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小區中,新裝修的房子內,滿滿的一大桌子菜已被盡數吃光,隻剩了菜湯、配料。


    “你是真能吃啊。”朱喆如此感歎,隨即又笑道,“不過也是真好,想吃的都吃到了,還不浪費。”


    王言喝著飲料笑問:“我也就發揮發揮飯桶的作用了?”


    他們倆都沒喝酒,一頓飯說說笑笑卻也很是愉快。


    “當然不是了,隻是在吃飯的時候,顯示出來你的作用格外重大。”朱喆對王言挑了挑眉,起身說道,“好了,你坐一會兒,我先刷刷盤子洗洗碗。”


    “我幫你收拾廚房吧。”


    王言當然不是好吃懶做的人,說幹就幹,起身便同朱喆一起忙活起來。


    朱喆在水槽邊弄著水,看王言拿著抹布在那處理灶台上的油汙,笑問道:“你沒幹過這種活吧?”


    “真拿我當大地主家的少爺呢?我家裏也沒錢,當時父母走了以後,也不是直接就拆遷的。那時候我還在上學,父母留下的積蓄也不多,那時候也是省吃儉用,偶爾還會去打零工,發傳單啊、跑地推什麽的,我都是幹過的。這種家務活,肯定也少不了嘛。”


    “為什麽是大地主家的少爺?”


    “地主家也沒餘糧啊……”王言學了一下那個腔調,說道,“小地主靠著省吃儉用、霸淩鄉裏積累財富,還沒有脫離勞動呢,吃的也沒比貧農好太多,能吃飽就不錯了。”


    “這樣啊,我對這些倒是不了解。”


    “感謝新時代就完了。”


    “當然感謝了,要不然我也沒有走出來的機會。”


    如此說笑著收拾了廚餘,搞好了衛生,兩人坐下來喝起了茶水消食。


    “你不是飯後煙嗎?抽吧,我不介意的。”


    “算了,也不是非抽不可,我煙癮沒那麽大,也讓我多活一分鍾。”


    “那還不如戒了呢。”


    王言笑了笑,沒說什麽。他能戒煙,全賴活爹眷顧。


    他不知道別人是為什麽,他初學抽煙是為了裝逼,以為叼著煙的自己是一個很帥的人。後來成了習慣,再後來或許是為了對抗虛無。活爹給他淨化了身體,也讓他有了堅強的心誌,讓他有了更遠的目標,也讓他不會那麽無聊,更從不焦慮……


    見他沒有迴應,朱喆便也就不再繼續糾結,轉而問道:“你真沒想過安定下來?像你這樣,過年還是自己一個人……”


    “你看看,話又說迴去了。”王言搖頭一笑,“我沒覺得有什麽,反而你覺得我有些可憐。”


    “我是真覺得我自己可憐,推己及人嘛。”


    “那你是及錯了,肯定還是想念父母的,但是實際如此,也強求不得,別的就沒什麽感覺了,也不過是平常的一天罷了。要是一直可憐,那麽多的節日,還有個完?”


    朱喆不禁笑起來:“你這就是轉移話題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那也是把話說迴去了,當初咱們剛認識的時候就說過的嘛。不想禍害好人,也不想讓壞人折騰我,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


    “那你要小心了,別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個孩子,那時候你可就慘了。”


    “你也不盼著我點兒好。”王言好笑的搖頭。


    朱喆也是笑起來,她也是把握到了王言的大氣,這才會說如此話。


    笑過後,她想了想,轉而問道:“問你個事兒啊?”


    “問,沒什麽不能說的。”


    “你跟蓁蓁還有露西……是不是……”


    王言看了她一眼,含笑點頭:“就是你想的那樣,不過你可不像是這麽八卦的人。”


    “誰不愛八卦呢?主要是你這事情不一般啊,我實在太好奇了。蓁蓁那是富二代,還是博士,什麽都不缺,什麽都不愁。露西那也是名牌大學畢業,一步步走上來的高級白領,有文化,有見識,更有手段。


    還有何憫鴻那個領導也是,人家好歹是那麽大一個公司的主編。我一直沒想明白,她們是怎麽願意……嗯……你理解我意思吧……”


    “理解,太理解了。隻不過你還是有些誤解,你認為我是拿錢說話的,而這三人在你看來都不是太缺錢,所以對於我們之間的男女關係有些不明了。不過這也正常,我走大街上看到漂亮姑娘挎著胖乎乎的,年歲一看就不小,年齡相差比較大的男人的胳膊。


    甚至於跨度不大,大家都年輕。我第一時間想的也是男的有錢,女的物質,純粹的交換。甚至更惡心的,還會發散一下思維,覺得女人可能出軌啊什麽的。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這種情況肯定有,還不少,但不能說絕對。因為從來都是人的問題,而不是有錢、漂亮就決定了這種問題。”


    王言對朱喆挑了挑眉,笑道,“你明白了?”


    “明白了。是因為看中了你的人,跟別的沒關係。”朱喆點了點頭,“不過你人確實挺好的,除了男女關係方麵,都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我那叫博愛。”


    王言又一次的重複,隨即說道,“其實也不完全是因為人,畢竟我沒錢也折騰不起來,有花花心思沒實力,甚至連時間都不能自我掌控,再博愛也愛不動。葉蓁蓁和張茜,說起來主要還是因為她們並不是極端保守的人,雖然話比較難聽,但確實就是炮友,誰也不約束誰。


    露西的情況有些複雜,我跟她本來是沒可能的。你也知道她的遭遇,雖然她總是穿的很修身、緊致,但內裏是個保守的人。不過陰差陽錯,事情一步步的發展,也就推到了這個地步。”


    “因為李其行?所以她以身相許?”


    “當然有一定感謝的成分在內,但也不能完全說是以身相許,肯定還是有我這個人還不錯的原因。”


    見王言對自己挑眉,朱喆搖頭笑了笑:“葉蓁蓁可不是你說的那種關係,我看她是動感情了,一跟我們說起你,身上散出來的酸味任誰都聞的到。”


    “有一個成語你知道吧?”


    朱喆凝眉想了想,而後果斷搖頭:“什麽成語?不知道!”


    “你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朱喆有些臉紅起來……


    兩人是相隔不遠的坐在沙發上的,王言直接湊了過去,緊挨著朱喆身邊。他轉頭問道:“你說我這個人怎麽樣?”


    “剛才不是說了麽,除了男女關係方麵就是花心。”朱喆往旁邊挪動,直接坐到了沙發的一頭。


    王言又湊過去緊挨著:“我以前也說過,男人女人都是有生理需要的。”


    “但也不是什麽人都那麽放浪形骸。”朱喆臉似火燒,身似柔水,但卻慌張的抬了屁股想要起身離開,遠離王言。


    不待她走開,王言便一把將她拉迴來,任其坐於腿上,將其抱於懷中。在朱喆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直接吻了過去。


    朱喆的理智是拒絕的,但她身體的反應告訴她,她的理智是錯的。她沒喝酒,也沒被下藥,隻是話趕話聊到了這裏。


    她想要推開王言,但是雙手擱在王言的胸前,就是那麽軟綿綿的,沒甚力氣。正確的反應,該是一巴掌甩在王言的臉上,但她顯然沒有。


    她今年已經三十三了,同陳祖法的事情已經是許多年前,這許多年之間她也沒有再處朋友。眼看著的,她也沒心思再處朋友、結婚、生子,因為她現在工作不可能撒手,她並非不可替代,一旦她結婚生子,那麽也就是失業了,並且再難迴到現在的位置。


    何況她也不願為了結婚而將就,不願放棄她好不容易奮鬥的成果。


    她與王言的接觸,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時常的,王言去公司上班,總會順路送她去酒店,這也是為什麽,她甚至都不問,也不用王言邀請,已經習以為常,默認了趕上王言上班她就蹭車。


    這當然不容易,因為她是很有邊界感的人。但正如她所說的,王言是很好的人,除了男女關係方麵不行,其他方麵沒毛病,不論是說正經事兒,還是不正經的事兒,還是辦事兒,人格魅力展現的淋漓盡致。好像一個黑洞,吸引著人想要探究。


    她當然是有好感的,但是她知道不可能。


    但是她以為,不論是葉蓁蓁、露西還是張茜,都不是她能比的,這樣的人都為王言著迷,都跟王言有男女關係,這是讓她動搖信念的。


    今天又是初一,有些許心酸悲傷的時候,也有同是天涯淪落人感覺的時候。如此再加上她目前的處境,以及心念電轉間閃過的各種的男男女女的傳聞、八卦,自我開釋……她的手也就更軟了,更加的沒有力氣……


    甚至不自覺的環上了王言的脖頸。


    她感受著充斥鼻尖的男人氣息,感受著唇齒之間的糾纏,也感受著已經穿透了衣服覆上胸口的溫厚感觸,她迷失其中,不能自拔。


    她知道這樣不好,不對……


    良久,唇分,她睜開了眼睛,看著那一雙幽深的眼。


    “我們這樣不……嗯……”


    卻是王言的手用了些力拿捏著大寶貝的小寶貝,不禁的讓其身體酥麻叫出聲來。


    王言湊近了去,貼著她的額頭:“剛才說的那個成語是什麽?”


    “不知……嗯……”


    “是什麽?”


    “日……久生情……”


    “我還有兩個成語告訴你。”


    “什麽?”


    “興之所至,金石為開……”


    說罷,王言便將朱喆橫抱起來,進臥室去了……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室內並沒有開燈,朱喆將被子捂至胸口,被子下是一隻作怪的手。


    “沒話了?”王言笑著問道。


    “我是在想,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你這話說的我可太傷心了,哪樣了?我未娶,你未嫁,有什麽問題?”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


    王言笑道:“你得知道,人可以改變環境,環境也可以改變人,這兩者都不是一成不變的。這說明你在不知不覺中,對我的好感已經突破了邊界,被我迷住了。”


    “我還以為你能說點兒什麽正經的呢,少自戀啊。不過我承認,你確實是有人格魅力在的。”


    “人身魅力不在麽?”


    朱喆尚未平息的臉更紅了三分:“你確實不適合結婚。”


    “適合當男朋友,哦,這迴是真的了。”


    “我挺想不明白的,你怎麽看上我了呢?”


    “你對自己沒自信?長的挺好,身材也行,腦子清醒,能力也夠,你已經是佼佼者了。不要總是惦記著沒上過大學,沒文化之類的。”


    “可是現在到哪不要啊?我們酒店的員工現在不少都是大專了,本科也是一大堆,管理崗的要求就更高了。之前的前廳經理不是換人了嘛,新來的可是九八五畢業的大學生,優秀著呢。”


    “銀行卡號給我。”


    “幹什麽?你把我當什麽人了?我……”


    王言稍稍用了力氣,將她的話捏了迴去:“你話怎麽那麽多呢?快點兒的。”


    “我真……”


    “嗯?”


    朱喆服了,還是拿起手機給王言發了卡號過去,卻是打定了主意不花王言的錢。


    直到,她聽見了王言跟銀行打電話的內容……五百萬!


    掛斷了電話放到床頭櫃上,王言笑嗬嗬的摟了一下朱喆:“嚇住了?”


    “太多了吧……”


    “拿著花,足夠你做很多事了。”


    “你一直都這麽大方嗎?”見王言笑而不語,朱喆問道,“你給露西和張茜……”


    “別打聽那麽多。錢應該是明天上午八點多點兒到賬,你踏實的拿著。現在有自信了麽?”


    朱喆仰頭看著這該死的讓人著迷的男人,嫣然一笑:“有了。”


    哪怕這錢她不花,王言的態度也要到位了,她也確實有自信了。因為她感覺有底,更加感覺有著堅實的依靠。


    王言感受到了,她心髒砰砰砰的劇烈跳動,是真激動了。


    “別不敢花,我都敢給,你有什麽不敢花的?”


    “我還是感覺有點兒不真實。”


    “那你再感受感受。”


    說幹就幹,盡管朱喆已經有些遭不住了,卻還是堅持著迎合……


    本來是要當天迴歡樂頌的,顯然未能成行,直到了第二天下午才迴去。


    朱喆慢吞吞的打開了2202的房門,又慢吞吞的走進去。


    “朱姐,你迴來啦?”餘初暉聽見動靜,蹬蹬蹬的迎了出來。


    “迴來了。”


    兩人早在群裏溝通過,是在朱喆休息的間隙,所以她並沒意外,“你迴來的早了,還以為你公費出差要在那邊玩幾天呢。”


    “過年期間,到哪都是人,也沒什麽好玩的。我又一心想念我的好朱姐,一想到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人陪伴,這不是就迴來跟你作伴了嘛。”


    餘初暉打量了一下朱喆,關心道,“朱姐,你不舒服啊?”


    朱喆仍舊是慢吞吞的走著:“有點兒。”


    “可你看起來又是紅光滿麵,看起來精神很好,感覺好怪啊……”


    “呃……就是腰不舒服,老毛病了,你知道的。難道腰疼還得臉色煞白啊?”


    “嘿嘿,朱姐快坐,我帶了一些特產迴來,味道不錯的,等我拿給你啊。”餘初暉又蹬蹬蹬的跑到一邊去拿東西出來。


    朱喆趕緊平複著心情,而後同餘初暉一邊吃喝,一邊閑聊起來,還開了群視頻,同葉蓁蓁等人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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