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男生的髒話時,時黎一下就想了起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少年罵罵咧咧地從箱子中央站起來,整潔的襯衫上全是灰塵和血跡,看著像個狼狽的流浪狗。


    “啊,柯棟文,原來是你啊。”齊明皓掏了掏耳朵,吹了吹指尖,慢悠悠地說道。


    “你成為玩家了?柯同學?”時黎從齊明皓身後探出個腦袋,好奇地問道。


    柯棟文在看到時黎也在時,身子一僵,下意識拿起一旁的空箱子,將自己腦袋套了起來。


    “學姐你別看我!我現在不好看。”柯棟文悶悶地說道。


    時黎“噗嗤”笑了一聲,毫不留情地說道:“你怎麽現在才想起來遮著擋著,剛才箱子倒下去的時候我早看見你髒兮兮的小臉了。”


    “學姐……你能不能轉過去迴避兩分鍾,我想洗把臉。”柯棟文被時黎這麽一嘲笑,聲音聽上去更鬱悶了。


    “行了,髒就髒唄!都末世了,誰還能幹幹淨淨的!”


    齊明皓在時黎和頭上頂了個空箱子的少年間左右看了幾眼,心裏升起了一股怒氣。介於他也不太清楚為啥會產生怒氣,他便將原因歸咎於了“看不慣一個大老爺們說話婆婆媽媽的”。


    “你不懂!”柯棟文說道。


    時黎跟著點了點頭。


    齊明皓:“……”


    行行行,就你們懂,你們什麽都懂!


    齊明皓氣哄哄地轉過頭,瞪了時黎一眼後,拉著她“踏踏踏”跺著地,走出了房間。


    一個大男人跟個小姑娘似的!見人前還要洗把臉!有什麽毛病嗎?


    時黎和齊明皓在房門口等了三四分鍾,才重新迴到了倉庫裏。


    再次看到柯棟文時,他不但洗了把臉,甚至連身上的衣服都換了——將滿是黑色汙漬與血跡的襯衫換成了一件印了隻黑色小貓的白色套頭衫。


    柯棟文眼睛亮晶晶的,小臉白白嫩嫩,頭發蓬鬆,是當下網上最流行的少年感清爽帥哥。


    齊明皓從小就被人誇長得帥,但他進入末世後沒做過幾次清潔,尤其是頭發,都有點打結了。在看到柯棟文一副清爽的樣子時,他突然產生了極強的危機感。


    “現在你懂他為啥要洗臉了嗎?”時黎的聲音恰逢時候悠悠響起。


    齊明皓:“……”


    好煩!


    “學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柯棟文還在整理衣袖,在見到時黎二人重新進來後,少年眼睛更亮了。他就像個迎接主人迴家的金毛,一把撲過來,抱住了時黎的腦袋。


    反正是把齊明皓忽視的徹徹底底。


    “你這小子——”齊明皓的血壓已經升到腦袋頂上了,他一手一個,將剛抱到一起的兩人向左向右扯開。


    “你成為玩家了嗎?柯同學?”在齊明皓的助力下,把柯棟文推開後,時黎又重複了一遍自己之前的問題。


    柯棟文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他標誌性的無害表情:“嗯?成為什麽?學姐?”


    時黎也跟著眨了眨眼睛,眼神毫不掩飾地望向柯棟文灰色運動褲上褲腳處的黑色汙漬,慢吞吞地問道:“那是墨水嗎?這讓我想起了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文化人肚子裏全是墨水,是這麽說的吧?”


    柯棟文神色不變,眼睛依舊亮得像藏了星星。


    “學姐,我聽不懂,你可以說的再明白點嗎?”


    “時黎,沒成為玩家的人,你跟他說有關玩家、副本等內容是會被幹擾的。”齊明皓好心解釋了一句,但他也不太相信柯棟文還沒成為玩家,指了指地上的血跡問道,“不過,你可以解釋一下這裏為什麽到處都是血嗎?”


    柯棟文像看垃圾一樣,輕飄飄地看了齊明皓一眼。


    “學姐,你也想知道嗎?我可以講給你聽。”柯棟文專注地看著時黎,清澈的瞳孔裏透出時黎表情淡淡的麵孔,好像他的眼睛裏隻容得下時黎似的。


    “柯同學,你知道嗎?其實我從食堂迴去後,從你身上聞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時黎用長槍橫在齊明皓和柯棟文之間,製止了齊明皓企圖揍柯棟文一頓的行為,語氣平靜地敘述起來:“是牛先生身上香水的味道,我聞不出來那是個什麽香味,但很刺鼻,聞過一遍就忘不了。”


    “啊……那麽早就暴露了嗎?”柯棟文雙手交叉背在腦後,一臉懊惱道,“我明明洗了很多次,你怎麽還是聞出來了!”


    “牛先生給的一點小禮物而已,他說這個香味是達成副本小彩蛋後的成就標識,每一個去食堂吃過他做的飯的人都會帶著這股香味,直到離開副本。這股香味也隻有吃過他的飯的人能聞出來,是一種較為簡單判斷別人有沒有到十級的小技巧。”時黎不急不緩地解釋道。


    “啊?怎麽這樣嘛!可我沒聞到你身上的味道呀!”柯棟文頗為不滿地抱怨道,“難不成……你賄賂他了?他怎麽沒給你也加上這個標識?”


    時黎一愣,一臉“你怎麽知道的”表情。


    柯棟文:“……?”


    柯棟文遲疑了一下,不太敢相信地跟時黎確認:“你真的賄賂他了?”


    時黎沒點頭也沒搖頭,跟個愣頭青似的迴答道:“牛先生不讓我說。”


    ……你這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態度,沒說跟說了一樣好嗎?


    呆在地下室裏自個跟自個玩五子棋的牛先生突然打了個噴嚏,他看了眼牆上掛著的空調控製板——26度,不高不低正合適。


    “嗯嗯……怎麽迴事?鼻子怪癢的,是花粉過敏了嗎?”牛先生揉了揉自己的牛鼻子,猛吸了吸鼻涕,“還好這個副本快結束了,不用繼續被花粉折磨了。”


    “嗯……應該不會出什麽差錯吧?小酌一杯去……美滋滋~”


    牛先生哼著小調走進後廚,從櫃子裏取出了一瓶白酒,擰開蓋子,猛聞了一口。


    “56度茅台,就是香!”


    時黎和柯棟文的對峙還沒有結束。


    “不過,單憑味道就判定我成為玩家,這會不會太草率了?”柯棟文眼神幽暗,繼續發問。


    時黎勾了下嘴角,耐著性子說道:“確實有點草率,不過——你給我找來的微型攝像頭真的很好用。”


    “你監視我?”柯棟文臉色一變,然後又猛地恢複了平靜,“不可能,我基本上每天都會洗漱換衣服,你要是把攝像頭裝我身上了,我肯定會發現。”


    “所以,我沒裝你身上啊。”時黎輕笑了一下,“還記得我那把水果刀嗎?我獲得這把長槍後就把水果刀扔到教室裏了,還跟你說,你要是沒個防身的,可以拿去用。”


    ……


    “學姐,你這把長槍好帥啊!”


    “嗯,新武器,比水果刀好用。啊,對了,我把我之前的水果刀放教室裏了,你要是有需要就拿去用。”


    “嗯嗯……我不需要的,學姐會保護好我的!”


    ……


    一個心懷不軌,一個口是心非。


    時黎把柯棟文的小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時黎話一說出口,柯棟文的眼圈就紅了起來,眼淚要掉不掉。


    “怎麽能這樣……”柯棟文繃不住了,委屈起來,“那是你第一次給我的禮物,你知道我有多寶貝那把水果刀嗎?”


    時黎本想說“我沒給你,是你自個拿走的啊”,但看著柯棟文林妹妹似的哀怨臉,腦子裏閃過了無數本小黑屋文案,還是沒把傷人的話說出口。


    時黎和柯棟文坦白後,準備跳過前一個話題,跟他好好商量一下合作逃離副本的問題。


    就在這時,時黎卻看到柯棟文背在腦後的兩隻手一陣摸索,然後他的額頭突然出現了一道裂縫。


    時黎:“?”


    那道縫隙從少年後腦勺攀爬到頭頂,又從頭頂攀爬到額頭。縫隙裂開的邊緣整整齊齊,就像拉開的拉鏈。


    齊明皓握著時黎的手腕,拉著時黎一步一步往倉庫門口退去。


    時黎呆愣愣的,感覺自己嗓子裏卡了口痰,上不上去,下不下來。


    縫隙隨著柯棟文兩隻手向外拉扯而越變越大,從他的額頭再到鼻梁、鼻頭,直至滑到下巴。


    柯棟文整張臉皮就這麽被他扯開了!


    正常人類腦子裏有頭骨、各種軟體腦組織……柯棟文的麵皮下也有軟體組織,但那些軟體組織並沒有按照教科書上畫的那樣,老老實實盤成一個半球體,而是張牙舞爪的,像觸手一樣,纏繞著一把不鏽鋼做的水果刀。


    ……也有可能真的是觸手。


    那些長條扭曲著的軟體組織,均是棕色中夾雜著深綠色,外層幹枯不平,像樹幹的表皮。


    這些軟體組織表麵還掛著紅色的血液和不知道來自什麽東西的,像果凍似的肉塊,怎麽看,怎麽不像正常人腦袋裏該出現的東西。


    “變異生物?”齊明皓說出了時黎心裏的猜測。


    時黎右眼皮瘋狂跳動,她就應該在門口感覺不妙的時候轉頭跑掉!要什麽第三隻小眼球!貪什麽額外獎勵和最終評分!


    柯棟文的臉皮耷拉在肩膀上,臉皮上的嘴巴用清脆的少年音發問:“為什麽那樣看著我呀?你裝了攝像頭的話,應該早就看到我這副樣子了呀……”


    聽聲音,美少年。


    看樣子,狂掉san值。


    時黎確實給水果刀上裝了攝像頭,但她隻監視了一會兒,攝像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不起作用了。


    時黎當時以為是柯棟文把水果刀插在屍體上,一起裝進了玩家背包裏,背包自動抑製了攝像頭的運作。


    現在看來,讓攝像頭關機了的不是玩家背包,而是柯棟文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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