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雪之想讓穆翊先迴去,奈何也得對方願意聽。


    “憑什麽,你讓迴就得迴?”


    穆翊靠得更前,伸手去撥弄他腕上的身份環。


    從身份環中調出來的安全評估數據,比穆翊預想的要糟糕許多。


    異變值竟然飆到了94%,精神值也跌破30%。


    但與上次不同的是,對方的攻擊欲數值,尚處在安全範圍內。


    穆翊看完數據麵板,伸手托住仲雪之的下巴,迫使他抬頭,與自己對視。


    此時,仲雪之眸中的豎瞳盡顯,幽藍冷光熠熠流轉,隻是,眼神略有些渙散。


    除此之外,對方的胸膛起伏愈發劇烈,唿吸似乎更為不暢。


    “哎,仲雪之,你別要死了吧?!”穆翊趕忙拍拍他的臉,生怕他窒息而亡。


    不承想,拍了兩下後,赫然發現投影數據麵板上的異變值突然開始上漲。


    先是95%,眨眼間又跳到了96%。


    與此同時,仲雪之脖頸上帶著的抑製器,也“嘀嘀”響了起來,並伴隨著急促的紅光閃爍。


    “我草…!”穆翊慌了,掰著仲雪之的肩膀一頓晃,“仲雪之,你他馬不能死!快想想辦法!!”


    仲雪之在劇烈搖晃中,把頭用力往後一仰,重重砸在牆麵上,試圖以疼痛強行打斷腦中不受控的思緒。


    他在安全數值過於異常時,對自我身份產生懷疑,導致了異常加劇。


    這一點,他意識到的太晚,現在幾乎汲取不到新鮮空氣了。


    “草…!”仲雪之也不禁跟著爆粗,徒勞扒拉著脖頸上的抑製器。


    穆翊一看,就知道他沒轍,於是停止搖晃他肩膀的動作,轉而拔出別在自己腿側的短刀。


    “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說完,穆翊比劃著短刀,想在手上開道口子,可看到自己兩隻胳膊上的各種黏糊糊的包漿物,又放棄了。


    大貓愛幹淨,估計不樂意喝髒水。


    思及此,穆翊把短刀丟開,果斷扯開衣領,拍拍還算幹淨的頸窩說:“依舊啃這兒吧。”


    “你…幹什麽!”仲雪之後背緊貼牆壁,盡可能離穆翊遠些。


    穆翊卻猛地靠近,語速飛快道:“我記得你上次喝了我的血後,各項數值就落迴安全範圍內了,這次再試試!”


    仲雪之捂著脖頸,艱難吐字:“不…喝!”


    穆翊眉毛一豎,扯住他的衣領,將他拉到自己近前,惡聲道:“不喝也得喝!”


    “你要死了,我上哪兒找這麽合心意的寵物去?!”


    仲雪之的一口氣即將憋到盡頭,穆翊不敢再耽擱下去。


    他騰出一隻手,摸索起先前丟開的那把短刀,毫不猶豫地在自己頸窩靠近肩膀的地方劃了一刀。


    濃鬱的鮮血氣味瞬間溢出,激得仲雪之的瞳孔驟縮,隨即劇烈顫動起來。


    “仲雪之,”穆翊把沾了鮮血的刀尖指向仲雪之麵門,緩而清晰地提醒他,“最好別再磨嘰,除非你真的想死。”


    仲雪之神色緊繃地與他對視,十指竭力扣住地麵,兩根缺少指甲覆蓋的手指,已經被粗糲的泥沙磨蹭得鮮血淋漓。


    穆翊見他始終不動作,心裏隱隱起火,重新將短刀丟開,跪坐到他近前。


    “仲雪之,你他馬真想死?不看你的春夏秋冬,萬物千姿了?”


    聽此,仲雪之驟縮的瞳孔又驀地放大,他鬆開緊扣住地麵的力道,轉而死死握住穆翊的胳膊。


    “穆翊……”


    由於過度缺氧,仲雪之這一聲喊的很輕,帶著明顯的嘶啞。


    穆翊再接再厲,繼續道:“就這一次,以後你就算想吸我血,我特麽還不樂意呢。”


    他可沒興趣給別人當血包。


    先把這次緊急危機度過去,再想辦法解決異變值不穩定的問題。


    思及此,穆翊催促道:“搞快點兒。”


    “不然我就把你隊友都喊上,再把你的秘密全抖出去,讓你死不瞑目!”


    他話音剛落,仲雪之就猛撲了過來,一把將他摁倒在地,又決絕地低頭,發狠咬上了他的脖頸。


    “呃…!”穆翊懵了一瞬,接著報複性地撕扯起仲雪之的頭發,罵道:“靠…磨嘰那麽久,原來攢爆發呢?!”


    仲雪之決絕吞咽鮮血的動作一頓,隨後放輕了吸食的力度,但摟在穆翊腰上的手仍無意識地收緊。


    穆翊覺得勒得慌,但仲雪之身上很冰,正好能解他的熱,於是沒有動彈。


    隻是,仲雪之繼爆發過後,又喝得太過秀氣,動作慢不說,還輕,卡得不上不下,惹得他很癢。


    他不禁催促道:“你還是像剛剛那樣,幹脆點兒喝吧……”


    結果他一催促,仲雪之直接不喝了,轉而伸出舌尖,在他傷口上舔了舔。


    “嘶…”穆翊立即縮了縮脖子,“幹什麽呢?”


    他往旁邊躲避,仲雪之卻跟了上來,把頭埋迴他頸窩,箍在他腰間的手再度收緊。


    片刻後,仲雪之的聲音悶悶地傳出。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連說了三聲對不起,每一句的語氣都略有不同。


    穆翊知道,隻有其中一聲,是對自己說的。


    他想了想,沒多問什麽,僅揪著仲雪之的頭發,把對方扯遠,“能唿吸了?”


    仲雪之垂眸與他對視,言簡意賅地迴道:“警報狀態,解除了。”


    “還真有用啊?”穆翊覺得稀奇,把手移到了他脖頸戴著的抑製器上。


    抑製器不再發出警報,正中央的指示燈也已熄滅,看著又跟普通的飾品沒兩樣了。


    穆翊打量完抑製器,又抬頭去觀察仲雪之的臉色,結果對方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盯著他,一雙幽藍色的眸子一眨不眨。


    其中的細小瞳孔變成豎瞳之後,好像更具攻擊性了。


    不過,穆翊也更喜歡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輕撫上對方眼尾,讚道:“真漂亮。”


    仲雪之安靜幾秒,也伸出手,將穆翊此刻笑彎了的眸子輪廓描摹一遍。


    隨後,用還略帶沙啞的聲音說:“你的才漂亮。”


    穆翊眨了眨眼,然後蹙起眉,感覺單誇還行,互相誇就有些怪異了。


    於是,他一把拍開仲雪之的手,嫌棄道:“趕緊下去,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嗎?”


    仲雪之:“……”


    仲雪之沉默片刻,側身往旁邊一倒,呈大字型仰躺,不想動彈了,瞪著朦朧的晨空發愣。


    瞪了好一會兒後,他抬手點開身份環,查看自身安全數據麵板。


    數據麵板中,他的各項數值都趨於平穩,正緩緩往安全數值範圍內迴落或增長。


    他雙手重新攤開,接著運轉能量,在麵部上方凝結出一小團冰塊,最後張嘴叼住,“嘎嘣嘎嘣”嚼著。


    勉強用冰塊清除著齒間殘留的血液味道。


    穆翊已經爬起,盤腿坐在他身旁,見狀問道:“有這麽嫌棄嗎?”


    仲雪之停止咀嚼的動作,緩緩轉頭看向穆翊。


    隨後,含糊不清地反問道:“穆翊,你不覺得,我這樣很像異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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