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安排妥當,江潛便即出發,打算引出黑帝斯決戰。


    幽雨告訴他,無人知道黑帝斯藏身何處,原本幽雨提出的建議,是她可傳出訊息說有要事迴報,這樣亡靈軍團就會有人現身。


    但這建議當場就被江潛否決,因為引出的若非黑帝斯,很有可能會打草驚蛇,且江潛拜托幽雨幫的忙,更適合用此法完成。


    江潛要在引走黑帝斯之後,再讓幽雨和亡靈軍團之人接觸,設法救出錢威遠等段氏之人。


    這是在段無缺臨死前,江潛所答應之事,段氏之人落入嶙峋星空在凡界的暗子手中,而嶙峋星空早已被滅,據段無缺的遺言,嶙峋星空在凡界的暗子,也和亡靈軍團走到一起。


    至於江潛打算引出黑帝斯的方法,確實無人能幫忙。


    江潛分析幽雨描述見到黑帝斯的情況,並對照他在遮天大墓時看到燕帥召喚亡靈的情形,做出一個大膽的推測。


    燕帥是在大墓中完成亡靈召喚,這代表一定有不受空間限製的召喚之法,而幽雨強調她三次遇到黑帝斯,黑帝斯都是從聖山幻境的一麵走出,這很可能代表黑帝斯進入幻境時,也不用受到空間限製。


    所以江潛的打算,就是去往幽族聖山,闖入幻境之中。


    沒人比江潛更多進出幻境的經驗,也沒人比江潛在幻境中遇到更多離奇之事。


    他要在聖山幻境中,引誘黑帝斯前來。


    這話他也不能跟幽雨明講,若幽雨知道他要闖聖山,隻怕立刻就要翻臉。


    江潛在和幽雨談話時,腦海中已出現這個計劃,所以多問了許多細節,就是要搞清楚聖山的位置、和進出黑霧通道之法。


    自藍翎融合幻靈星辰之後,江潛要傳達地圖給藍翎更加方便,直接用幻靈星辰傳遞就好。


    江潛和穆芊芊乘坐在藍翎背上,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幽族聖山,江潛預計半個月內就能抵達。


    在此同時,遠在晉北的扼北平原,也終於爆發大戰。


    簡文欽親自領軍,一旁還有徐生和葉菁兩位武聖,廣寧宗是除銀鳶傭兵團外,唯一有兩位蒼天之翼坐鎮的蒼夢聯盟宗門。


    後方還有林遠誌、孟箭、陸希等棼西四大宗族的年輕天驕,在進入百花水澤提升後,林遠誌和孟箭也已邁入半聖,陸希進展較慢,修為還在武皇後期,不過這是沈若建議他改為雙修之故。


    當初在進入百花水澤前,沈若特別在廣寧宗一行人這邊留了幾天,原本是為了指點道心和自己相像的徐生,助徐生找出在受傷的狀態下、仍能突破之法,因而注意到陸希也有獨特的天賦。


    沈若當時告訴陸希,雖然他已達道心通明的境界,又能以伏波劍引動仙力,但他也無法提早修練仙法,凡界武者要修練仙法,單靠引動仙力無法做到,更關鍵的是如何將能量留存。


    仙法和魔法、術法原理相近,都是純粹能量的運用,而能量主要又來自於元素,凡界武者較為吃虧之處,是沒有天地靈氣,一般的屬性元素強度不高,很難以能量的形態將其聚集。


    所以能否在武者階段就動用仙法,取決於在修練時,就讓真氣以能量的形態生成,沈若自己做不到這件事,是因為武者並沒有儲存能量的載體,即便能生成元素能量,也會很快流失。


    而沈若發現,陸希的真氣有一個極為罕見的隱藏屬性,他甚至沒看過任何古籍有相關記載,陸希的真氣在生成之時就呈膠狀,這讓陸希不管動用怎樣的武技,總會和其他人有些不同。


    原本陸希一直認為這是自己天賦不如別人之處,他用更多時間修練同一招,也無法打出招式該有的威力,沈若卻看出這是陸希的膠狀真氣造成,便建議他改修仙法。


    在真氣生成之時,直接轉為能量的形態,天生帶有膠狀的特質反而解決能量無法儲存的問題,讓能量可以附著在全身各處。


    因此陸希修為達到武皇後期之後,就沒再嚐試突破,而是專注在生成能量,學習仙法,幾年下來已有小成。


    簡文欽從入侵晉北開始,已陸續破壞玄武宗幾個小型據點,他讓青龍軍團察覺自己正攻向扼北軍營,也真的攻來了。


    當然簡文欽很清楚,巡空者雖然強悍,也可不能就這樣大破玄武宗青龍軍團,而就算他能攻破扼北軍營,也沒有蒼夢聯盟的宗門能跟上來占領此處,他的目的,講白了就是來賺人頭。


    簡文欽刻意等青龍軍團在扼北軍營集結多一點人馬後,才殺了過來,他要利用此戰重創青龍軍團。


    入侵晉北的這段期間,簡文欽利用巡空者機動性強、五感過人的特性,屢屢在夜間發動突襲,凡界一般武者還無法做到日夜無差別的程度,在夜間遇襲還是會較難應變。


    此時簡文欽正在一座和扼北軍營相距百餘裏的山上,超出青龍軍團巡邏的範圍,但這種距離對巡空者來說轉瞬即至,隨時可發動突襲。


    徐生站在簡文欽身旁,似乎有些遲疑。


    「簡兄,我們已多次采用夜間突襲的策略,青龍軍團也已在扼北軍營布防,現在這樣殺過去,不會太過冒險嗎?」


    簡文欽微微一笑,並沒正麵迴答徐生的問題。


    「徐兄可還記得,我們聽聞聖南和晉陵聯軍攻破扼北軍營那晚的情況嗎?」


    徐生不知簡文欽為何突然提起舊事,但還是點了點頭說道:「當然記得。」


    「那時我們也剛驅逐南族,正準備和翼族攜手去攻木骨蚴洞,大有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之感,突然收到消息,久未出現的藍天軍蒼夢劍侶,趁夜殺入扼北軍營,雖然最後功敗垂成,卻已讓玄武宗嚇出一身冷汗。」


    徐生露出緬懷的神色,長籲一口氣才又說道:「在下和簡兄當時還曾感慨,若我們不用顧慮南族,以及四大宗族沒有食古不化、隻想守著棼西的利益,還真想走出棼西,和藍天軍攜手挑戰玄武宗,那才是人生快事。」


    簡文欽並不像徐生一樣嗜酒,此刻卻很想喝一杯。


    「如果我們今晚攻破扼北軍營,是不是就不輸那時的江潛了?」


    徐生微微一愣,又大笑出聲。


    「在下對勝敗之事看得很淡,江兄能耐通天,在下可不敢與之相比。」


    簡文欽沉默了片刻,才搖了搖頭:「不是要和江潛攀比,我隻是想替江潛完成這件事。」


    頓了一頓,簡文欽收起迴憶,恢複了廣寧宗掌門的銳利眼神。


    「我們最大的優勢就是來自巡空者,無需用複雜的計策,隻要決定正麵或反麵就好。」


    聽了簡文欽之言後,徐生喃喃自語說道:「正麵或反麵……」


    簡文欽點了點頭:「正麵是夜間突襲,反麵是不這麽做,提迦樓不會因為我們一直出正麵,就認為我們下一次必然會出正麵。」


    徐生已明白簡文欽的意思,但聽簡文欽提到提迦樓,又忍不住麵露憂心之色。


    「簡兄認為,提迦樓真是我們猜測的那人嗎?」


    簡文欽也露出深思之色,片刻後才說道:「涅盤重生根本不是來自密宗,提迦樓刻意惹怒東方玄,借東方玄之手完成菩提涅盤,作風實在太像那人了。」


    徐生看向扼北軍營的方向,仍一邊在思考。


    「簡兄是最有資格做出如此判斷之人,在下也非不相信簡兄的猜測,但若提迦樓真是那人,怎可能會投向玄武宗?他前一世可說就是毀在東方玄手上。」


    簡文欽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想,但這世上能夠做到菩提涅盤的,也隻有這一個人,我會放棄簡氏的功法,跑去翼族凝聚紫電蒼鷹,便是不想走那人的老路。」


    說到此處,簡文欽神色也變的更加凝重。


    「我一直沒和徐兄說清楚,菩提涅盤,是要以菩提之身渡過冥渡之河,再從托斯卡納離開,在簡氏的古籍上,說菩提之身能以無上佛元抵禦冥渡之河的亡靈侵擾,但因沒人嚐試過,我懷疑即便成功了,佛元還是會變質。」


    「我隻相信自己的意誌,並不相信成佛之說,更不認為成佛之人會玩弄輪迴!」


    徐生歎了口氣:「若提迦樓真是那人,他在出家前也能算是簡兄的先祖,簡兄打算如何處理?」


    簡文欽眼神堅定的說道:「擋我者,殺!」


    藉由和徐生對話,簡文欽殺意高漲,是夜,領著巡空者全麵出擊,攻向扼北軍營。


    項逸峰將原本的玄武十二堂整並成五大軍團後,每個軍團戰力都非常充沛,青龍軍團有多達三十六位武皇。


    提迦樓站在內城城頭,放任巡空者攻破扼北軍營外城,仍麵不改色。


    「簡氏的小輩,我給過你避開的機會了,你還是執意來送死,這可不能怪我不給簡氏留下火種了。」


    這時有手下匆匆來報:「團長,巡空者已攻破外城!已死傷數百人之多!」


    提迦樓語氣平靜的說道:「讓番音小隊先去準備,給他們殺進來無妨。」


    簡文欽在攻破扼北軍營外城之時,已看出青龍軍團的武皇沒一個現身,就算提迦樓猜錯正麵反麵,也不可能會沒防備到這種程度。


    這是一個赤裸裸的陷阱。


    但簡文欽毫無畏懼,若提迦樓真是他猜測的那人,他反而更有信心能將之正麵擊潰。


    一千巡空者又繼續往內城殺了過去,終於看到提迦樓和他身後的三十六位武皇。


    葉菁在旁提醒了一句:「他們明知巡空者的機動力,還全部集中在一起……」


    簡文欽點了點頭:「想來是有些手段,無妨,我就來試試他們有什麽手段!」


    一語說完,簡文欽高舉淩波刀喊道:「箭陣!」


    巡空者都在空中,輕易不會落地,聽到簡文欽的號令後,迅速變陣。


    由林遠誌率領三百隻巡空者來到前方,排成一個半圓弧狀,將簡文欽和葉菁等兩百隻巡空者保護起來,孟箭也在這兩百隻巡空者當中,而徐生和陸希則領著五百隻巡空者退到後方。


    孟箭的一發箭雨,吹響扼北軍營內城之戰的號角,被保護在中間的兩百隻巡空者,背上皆是有遠攻能力之人,簡文欽本身也擅長遠攻,紫電弩是他兩個招牌之一,而葉菁也有一把精巧的木弓,名為寒鬆,能射出冰屬性的箭矢。


    地麵上的青龍軍團精銳為了對付巡空者,同樣安排了箭隊,在提迦樓一聲令下,從內城城頭展開對空的攻勢。


    林遠誌出身自三大煉器宗門的虎風山莊,將前方的三百隻巡空者徹底武裝,青龍軍團的箭隊攻勢穿不透防禦,巡空者的箭陣卻已殺傷不少人。


    簡文欽自然不會相信青龍軍團隻有這點能耐,他以一發強猛的紫電炸毀城頭,想逼出提迦樓的底牌。


    提迦樓仍從容不迫,以地對空,不敵乃正常之事,但青龍軍團的精銳,可不像外城的守軍被輕易攻破,盡管有一些死傷,靠著人數的優勢,還是能和巡空者耗著。


    當互相對射越來越白熱化,提迦樓才舉起右手發出指令。


    簡文欽就是在等提迦樓用出底牌,看到提迦樓發出指令,他特別四下觀察,卻還是沒看到什麽動靜。


    隻是片刻之後,身下的巡空者突然不穩,簡文欽才注意到,不是他的巡空者不穩而已,所有巡空者竟都開始往地麵掉落。


    簡文欽還沒搞清楚是什麽情況,已聽葉菁說道:「他們用音波攻擊!我們沒影響,巡空者卻會失去平衡!」


    提迦樓的後手,正是先前埋伏起來的番音小隊,用人類聽不到尖銳音波,讓巡空者失去滯空能力。


    簡文欽大聲喊道:「到地麵後,所有人離開巡空者,擺防禦陣!」


    提迦樓看到這一千人到了地麵之後,仍井然有序的快速變陣,改由修練者將巡空者圍在中間,也不禁暗讚一聲。


    「就算你已有到地麵決戰的準備,又要如何應付我的大軍?」


    現在換提迦樓期待簡文欽拿出底牌,他再發出一個指令,三十六位武皇各自率領手下,開始對地麵的廣寧宗之人展開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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