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西夏的戰爭終於結束,幾個主要城市,被西軍整整圍了一個多月,一直快到了年底才算是不得不投。每個地方都有死忠的忠臣,每個地方都有不願意放棄自己權利的頑抗分子,這樣的人往往有著很強大的實力,哪怕是王朝末世,他們也有掌控別人生死的權利。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各個城池中並不太平。有人殺妻、殺子,有人搶劫財富,有人要獻城投降,有人阻止不讓,城內發生了幾次火拚。麵對未知命運,人性總是展現的淋漓盡致,都是人間地獄。


    結果當然是大宋全盤接收西夏領土、人口,還有各種的牛羊馬匹等等,算是小小的發了一波,抵過了之前打仗的損耗。


    至於人口融合矛盾方麵,西夏的地圖看著是很大,但實際上人卻沒有多少,以前不過是三百萬左右,現在經過戰爭,以及各種的內部火拚,最後活下來的人甚至二百萬都不到。這些人,相比起人口以億計數的大宋來說,沒什麽麻煩的。


    趙佶采納了王言的安置建議,原本的西夏人不分胡漢,全部留在原地,成年男丁篩選一番,夠格的編入軍隊,不夠格的勞役十年贖其與大宋興兵之罪,婦女孩童還是按照原本那般放牧、種地。同時由大宋各地遷徙兩百萬人口填充,跟著西夏人一起種地放牧,同時興建學社,適齡孩童一起進學。還有要出台一些政策,保障西夏人不會被大宋子民欺負的太狠。


    欺負人,那是沒辦法避免的,更何況是因為國戰被滅,成為大宋戰利的西夏百姓。叫個人都有國家、民族自豪感,現在大宋夠用,滅了一個國家,那當然與有榮焉,欺負西夏百姓是很正常的。不光是大宋百姓,就是西夏百姓,也天然的認為,自己戰敗了,就是沒人權的下等人,被欺負了也隻能忍氣吞聲,因為鬧大了可能當官的大老爺們也不會為他們做主,反而可能死的更快。


    欺負人也是習慣性的,一開始可能是戰勝國的自豪,到後來就變味了。長此以往,定然加重西夏人對宋人的怨念,從而開始懷念故國,在有心人的鼓動之下,就會開始叛亂。前期可能很好平叛,但是打完了總要安撫,總要給西夏人一些渴求的利益。


    如此就開了一個不好的頭,西夏人什麽時候不滿意了,那什麽時候就造個反,來謀求他們想要的權益,叛亂由此頻發。不用多久,西夏便成了羈縻的飛地,說不準什麽時候再出個人物,未必不是下一個李元昊。


    所以為了避免這些事的出現,出台一係列政策保障西夏人的權益就有其必要性。


    不過因為戰後已是隆冬,移民事項無法展開,隻先送些糧食物資過去,幫助他們度過這個冬天就好,所以朝堂上還有時間吵鬧布置。


    這一戰的戰後封賞,當然是吵鬧的重中之重。這種滅國大功,肯定是要重賞的,而且還有相對應的軍方抬頭起勢也要遏製,這是很麻煩的一件事。而且還有王言這樣一個首功之人,要如何處理也是一個問題。


    趙佶想要把王言抬起來,但是其他朝臣統一口徑,抵死不從。這不是黨爭,這是保全謀身。朝堂上的人,是大宋最聰明的人,就沒有傻子。從之前的幾次事件中,所有人都知道了趙佶的變化,都感到了趙佶對他們的惡意。王言又是弄掉高俅、蔡京的主要推手,現在趙佶要抬王言的目的不言自明。


    都是一個地方混的,更何況王言已經屹立十年不倒,雖然他們口口聲聲叫著王言佞臣,但是他們也知道王言並不是一個好相與的。這些年過來,山東、河北兩地被弄下來的人太多了。再加上其本身還能文能武,文能使地方安定繁榮,武能帶兵滅國。這要是讓他同朝為臣,給趙佶當著槍,他們哪裏會有好日子過。


    盡管趙佶想要一意孤行,但是文官的勢力太大,他也不好使,害怕著呢。即便複北軍和一部分西軍將士已經迴到了汴京,他也不敢同整個文官集團對抗。殺人沒有用,反而還會惹的更大反彈。


    所以這想法也就隻能作罷,不過卻也趁機做實了王言統領複北軍這支大宋第一強軍的領導權。除此之外,借著這一次的滅國大功,直接給他的散官階升到了驃騎大將軍,爵位更是幹到了侯爵,另外還給加了個太尉的虛銜。反正這些都是沒有用的,真的隨便給,他的權力影響範圍隻有五萬複北軍。


    朝堂上的事,王言懶的管,但是趙佶已經跟他暗示過,要辦人,他想不摻合也沒辦法。索性就先弄幾個地方大員的黑料,直接上折子參他們,朝堂上烏煙瘴氣的便跟他沒關係了。


    現在給了他五萬複北軍的實際領導權,他當然不會客氣。所以沒理會朝堂上的事,又一次的開始補充複北軍的人手。


    這一次就不像之前從無到有那般難,因為在外麵打了一年多之後,一起迴來的有一萬多人,還有之前送迴去的,以及當作後盾的六千重騎兵,這就是兩萬多人。本來還有在軍營中一直訓練了幾年,但是沒有達到進入第一梯隊標準的幾千人,這就已經是三萬左右了。


    後進來的那些人,隻要跟著之前的老兵們一起訓練過一段時間,就會被影響。有老兵帶領,言傳身教,戰鬥力也不會差。


    當然這些事都有明確的章程,也不用他從頭到尾的盯著,他轉頭忙活起了準備許久的大事。


    打下了西夏,大宋領土的邊防線被拉的更長。同遼國的接壤範圍更大不算,還要防備迴鶻。雖然西夏的地利並不富裕,幾百萬人口在這麽大的地方生活,一整就是幾十裏無人煙,但是大宋並不想放棄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土地。所以那麽長的邊防線,他們還是全部都調兵防守。


    為了防守,整個邊軍大調動。打了勝仗的西軍有一半繼續在那邊駐防遼國,另一半調迴到河北地區,而戰鬥力差的北軍則是有一半被到原本的西夏與迴鶻交界吃灰。這個布置,簡單明了,就是為了首富幽雲十六州,將遼國和魯智深的勢力趕出長城,敢出榆關外。這是在吸收了西夏的戰利,休養生息個幾年之後的又一目標。


    這個事不光是趙佶惦記,朝臣也都惦記著呢。自從兒皇帝石敬瑭割了幽雲十六州已有百年之多,若能在他們這一朝收複,定然名留青史,千古流芳。沒人能抵擋這樣的誘惑,都要考慮身後名的。


    幾十萬大軍,上千公裏的調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是借著這個機會,攻打析津府的魯智深所部,突然擺開陣勢南下,同大宋北軍對峙起來。


    在此之前,早在宣和四年的開年之時,王言這些年暗戳戳培養的兵馬就已經開始了調動。各地的莊子早都收到了指令,要在什麽時間,幹什麽事。當然知道消息的不可能有那麽多的人,畢竟黃巾起義在前,這種消息的保密級別當然很高。隻是到了各區域負責人那裏,他們會先讓管轄的那些莊子做好一些準備,臨到了時間,才會告訴他們實情。


    遼東的那些兵力,更是早都偃旗息鼓,不再與遼、金開戰,明麵上是經商發展,暗地裏,卻是抽調了兩萬人,乘船從登州登陸,經過幾個月的時間,通過商隊慢慢的送到了汴京內外。作為人口百萬,人流量極大的超級大城市,萬把人的流入,連點兒水花都掀不起。


    武鬆那邊也已經準備好了,最近正以掃匪的名義,在京東西路的各個府城轉悠。還有其他城市中的商行,也都有收到通知。


    十多年的時間,當然各方麵準備都十分想盡。事實上以現在的實力,又是在內部造反,不是從外部強攻,即便現在這個時候因為消息擴散,導致走漏風聲,也沒什麽大不了,無非就是打一仗罷了。現在這個時候,地方禁軍要進京勤王,已經來不及了。


    在這些準備都完成之後,魯智深那裏開始試探進攻,給駐防的北軍施加壓力。趙佶下旨催促王言進京,因為這是他信得過的,有戰略還能打的,想要聽一聽王言的意見。


    送了傳旨的太監出去休息,王言慢悠悠的背著手往院子裏走:“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吧?”


    身邊的老管家點頭道:“放心吧,東家,自得那邊已經做好了準備,五日之後,五月初一,我們安插在北軍中的人便會與魯智深配合,將其餘人等拿下。而後便按照東家先前吩咐好的,開始整軍撫民,北伐析津府。”


    作為親信,老管家的兒子王明安,不是平白調往滄州的。治理地方都是次要的,主要還是文武官員的拉攏滲透,為的就是不能因為他這邊在國內造反,耽誤了北邊的軍國大事。可以就近掌控邊境地區的軍隊、民生,不耽誤國防。


    至於西軍那邊,雖然也有他的人,但是他卻沒有動。因為除了這一次趙佶為了安全調迴汴京一部分,剩下的都在外麵國防呢,即便想要迴京勤王也是有心無力。另一方麵來說,他變更政權的速度很快,而邊軍是要靠中央調撥物資的,這就先天的卡著他們。若是有人趁機生事,想要自立為王,或者是打迴來,搶掠沿途百姓,那麽他的腦袋一定會被砍下來,沒有造事的機會。


    王言點了點頭:“那就好,福叔,辛苦你一下,先掌控山東大局。等事情平定之後,再進京吧。”


    “東家說笑了,都是老仆該做的,眼看咱們老王家就要光宗耀祖了,哪裏有什麽辛不辛苦啊,都是為自家做事。東家隻管放心,這些地方咱們就數山東掌控最深,如有宵小作亂,保管他幹活幹到死。等到再見,就該叫東家皇上了啊……”


    哈哈一笑,預備皇帝選手王言同誌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好了,去做事吧。”


    看著腿腳利索,走路都恨不得蹦高的老管家,他忍不住的搖了搖頭,皇權迷人眼呐……


    “官人,可是又要進京了?”


    後宅的院子中,正逗弄歲數最小,滿地亂竄的王清寒的金蓮,稍有不舍的看著王言。


    “不光我們走,你們也要走了。”


    大著肚子的趙玉盤心思快,脫口問道:“官人,以後咱們要定居汴京了?”


    “定居汴京?”金蓮忍不住的皺起眉頭:“汴京哪裏有咱們家的莊子自在?官人,是今上讓咱們去的?”


    “不是,隻是為了以後方便些。要是想要莊子,咱們在汴京城外再建一個就好了。”王言擺手打斷還要再說的金蓮:“好了,我意已定,無須多言。等三娘迴來,你們與她說一下,這幾日便收拾家中物什,想要帶的便帶著,福叔都安排好了,後日一早出發。路上也不用著急,玉盤身懷六甲,還是要注意,一路遊山玩水慢行即可。京中來人還在等著,官家急召,我就先走了。”


    這些家眷們,本可以在徹底結束之後再接進京的,隻不過還是要考慮到趙玉盤。她現在懷著孩子,若是等到消息傳到家中,影響了孩子事小,害了她的身體事大。畢竟怎麽說都是趙宋的公主,親爹是皇帝。她的夫婿起兵造老丈人的反,那麽她惶恐擔憂之下,怎麽樣還真不好說。


    趙佶雖然挺完犢子的,但是他沒想著要趙佶的命,包括趙宋宗室的其他人。隻要老老實實的,他並不會針對他們,隻會將這些年作惡多端的一部分剔除,剩下的多數人不過就是把他們貶為平民過日子罷了。甚至他都不會禁止趙宋宗室之人經商做官從軍,隻要有能耐就上,這點兒胸襟他是有的。


    所以現在趙玉盤等人慢悠悠的進京,到了那裏看到趙佶、親媽,以及其他的兄弟姐妹們,都活的好好的,那她也就能放心了,省了許多麻煩。


    至於一路上的安全問題,從來不是問題。要是這點事兒都擺弄不明白,那幾十萬大軍要著何用,他也不用混了。


    二女聽話點頭,由金蓮伺候著換了騎馬的黑色勁裝,沒再多說什麽,騎著手下早都準備好的馬兒,帶著二十餘個穿著不同大宋軍裝樣式的手下,離開王家莊,在進京的官道上狂奔起來……


    《控衛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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