陣眼的打算,連忙按落雲頭,直下山穀之中,收斂神光,伏藏氣息,隱去身形,潛行向那處穴位。


    她早已把山川形勢銘刻元神,走起來輕車熟路。這要是換做凡間的風水先生,可免不了要借助羅盤,耗費許多時辰才能定位,哪裏應付得了色穀子的追擊。


    色穀子到了山脈上空,俯視下方,看不到謝道韞行蹤,也感應不到她的氣息,沉思良久,驀然醒悟,也連忙向山下飛去:“想毀我禁製陣眼!哪有那麽容易?”


    果然虛空禁製陣眼,就在這山脈之中,他以為謝道韞是衝著那裏去的,便徑直飛了過去,卻不知已是南轅北轍。


    這時謝道韞早已到了那處穴位,連緊氣神符,都已刻了兩圈半,這還是因為要臨時尋思怎麽把靈氣神符改成煞氣神符,並且功效不減,否則早都把法陣布好了。


    卻說色穀子徑直飛落虛空禁製陣眼,放出九隻色空鬼眼,裏裏外外搜尋了一盞茶功夫,終於確定謝道韞不在此處,於是又連忙飛上高天,觀察下方動靜。


    忽聞一聲尖叫,色穀子尋聲一看,卻是一隻色空鬼眼發現異狀,出聲提醒,於是連忙飛到鬼眼旁邊,順其視線一看,隻見下方山穀之中,有三圈紫黑色的光芒明滅不定,似是許多神符,正在有規律地運作,不由啊的一聲怒吼:“賤婢休走!”說著便傾身俯衝而下,直如隕星飛墜。


    奈何緊氣法陣已然開啟,謝道韞身處陣眼,既不受緊氣場壓製,也擺脫了虛空禁製,眼看色穀子氣勢洶洶衝了下來,忽然把身一轉,便穿越去了凡間。


    緊接著色穀子就撞進了法陣,轟然巨響,山搖地動、狂飆四散,竟如彗星撞地般,發生了驚天大爆炸!


    至於謝道韞遁迴凡間,則是片刻也不停留,又一轉身,便穿越去了總玄洞天。


    直到此時,司馬承禎對花柳雙煞,風虞二女對顛鸞鬼,二張對倒鳳鬼的戰鬥依然還在持續。


    迴顧戰鬥之初,顛鸞鬼引著二張另尋戰場,追擊之時,張玉腰傳音張果:“師兄,我別無所長,唯精大力之術,憑對手多高境界,隻要我能近身,便可壓製。


    稍後開戰,我要用縮地術與她近身纏鬥,唯恐法力不濟,被她拉開距離,師兄到時定要助我。”


    張果點了點頭,二人又追了裏許,忽見顛鸞鬼躍起半空,轉過身來。


    張玉腰知她要在此開戰,忙道:“師兄助我!”說著便是一個箭步,身形一閃,竟已躥出一射之地,用的正是縮地術。


    奈何顛鸞鬼還在一射之地開外,一道劍光卻已迎麵射來。


    張果聽她求助,也連忙推出一掌,一條匹練般的靈氣從他掌心飛出,徑直從張玉腰後背注入了她的體內。


    她感到靈氣入體,甚是磅礴,對麵劍光到了眼前,似乎頓時緩慢下來。


    她於是揮劍一撩,將之蕩上高天,旋即又是一個箭步,竟一閃到了顛鸞鬼麵前,掄圓大劍,當頭便砍。


    看來張果輸送的靈氣不僅提升了她的縮地效果,也提高了她的反應速度。


    顛鸞鬼飛劍離身,沒有兵器格擋,隻得施展縮地術躲閃。


    哪知她閃到哪裏,張玉腰就閃到哪裏,無論閃出多遠,哪怕是她這個境界能閃出的最遠距離,張玉腰竟然也能閃到,始終把她死死纏住,根本分毫不能脫離近戰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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