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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三,大雪。


    前朝皇孫尚在人世的流言在暗地裏傳得沸沸揚揚,就連居於內院的溫折桑都有所耳聞。關於前朝今朝的事一直紛紛擾擾沒個定論,再加上皇帝已經稱病許久,無暇管束底下的人,導致無法遏製流言蜚語。


    還有傳聞稱一支打著“光複瑾盛”的義軍在西北方突然出現,義軍四處招搖,大有直奔上京的意思。恰好年末時大雪紛飛,西北一些地方遭了災,上天降災,是要算在天子頭上的。


    於是朝廷的賑災部隊一邊往西北趕,關於皇帝昏聵惹怒上天的流言也被四處瘋傳。可皇帝卻愣是不露麵,宮內宮外又有傳言說皇帝失德,被上天降下病苦,命不久矣。


    “皇上,上京外三十裏處發現一支兵馬,約五百人,藏身於巍澤山中。”


    大臣們送來探病的折子堆成了小山,慕胤麵前放著上京的布防圖。說話的人是威武將軍鄭樊,慕胤的心腹之一。


    “繼續看著,要想把持上京,區區五百人是不夠的。那支瑾盛義軍還還在成陽郡盤亙,估計不得到我駕崩的消息是不迴貿然來上京的。”慕胤說。


    鄭樊頷首:“微臣領命。鄭宇、鄭浩已隨去棉縣賑災,與成陽郡相距咫尺,隻要皇上令下,即可將叛軍圍困於成陽郡。”


    慕胤按著眉心,裝病這麽久他一直就沒出過寢宮,身子骨都快朽了。幸好謝貽寇那小子機靈,幫他做了不少事。“朕自然知道。不過成陽郡百姓眾多,兩軍交戰難免傷及無辜,朕不想讓百姓受苦。”


    鄭樊麵露敬重,“微臣定會讓鄭宇二人盡全力撤出成陽郡內百姓,讓皇上再無後顧之憂。”


    “你是朕的左膀右臂,你做事朕放心。”慕胤把折子放下,活動了一下手腳,說,“稱病這麽久,朕也該駕鶴西去了。那些老東西也等得夠久了,鄭樊,今晚謝貽寇會再來,到時候……”


    “大人!謝貽寇不見了!”赫秋平急急忙忙離開林府找到老者。林府沒有謝貽寇的影子,跟著他的幾個人也跟丟了,赫秋平甚至去皇宮在守了會兒,竟哪兒都逮不到他。


    老者摸著胡須歎了一聲,“到底是年輕人,心性不定。他不是還有個相好的?似乎是溫尚書家的女兒,你去將人請來。既然謝小子不聽話,就拿了他的軟肋與他好好說。”


    “是,屬下遵命。”赫秋平道。


    然而等赫秋平潛入溫府時,他才知道溫折桑昨天一早就去京外長嚴寺上香祈福去了。可他派人去查,卻發現溫折桑也沒了蹤跡。


    莫非那二人私自逃了?


    赫秋平拿不定主意,急忙趕去見老者。


    他前腳剛落地,後腳就聽木潘急忙來報:“老爺,皇上、皇上快不行了!”


    此時,夜色濃重,天地無光。


    正月二十七,朝廷中人人數著手指頭算日子,到這一日,他們正值壯年卻觸怒上天的皇帝終於在寒夜裏駕崩。


    皇帝登基不過五載,後宮中隻有寥寥數人,數年來竟沒有一兒半女。他今天乍然駕崩,留下偌大的王朝不知該讓誰繼承大統。


    去皇宮前,老者又問了赫秋平一迴:“謝貽寇還沒找到?”


    赫秋平說:“屬下失職,還沒將他找迴來。也……沒找到溫折桑。”


    “廢物!”老者難得動怒,“難不成兩個大活人就這麽沒了?那謝小子不是一直想做皇帝嗎?如今等到皇帝駕崩,他卻見不著人影!”


    他甚至放下臉麵去向溫尚書旁敲側擊溫折桑的去向,沒想到他竟然對溫折桑去寺中祈福小住深信不疑。真是笑話,自己女兒都失蹤一個多月了,他這當父親的卻還不知道。


    一邊找不到謝貽寇,另一邊皇帝卻在這時候沒了。火燒眉毛的事都積到一塊兒爆發,推也推不得,於是三公、太傅連夜奔赴皇宮,齊聚一堂。


    太監趙合哭腫了眼,寢宮內外伺候的都是滿臉頹喪,如喪考妣。趙合耷拉著臉迎上幾人,說:“諸位太公、太傅總算是來了,說來難堪,陛下突然駕崩,未留一句話,老奴區區一個太監也不當事,多虧太公、太傅前來,才讓人心安呐。”


    寢宮裏縈繞著濃烈的湯藥味,聞進鼻子裏全是苦澀。幾人的麵色不太好,卻還是紅了雙眼。林老太傅看了一眼被帷幔遮住的病榻,深深跪拜道:“老臣慚愧,未能送陛下最後一程。”


    餘下三人也都跪下,老淚縱橫。一時間場麵頗為淒苦。


    皇帝駕崩是天大的事,這一晚,林老太傅和司徒太公,景太公,丁太公幾人徹夜商談,鄭樊守在外間,為他們把門。


    燭火滅了又燃,第二日天色陰沉,幾人帶著徹夜商談的結果出來了。


    司徒太公麵色嚴厲,不怒自威:“陛下駕崩之事事出突然,還是不要貿然公諸於眾,以免人心不穩,國基動蕩。”


    此時寢宮伺候的人大多都被支去了別地,留下的都是機靈嘴嚴的。趙合道:“大人所言極是,陛下尚在時,老奴便聽陛下吩咐過,要老奴隻將事情告訴諸位大人。陛下是極敬重諸位大人的。”


    “實在慚愧啊。”司徒太公歎道,“若知陛下久病無良醫,我等定是要尋遍天下名醫為陛下診治。”


    “陛下駕崩,我等心力交瘁。然國不可群龍無首,可如今西北遇災,又有叛軍突起,此時不管讓何人繼位,都免不了一場動蕩。”林老太傅深深地皺著眉,這裏人徹夜商談,又都是年老之人,熬了一夜後臉色都頗為憔悴可怕。


    趙合不再說話,他就是個太監,能在這時候說上兩句那都是靠著皇上的臉麵。如今皇上可沒法給他撐腰,自己便隻能伏低做小,靜靜聽著。


    說到最後,丁太公提了一嘴:“不知陛下……龍體何在?我等未能見陛下最後一麵,但陛下是不世明君,我等想瞻仰一番陛下龍顏。”


    “是是,這是應該的。現在天寒地凍,倒不用備冰塊,諸位這邊請。”趙合在前麵領路,林老太傅和景太公走在最後,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滿眼血絲與愁苦。


    路越走越偏,越走越冷。到冰室外,隻見鄭樊不知何時跑來守著了。趙合與他說了情況,鄭樊便讓了路。


    冰室裏寒氣逼人,幾人年邁體虛,受不了這寒冷,匆匆看了兩眼就退了出去。


    接著又是一番長籲短歎。到正午時,林老太傅幾人才出了宮去。


    冰室外,趙合探著腦袋往裏麵瞧了瞧,然而還沒等他看清人就被凍得直打哆嗦。他衝鄭樊道:“關上,快些關上。外頭冷,裏頭更冷。倒是也多虧了鄭將軍謀略,把這裏頭填上滿滿的冰,他們進去不出幾息就得退出來,也瞧不出那人的正真模樣。”


    鄭樊關上冰室,為了蒙騙過那幾人,他也是熬了一整夜的。趙合見狀便出去叫了人來替守,鄭樊憔悴道:“勞煩公公了,這之後還不能放鬆警惕,公公最好還是離此處遠些。”


    趙合不在意地笑了笑,“將軍的好意老奴心領了。老奴一個閹人,幫不上陛下和將軍什麽忙,就預祝將軍早日拿下叛軍,護我天盛長盛不衰。”


    鄭樊換下值守後並沒有去休息,而是立刻趕往皇宮裏一處廢棄的宮院。他還沒踏進宮門就聽見一道聲音從裏麵傳來:“我跟你合作當然是有條件的,不然你以為我真是做善事?”是那個有事沒事就跑到皇宮裏行刺的謝貽寇在說話。


    鄭樊從破了一半的宮門走進去,庭院裏雜草叢生,秋冬時枯萎,累成了一堆又一堆。枯草上殘留著一點還沒化的雪,場景寂靜淒清。如果不是有兩個人在說話,此處可真當是萬籟俱寂的。


    那位在昨日夜裏駕崩,此時龍體應該在冰室的皇帝說:“你的條件朕不允,另外選一個吧。”


    謝貽寇毫不在乎,說:“你允不允沒關係,反正我已經把她藏起來了。等這件事完了,我就和她私奔去。”


    他洋洋得意,就差沒翹起尾巴了。慕胤惱火得厲害,之前他是知道溫折桑在清豐縣有個心腹,後來她也為這人向他懇求。現在,這個人居然敢這麽、如此大逆不道!


    “天盛是朕的天盛,朕一日找不到她,便用十日,百日!朕定會找出她來!至於你,朕念你平反有功,不會對你追究,但你永遠別想再迴上京。”末了,他惡狠狠加了一句,“除非你告訴朕她在哪裏。”


    慕胤是生氣的,這兩個月以來,他為了查出幕後黑手不惜裝病、假死,又在棉縣排兵布陣,日夜操勞。沒想到這混小子卻機靈得很,不知怎麽唬了溫折桑去。


    “我告訴你又怎麽樣?”謝貽寇好笑地反問他,“桑桑說了,她不喜歡你,不愛你,就算我告訴你,可她不想見你,一樣不會讓你找到。”


    慕胤臉色陰沉,始終不肯承認他這話,“你胡說,上京誰人不知朕對桑桑傾心,朕為了她,給了她功名,給了她官位。她怎會不喜歡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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