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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折桑趕迴客房時大夫已經走了,水雁薇也剛喝了藥睡下。她的臉色依舊不好,臉頰酡紅,然而嘴唇卻泛白。


    溫折桑沒進去打擾她。青蘿很有眼色地向她轉述了大夫的話,事無巨細,全告訴了溫折桑。


    水雁薇這病是舟車勞頓時積起來的,路途中沒有好好養病,剛到這裏還宿醉了一場,這才把病氣給引了出來。不過大夫也說了,這病雖然來得急,但病一場,把骨頭裏的不痛快給逼出來,身子才會大好。


    溫折桑沒有多呆就離開了。之後的幾天水雁薇一直在養病,溫折桑也去看過幾迴,隻見她臉色越來越紅潤,精神越來越好,這才放下心來。


    另一頭,夏至也跟著冬雪好幾天,她裝得乖巧,也果真沒再招惹冬雪。


    半個月後,水雁薇大病初愈。雲庭學堂開始招收學生。桃李學堂裏也分了一批跟不上功課的學子去樂下學堂。樂下學堂的山長便是桃李學堂的祝夫子,他雖年紀輕輕,但學識是實打實的,而且也勝在年紀輕,才更有精力管束學子。


    至此,清豐縣的三處學堂桃李芬芳。


    那汪則也悶聲不吭做起了雲庭學堂的山長,隻是見著溫折桑就躲。如同老鼠見了貓。衛老爺子也沒再出來搗亂,安安心心窩在家中,大有安度晚年的意思。


    轉眼便是八月,早開的桂花飄起了香。這是一年裏最好的時節,有道是“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清豐縣的百姓們結束了被王德欺壓的日子,而今看到滿眼金光稻穀,盡是眼含熱淚,幾乎喜極而泣。


    北郊的收成尤其好,善堂裏幾個霞青山的人整日整日去幫忙,忙得腳不沾地,還覺得快活——這是他們拋棄刀尖舔血日子的頭一次秋收。


    謝貽寇帶著巡邏的捕快路過善堂,他停下腳步吩咐:“你們繼續巡邏,我去借個茅房。”


    捕快們和他熟稔,擺擺手就當聽到了。


    八月正是秋收的時節,善堂裏沒幾個人有田產,而且有百裏頌幾個霞青山的大小夥子幫著,節約了很多時間。


    天氣很好,狗子娘和春嬸正拿掃帚清掃一塊平地,謝貽寇和她們打了招唿就往茅房去,迴來時,在牆角偶遇了特意等候的百裏頌。


    “最近有些兄弟不安分,我查了查,發現他們和外人有接觸。”百裏頌說起這事來也是一個頭兩個大,當初他們落草為寇,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個個提心吊膽。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落腳之處,更有衣食來源,沒想到安穩不到半年,就被幾個憨貨給破壞了。


    謝貽寇等著他的話,半晌,卻發現他也在等自己說話,“有話就說,我懶得問。”


    百裏頌輕咳一聲,繼續說:“那夥人也是山匪,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他們藏得深,我也是讓人跟蹤了那幾個兄弟才發現了他們的蹤跡。當初一大幫弟兄,你驅逐了手上沾人命的,還有一部分怕官府,自己離開了,這幾個月裏又陸陸續續離開了幾個,現在善堂和霞青山上加起來隻有不到五十人。”


    謝貽寇這幾個月都在衙門,他的身份現在還保密著,因此和百裏頌私下裏見麵的次數不多,也就不清楚具體發生的事。


    “難道他們想要清豐縣?不過也該找我才對,找幾個不中用的嘍囉幹什麽?”謝貽寇自顧自琢磨著,“知不知道他們藏在哪裏?”


    百裏頌遺憾地搖頭,“暫時還不知道,他們都是把人約到隱蔽處去見麵,我讓人跟蹤了他們幾次,壓根兒就跟不上。要不還是告訴溫大人,不管他們有什麽目的,都要讓溫大人早做準備,未雨綢繆。”


    “放心。”謝貽寇道,“那幾個人處理了沒有?”


    “我哪敢?”百裏頌悚然一驚,“我這幾個月熟讀本國律例,觸犯律例的事我可不做。現在還不知道那群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我打算將計就計,最好能探出他們的老巢。”


    謝貽寇撓撓耳朵,吊兒郎當沒有一點在衙門裏時的樣子,“我就隨便問問,沒想慫恿你蹲大獄,你讓弟兄們也警醒點,沒事多給他們念念律法。你要知道,咱們都是安分守己的老實人。”


    “老實人”之一的百裏頌白了謝貽寇一眼,他挽起的袖子還沒放下,額頭上淌著汗,皮膚也變得黑了些,粗糙了些。從山寨“四爺”搖身一變成為善堂裏不起眼的賬房先生,時不時還要擼起袖子修修房頂,抬抬糧食——不過才用了半年不到的時間。


    謝貽寇沒臉沒皮地說他身上的汗臭把自個兒熏到了,讓他走遠點。百裏頌差點一巴掌糊到謝貽寇臉上。


    “去去去,沒空搭理你。”百裏頌隻想眼不見為淨,趕蒼蠅似的趕著謝貽寇。


    臨走,狗子娘叫住謝貽寇,讓他帶點自己做的炊餅迴去。


    “哎呀,多虧了大人,我家那混小子才有機會念書,這可是天大的恩情,我啊時時刻刻記著呢。”一包沉甸甸的炊餅被塞進謝貽寇懷中,狗子娘囑咐道,“聽說大人時常勞累,上迴還累病了,謝捕頭,你可得好好勸勸大人,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謝貽寇這會兒又換上爽朗的笑,“知道了,大人昨天還說許久沒吃到嬸兒做的餅了,我這就給大人帶迴去,大人保管喜歡。”


    狗子娘笑得牙不見眼:“哎,喜歡就好!等桂花開了,再給大人做桂花糕吃,不是我誇大,我最拿手的就是桂花糕了!”


    衙門裏,溫折桑依舊閑不下來。她半個月前病了一迴,大夫說她是積勞成疾,她自己卻覺得無甚大礙,每日仍然夙興夜寐。偏偏冬雪和謝貽寇管她管得緊,竟然還敢給她“定規矩”——每日在書房中不得超過兩個時辰。


    溫折桑把最後幾本縣誌抱出書房,今日太陽好,她要將這些書卷曬一曬,免得生潮。


    “溫姐姐這是在做什麽?”水雁薇領著夏至過來。


    “天氣好,我將這些書拿出來曬一曬。”溫折桑說。


    “奴婢見過大人。”夏至垂著頭給溫折桑行禮她剛來時叫溫折桑為“溫大小姐”,跟了冬雪半日後就學會改口了。


    太陽有些大,溫折桑曬好書就迴到屋簷下乘涼,冬雪早就備好了椅子,見水雁薇也在,便一起準備上。還搬了個矮桌,擱著茶水點心。


    書房裏的書是分日子曬的,今天曬的是最後一部分,看起來不多。


    水雁薇好奇,拿了本書瞧,“這是縣誌?為何有這麽多破損之處?”她拿的那本書缺了好幾個角,中間還有被老鼠啃碎的紙屑。


    溫折桑用冬雪備好的清水洗了手,迴答道:“你手中那本是從書架底下找到的。其他的書卷放的位置高,保存得將就。這些縣誌卻沒那麽好運,除了近三年的基本上都有損壞。”


    三年……那不就是王德在任的時候?水雁薇搖搖頭,幾乎想象到了王德到這裏來後作威作福,把自己在任時的縣誌修得天花亂墜,卻將前人修的縣誌棄如敝履的樣子。


    她皺著眉將書放下,“這破損不嚴重的書還能修補,但嚴重的有些丟失了數張,這又該如何修補?”


    冬雪今日準備的是用白菊和金銀花泡的解暑茶,熱氣夾裹的白菊清香從煙中飄散出來,是炎炎夏日最溫和清淡的味道。


    “不必擔心,聽聞以前修縣誌時都會修兩份,一份放在衙門,一份交給上峰審查,審查完便會退迴來,送去……衛老爺子那裏。”溫折桑不動聲色地喝著茶,她本已做好了和衛老爺子不再見麵的打算,卻沒想到還是得走一遭。


    “這倒是新奇。”水雁薇麵露訝異,“溫姐姐是想要修補縣誌嗎?既然還有衛老爺子手頭的一份,隻叫人抄錄下來就是,也算省心。”


    溫折桑頷首,她坐在陰影裏,周圍卻是暖融融的,熏得人隻想打瞌睡。


    “那我……我能去瞧瞧嗎?”


    “什麽?”溫折桑抬手頭,眼中的睡意被驚跑了。


    水雁薇麵露羞怯,說:“我來此地也有一個多月了,之前養病費了不少時間,病好後我又見溫姐姐總是忙碌,不敢提要出去走動的事。不過我想,溫姐姐既然要找縣誌,是否、是否我也能出去走走瞧瞧?”


    若是在上京家中,不出門便不出門了,禦史大夫府占地甚廣,庭院頗多,大小花苑修了十來個,池塘也挖了好幾處。她若是閑了,便四處去溜達,總能打發時間。


    可這衙門不同,無甚風景還破敗至極,雖說也是頗大的一處宅邸,但未修葺的地方多,那裏雜草叢生,指不定藏著什麽蛇蟲鼠蟻。水雁薇就是再閑得慌也不敢去那些地方。如此一來,她便想出去走走。


    她這麽一說,溫折桑臉上就露出些許無奈,“是我疏忽了,你若想出門,隻管帶上兩三衙役就是,不必要我點頭。清豐縣也就這麽大,總歸是不會走丟的。”


    水雁薇便笑起來,麵若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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