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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中午飯點的時間,食堂內早就排起了長長的打飯隊伍。站在隊伍中的卓烜無聊地玩著手機,時不時地側過身讓著過路的學生。


    但是此刻,他的心思卻全然不在手機屏幕顯示的娛樂新聞上。


    盡管經曆了一次任務,但是父母的蹤跡依舊撲朔迷離,唯一可以讓卓烜抱有希望的是環繞在他右手腕上的黑色手表。


    這是父親留下的線索。


    根據周學秋的說法,一旦宿主死亡,那麽黑色手表便會消失。


    由此可見,老爸他到底有沒有出事還是存疑,無法下一個確切的定論。


    “嘀嘀嘀——”


    “同學,你飯卡裏沒錢啦。”


    就在隊伍快要排到卓烜的時候,窗口處突然傳來打飯阿姨的聲音。一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年輕人有些局促地站在窗口前,他後麵的隊伍長龍一般,可是飯菜已經打好,又讓他有些不舍得。


    卓烜抬頭看去,隻感覺這個寬厚的背影有些熟悉,竟有一種不知道在哪裏見過的錯覺。卓烜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好心地將飯卡遞了過去:“同學,用我的吧——”


    一米八的青年轉過頭來,兩人視線相觸的刹那,彼此竟都有一種青天白日活見鬼的感覺。


    周學秋臉色驚恐,倒退一步,連忙護住手中的餐盤,險些將其打翻:“你怎麽跟蹤到這裏來了!”


    “我還想問哩!”卓烜更是感覺到自己登時被一股莫大的恐怖感所籠罩。


    周學秋到底是何許人也?竟然能夠找到自己所在的學校位置!


    要知道上次兩個人開著巴士車從南郊歸來,卓烜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甚至選擇在兩公裏開外提前下車。本想著與周學秋道別之後,從今往後鮮有見麵機會,卻沒有想到轉眼兩個人竟在學校食堂遇見。


    “你們能不能快點呀!”


    聽到隊伍中傳來不滿的聲音,卓烜與周學秋連忙匆匆刷卡取餐,然後默契地端著飯來到了食堂的一個角落裏,相對而坐。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半晌,還是卓烜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是不是,也是這個大學的?”


    “不然呢?”周學秋剛想擺出一副嘲諷之色,又突然想起來麵前的食物還是得自於這位仁兄,又不知道該如何自處,於是變得悶悶的。


    “正好,我有些事情想問你,有關於黑色手表的。”卓烜輕輕拉起袖子,露出了右手腕上這隻無法被摘下的黑色手表,“當時你告訴我,手表持有者可以互相吞噬,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周學秋的眼皮微抬,筷子夾起一片菜葉送入嘴裏,聲音低低說道:“怎麽,你還沒有弄清楚這是怎麽一迴事嗎?”


    卓烜皺眉,搖了搖頭。


    除了周學秋以外,於卓烜而言印象深刻的手表持有者就隻剩下那個不知生死的巴士司機了,如果再排除掉這兩個人,那麽自己幾乎相當於單兵作戰。


    卓烜自認為是一個比較聰明的人,比起單挑來說,他更喜歡打群架,當然,他是喜歡他們一群人打對方一個。


    周學秋也沒有在關於黑色手表的事情上有所隱瞞的意思:“這樣說吧,手表互相吞噬,這就是一種屬性。你可以認為這就是一個遊戲,而這互相吞噬就是其中一條遊戲規則,我們隻是玩家,無法更改係統,隻能選擇接受。”


    卓烜沉思了片刻,他麵前的餐食一點未動,接著問道:“被吞噬掉的黑色手表,會消失嗎?”


    “會,”周學秋毫不掩飾自己曾經吞噬過其餘人的經曆,“兩隻手表融為一體,然後你會得到對方的部分技能。”


    “真是越來越像在玩網遊了。”卓烜咕噥一聲,心中卻已經默默地將老爹被他人吞噬的可能也徹底排除在外。


    周學秋繼續說道:“當然,收容獸也會獲得技能。這些技能隻能當做輔助使用,最重要的還是自身的體能與智力。”


    “為什麽這麽說?”卓烜抬頭與周學秋對視,他似乎抓到了關鍵。


    “因為,每一個技能的cd,也就是冷卻時間,都非常長,相當長。”周學秋將餐盤中最後一口食物送入嘴中,咀嚼吞咽,留給卓烜充分思考的時間,“如果不借助槍支和自身的體能,恐怕隻能活過一時。”


    “這裏的非常長,是指多久?”卓烜小心翼翼地問道。


    “十二個小時?六個小時?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據我所了解的,每一個技能的冷卻時間絕對不可能低於三個小時!”周學秋目光灼灼,語氣帶著不可反駁的堅定。


    三個小時?


    可是我瞬移的技能冷卻是——三十分鍾!


    三十分鍾!


    卓烜的心跳陡然加快,他立刻意識到了自己與其他手表持有者的不同之處。


    自己的手表並非是由戴著墨鏡與黑口罩的人頒發的,而是直接繼承自老爹;老爹消失,留給自己的手表卻讓自己有了他人並不具備的優勢——大幅度縮減的技能冷卻時間。


    僅僅是這一點不同,就已經讓卓烜可以領先其他人許多。


    當然,手表得自老爹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再要讓第二個人知道!


    不對!


    卓烜猛地抬起頭,不懷好意地打量起周學秋,直看的對方心裏發毛。


    這個王八蛋已經知道了啊!


    都怪自己嘴賤!


    本想通過講述身世營造出一種神秘莫測的孤獨感,卻沒有想到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最大秘密泄露給了對方。卓烜忍住想要抽自己幾個大耳刮子的衝動,同時把將周學秋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計劃徹底打消,他抬起頭,一張臉湊到了周學秋的麵前。


    “喂,我說,”卓烜似乎有些害羞。


    “什麽?”聯想到上次栽在卓烜手中,周學秋曾經發誓再次見麵定然要雪恥。


    可是命運的安排就是如此神奇。


    在大學的食堂裏,兩個人莫名其妙地遇到了一起,並且自己還從對方的手裏討了一份堂食?


    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周學秋幾乎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卓烜了。


    “我們聯手吧,互幫互助,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目標,既然沒有南轅北轍,就有成為朋友的可能。”卓烜舌綻蓮花,糖衣炮彈不斷,“況且你經驗豐富,而我也能誤打誤撞地發現生路,給你一些提示,如果我們真的聯手,豈不妙哉?”


    朋友?豈不妙哉?


    卓烜的話幾乎要讓周學秋動搖,他晃了晃頭,努力地將那個不由自主浮現的麵孔甩出腦海,卻發現這隻不過是徒勞無功。


    ……


    “喂,我們聯手吧,我們聯手絕對會天下無敵!”


    腦海裏,那天的畫麵仿佛發生在昨天。


    ……


    滿臉鮮血的少年唿吸漸弱,他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想的——”


    ……


    從那以後,周學秋就沒有再相信任何人過。


    哪怕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會在枕頭下麵放上一把瑞士小刀,因為他在防範著一個可能。


    “下次再說吧。”雖然知道卓烜說的並沒有什麽問題,但是他仍是深深地喘息了一口氣,不置可否地迴應道。


    “什麽叫下次再說?”卓烜顯然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


    “我可以和坐在這裏嗎?”


    正當兩個人糾纏著的時候,一個甜美的聲線卻突然在他們的身邊響了起來。兩人不約而同轉頭看去,視線裏便映出了一個身材苗條的女孩,白襯衣牛仔褲,正端著餐盤,俏生生地立在他們身邊。


    食堂內飯點的人流量頗大,不少座位都被學生提前占座,隻有邊邊角角的位置沒有人注意。女孩此刻的要求並不過分,兩人連忙騰出了一個空位。


    有了外人在,卓烜自然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地談論黑色手表的事情,這個不為人知的世界被每一位手表持有者守口如瓶,他自然也無法免俗。


    周學秋掏出一張衛生紙擦了擦嘴,再慢條斯理地將桌麵收拾幹淨,這才說道:“我吃飽了,多謝款待。錢我會微信轉給你,我先走了。”


    話音落下,他竟然真的端起餐盤,起身準備離開食堂。


    卓烜見狀,當然不可能就這樣放過對方,他也連忙站起身來,情不自禁地唿喚道:“小秋秋——”


    “媽的,別這麽叫我!”周學秋咬牙切齒地迴應一聲,端起餐盤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這個家夥抽什麽風?


    望著周學秋的身影離開,卓烜一時間也有些失神。他玩弄著筷子,戳著餐盤中已經快要涼的食物,根本無心吃飯。


    如果周學秋拒絕合作,那麽他就是敵人了咯?


    雷鋒同誌說過,對付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


    可是自己真的能對周學秋下去手嗎?


    與麵對著帶著羊頭妖怪麵具的鍾逸飛不同,周學秋是一個生活在他身邊的、與他有過交集的活生生的人,而並非有一個綁匪的附加身份。


    “算了,”卓烜搖了搖頭,像是要把煩心事一同甩出去一般。


    “同學,你在煩心什麽呀?”


    女孩抬起頭,含糊不清地問道。她的嘴中還咀嚼著食物,一雙如深穀寒潭般的大眼睛忽閃忽閃,仔仔細細地盯著卓烜,似乎是要把卓烜整個人給看穿。


    隻是與女孩對視的一瞬間,卓烜的心中卻陡然產生了這樣一個錯覺。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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