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裏靜悄悄空蕩蕩的,手電筒照進去,房間內的情景一覽無餘。


    和時黎預料中邋裏邋遢的男性房間不同,這間臥室意外的幹淨。


    甚至可以說是幹淨到了,有點不像有人在此居住過的樣子。


    但臥室裏煙味很濃,讓時黎很不舒服。


    房間的窗戶玻璃碎掉了,部分碎片被撿到了一旁的書桌上,隨意放置著。窗戶破碎的部分隻貼了幾條透明膠帶,不注意的話,很容易摔出去。


    時黎避開碎玻璃,搜查了一遍書桌,發現桌麵下方,右手邊從上往下數第二個櫃子上了鎖。


    時黎一直不懂這種櫃子隻給一層上鎖的意義,因為這種櫃子就跟冰箱一樣,很好拆解出櫃格。如果不給每層都鎖上,那上鎖跟沒鎖沒什麽兩樣。


    時黎將右手邊第一個櫃子拉開,再拿著把手,把整個櫃子往上一提,一整個櫃格就被她取了出來,將第二個上鎖櫃子裏的情況露了出來。


    這個櫃子裏,最上方放了一張長途公交車車票,時間是第二天淩晨。車票下麵則是厚厚一遝臨時身份證明,這些身份證明在有些地方可以當身份證用。身份證意外丟失了,拿著張身份證明湊合用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這些身份證明上的信息,從名字到戶籍所在地各不相同,但照片卻都是齊昊海這個人。


    毫無疑問,這些證明都是偽造品。齊昊海極有可能是個在逃罪犯,或者是還沒被追查到的詐騙犯。


    時黎有想過,以懸疑小說的性質,齊昊海有沒有可能是整容過後的,那個兇殺案逃犯。


    但是吧,整容這件事是有恢複期的。既然逃犯是最近才被目擊到的,那住在這棟樓有一段時間了的齊昊海,從時間上來看,就必不可能是那位逃犯了。


    房間正中央有一張大床,床架是實心木製架,這種架子中央往往都有隔層,可以用來裝棉被。


    當然,這種地方也很適合藏一些隱秘的信息。


    時黎將手電筒放在書桌上,讓其正對著床的方向。然後,她挽起袖子,一用力,將床墊翻了起來。


    “嘶!”時黎倒吸了一口冷氣。


    先進入她視線的,是靠近床尾這邊,大灘大灘的血跡。再往上看,血跡的來源,是一位年輕的漂亮女人。


    女人被五花大綁著,捆綁的姿態有點像即將要被送上烤架的羊羔。


    女人似乎也才剛剛蘇醒,眼含淚光,直勾勾盯著時黎。


    第一,這個女人,怎麽長的有點像主角那個閨蜜蔓蔓?


    第二,為什麽主角的好閨蜜一邊說著要晚點迴家,一邊卻出現在了主角心怡的男人家裏?


    時黎cpu都要燒幹了。


    時黎愣了一瞬,先抬手撕掉了陸蔓嘴上的膠帶。


    陸蔓的嘴巴一獲得自由,就扯著嗓子喊了起來:“雯彤!齊昊海是個渣男!他曾經害得一個女孩子又是給他生孩子,又是背上債務,你趕緊報警!”


    “……雖然但是,你突然這麽一說,我有點懵啊,姐妹。”時黎抿了抿嘴,困惑地說道。


    “你懵個大頭鬼啊!姐妹!你信我!你先報警,如果我說的是假的,警察來調查後說他沒問題的話,我以後絕對不阻攔你跟他卿卿我我了!”


    陸蔓見時黎一副小呆瓜樣,氣得眼眶發紅,恨不得起身咬她一口。


    “不是。”時黎搖搖頭,“我不是不相信你。”


    她知道陸蔓誤會了她的疑惑,她並不是不相信陸蔓,而是對奇怪的發展深感疑惑。


    “我想問的是,你既然知道齊昊海有問題,你為什麽不直接報警……而且,甚至還被他綁起來藏到這裏了?”時黎慢吞吞的問道。


    這不但是她眼下的疑惑,還是她看了好幾十部懸疑劇後產生的一個總結性疑惑——


    為什麽掌握了關鍵線索的人總是不先報警,通知官方,導致兇手逍遙法外,事態越來越糟,直到主角登場,才能偵破真相,力挽狂瀾呢?


    陸蔓,陸蔓被問住了。


    “我……我獲得信息後,是想來先質問齊昊海一下,讓他不要再騙你了,沒想報警來著……”陸蔓越說,自己也越來越覺得不對味,語調都變了,“對啊!我為啥不報警啊?他可是詐騙犯啊!這事已經不僅僅是情感糾紛了啊!”


    “對吧?”時黎認同地點點頭。


    太對了,無力反駁,甚至覺得自己才是個呆瓜。


    陸蔓在心中默默說道。


    “沒事!現在報警也來得及,你快點……”陸蔓催促道。


    時黎歎了口氣,將手機拿出來,在陸蔓眼前晃了一下,無奈道:“現在手機死機了,不過我之前報了警了,不知道警察什麽時候會過來,安心等著吧。”


    時黎說完,抄起書桌上一塊較為鋒利的碎玻璃,幫陸蔓割斷了綁著她的麻繩。


    齊昊海在1207門口不敢發出太大聲響,怕引起鄰居的注意,但他在臥室裏藏了不少他犯罪的證據,那些斷然不可被發現。


    時黎潛入1207,還把門反鎖了的這招,著實把握住了齊昊海七寸命脈。


    齊昊海對時黎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殺意。


    不管時黎有沒有發現他的有關信息,他都得想辦法將時黎解決掉。


    齊昊海能在這所城市暫時紮住腳跟,除了他高超的騙術外,還有他一點點人脈。他掏出手機,想要聯係一個之前喝酒時,被他拉入賭博大坑的片警來幫他把門打開,順便嚇一下時黎。


    可人背的時候,喝冷水都能塞牙縫。他一拿出手機,就發現他才用了兩個月的新手機黑屏黑得機都開不了。


    齊昊海罵罵咧咧,走也不是,在這待著也不是。就在他思考著要不要用物理手段破門時,手表的時間悄悄走到了七點十分。


    齊昊海狠厲暴躁的眼神煥然一新,變得如墨一般,看不出情緒。


    不止是眼神,齊昊海渾身上下的氣勢也不一樣了。他變得深邃陰暗,像一塊發爛長黴的木料,充斥著隻有無數時間積攢後,才能沉澱下來的腐朽。


    他是齊昊海,卻又不像三十來歲出頭,劉雯彤嘴裏喊“叔”的那個齊昊海。


    齊昊海手掌觸碰到房門上,過了大概三秒,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他的手穿過了金屬製成的房門,從門裏麵摸到了把手。


    隨著“哢”的一聲,1207門開了。


    高大的男人走進1207,他明明腳踏在了地板上,卻沒發出半分響動,就好像這無邊的黑暗,已經與他融為了一體。


    1207房間裏很暗,隻有一間臥室裏泄出了一點光亮。


    齊昊海腳步轉向,毫不猶豫地往有光亮的那間臥室走去。


    “咯吱——”從窗戶吹進來的風推動臥室的木門,光亮在木門“唿扇唿扇”輕微的搖動中一會兒變大,一會兒變小。


    齊昊海推開房門,但是……本應該待在此處待宰的羔羊卻不見了蹤影。


    那亮光是放置在床上,孤零零的手電筒發出來的。


    齊昊海經曆過太多次輪迴了,他對1207的熟悉,簡直可以說是閉著眼走都不會撞牆的程度。因此,他也很了解,這間臥室裏有哪幾個地方可以藏人。


    第一處——床架裏。


    沒有。


    第二處——衣櫃裏。


    也沒有。


    齊昊海看了眼手表,情緒有些暴躁了。


    雖然,這輪結束後,下一輪會對他更有利。但一次又一次經曆相同的事情,他的精神狀態就會變得愈發糟糕。


    齊昊海拿起手電筒,開始查找時黎與陸蔓的蹤跡。


    這兩個女生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1207,她們倆大活人,藏在這屁大點空間裏,被找出來隻是時間問題。


    齊昊海先搜查了客廳,沙發後麵,電視機置物櫃,餐桌下麵……都不在。接著,齊昊海馬不停蹄地進了第二間臥室,床架裏,書桌下麵……也都沒有。


    時間已經快走到七點半了。


    “砰!”衛生間那邊傳出了細微的聲響。


    齊昊海閉上眼,下一秒就出現在了衛生間的花灑下麵。


    花灑噴著涼水,淅淅瀝瀝的水珠,將他澆了個透心涼。


    他的掌間有有一顆溫熱的東西在不停跳動,溫暖的液體和涼水一同匯聚在了他指尖,再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齊昊海低下頭,神情有些意外。


    倒在他腳下的人……是陸蔓。


    “你在做什麽?”齊昊海壓抑著無邊的怒意,冷聲問道。


    像他們這樣的存在,被掏了心髒也不會死,隻會加快這一輪的結束罷了。


    陸蔓上半身靠著瓷磚牆下半身歪歪扭扭地坐著,她仰著頭,臉上滿是嘲諷的笑意。


    “想不到吧?騙了你一次能力。”陸蔓一邊咳血,一邊欠兮兮地說道,“進門一次,殺我一次,還剩一次能力,你準備怎麽用呢?”


    齊昊海像丟垃圾一樣,把炙熱的心髒丟到了地上,抬手,任花灑噴下的冷水,將他的手衝洗幹淨。


    “一次又怎麽樣?綽綽有餘。”齊昊海轉過身,離開衛生間。


    這一輪恐怕是殺不死了。


    剛才,他在瞬移進衛生間時,就聽到1207房門處傳來了聲響,想必小老鼠早就逃跑了。


    他的能力總共有三次,每次使用間隔是十分鍾。


    這次輪迴裏剩餘的時間,不足以他再用一次能力了。


    陸蔓這個瘋女人犧牲自己的舉措,他沒預料到。


    但無礙,一個小插曲罷了。


    畢竟,那麽多人的嚐試,那麽多次的輪迴。


    至今也沒有一個人能逃出他的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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