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清理工作仍然在繼續進行,那所保王黨人的俱樂部是波拿巴時代修建的,現在卻沒有剩下哪怕一磚一瓦。”


    “幸虧所有客人都提前撤離,才沒有造成更大的傷亡。”


    “死者人數有多少?”


    “算上羅切夫考爾德本人的話,兩個。另外一個是保王黨議員讓.皮埃爾.弗雷隆。”


    會議室中安靜了一會兒。


    “獵犬呢?”


    “目前我們正在繼續追蹤他的下落。”


    “追蹤?你的意思是他逃掉了?恕我直言,那化身幾乎摧毀了現場的一切事物,在這種情況下他能夠逃到哪裏去?”


    “您得堅信如此一個事實,菲尼克斯的宿主不會那麽輕易地被一個化身給打倒。他一定是通過某種我們所不知道額方式逃掉了,也有可能是某些外部勢力插手其中。”


    “外部勢力?哪個?赫爾馬提亞?”


    “倒不能說沒有這種可能,總理先生最近的談判似乎進入了僵局。我聽說赫爾馬人的態度無比簡單直白,他們開出的價碼讓共和國根本無法接受。”


    “諒他們也沒那個膽子與教會作對。”


    接著又是一段沉默,直到一陣敲門聲打破了第二次沉寂。


    天鷹推開會議室的大門,衝著以賽亞招了招手。他對屋子裏的參會者使了個眼神,示意會議暫停,便朝著天鷹走去。


    兩人站在會議室的大門旁,天鷹低聲在以賽亞的耳邊說了些什麽。他那鋼鐵一般的麵容竟然罕見地抽動了一下。


    “看起來我們的獵犬終於找到迴家的路了。”他嘀咕著,“你們先繼續,我去把他接迴來。”


    會議室裏剩下的人們麵麵相覷。雖說這個結果也算得上是意料之中,但在結果真正出來的那一刻,眾人還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十多分鍾後,以賽亞帶著阿爾芒重新迴到了會議室之中。他看上去和消失之前一模一樣,外表上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嘖,當時我可是看著你小子被那化身砍成了碎末,還以為所謂不死的菲尼克斯終於遇上天敵了呢!”


    麵對菲奧雷的調笑,阿爾芒隻是淡淡地甩出了一句迴答:“難道你蠢到認為刀劍可以斬斷火焰嗎?”


    “誰知道呢!再說了,刀劍斬不斷的東西,有時候一陣風就可以吹滅不是麽。”


    就和往常大部分時候一樣,菲奧雷的手中掐著一個短小的煙頭。待阿爾芒進來後,他伸手將煙頭整個丟進了麵前幾乎已經滿滿當當的煙灰缸裏。阿爾芒沒有再理會他,隨便拉開一把空著的椅子坐了下去。


    “所以你去哪裏了?”迴到自己的位置上後,以賽亞平靜地問道。


    “有人劫持了我。”


    圍坐在桌邊的參會者們皆是麵色一沉。


    “誰?”


    “一群自稱大東方會的家夥。”


    阿爾芒注意到這個名字讓在場許多人的臉色都發生了變化,而其中反應最為激烈的人有兩位,分別是以賽亞,和光明城教區的大主教高蒂爾。


    “大東方會?他們為什麽要劫持你?”


    “為了自保。簡單地說,就是他們似乎招惹到了一些比較麻煩的存在,而那個麻煩恰好也正是我們準備討伐的對象。所以他們想要拉攏我,幫他們處理掉這次的危機。”


    高蒂爾主教深吸了一口氣,嘴唇動了動,但還沒等他開口,以賽亞便先一步搶過了話茬。


    “他們知道多少內情?”


    “幾乎全部,甚至還知道一些我們原本不知道的情況。”


    “那些家夥好像滲透得比我們想象得還要深啊。”羅蘭笑了起來,但他的眼睛裏卻看不到什麽笑意。


    “然後呢?你答應他們了?”


    “沒有。我總覺得這些來曆不明的家夥心懷不軌。他們甚至還試圖對我使用麻藥,隻不過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高蒂爾主教終於找到機會開口了,而他的第一句話就帶著強烈的怒氣:“他們把你帶到了什麽地方?”


    “不知道。可能是他們的總部。”阿爾芒大致將記憶中的建築物布局描述了一遍。然而這位大主教似乎對大東方會總部內部的布局並不怎麽感興趣。


    年邁的大主教似乎突然爆發出了驚人的活力,他猛地一拳砸在了麵前的桌板上,毫無儀態地大喊道:“這個所謂的總部應該被立即搗毀!他們的老鼠洞究竟在哪裏!”


    所有人都被突然激動起來的大主教嚇了一跳,以賽亞輕輕咳了兩聲,這才讓大主教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深吸了一口氣,靠迴到了椅背上,雙眼卻依然死死地瞪著阿爾芒的方向。


    “不管怎麽說,大東方會的確是伊柯麗斯教會所指定的非法組織之一。”


    “也就是說他們是邪教?”


    “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之所以伊柯麗斯選擇暫時將其放任不管,有一部分的原因正是在於其組織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危險性。”


    “是嗎。反正不管怎樣,想要通過我找到他們的藏身處想必是不太可能了。我離開的時候,那些家夥特意送了我一程。”


    “什麽意思?”


    “我不知道他們在我的腦子裏動了什麽手腳,總之當我千辛萬苦重新迴到大街上的時候,發現自己完全迴憶不起來是如何抵達那裏的。我隻知道我穿過了一扇金屬門,之後的記憶就全都消失了。就好像是他們特意刪除了我離開時的那一段記憶。”


    “聽起來很離奇。”


    “事實就是如此,我想以我的年紀還不至於患上老年癡呆。何況消失的就隻有那一段時間的記憶而已。”


    大主教沒有說話,但他的臉上顯示出了肉眼可見般的失望。穆勒靠到了羅蘭的身邊,兩人似乎在耳語著什麽。至於以賽亞和菲奧雷,這兩位老朋友在用眼神交流著隻有他們自己能夠明白的內容。


    “話說迴來,弗朗索瓦絲怎麽樣了?”


    菲奧雷正從兜裏掏出一支新的香煙:“在病房裏躺著呢!”


    “有檢查過她的狀態嗎?”


    “還活著,斯托拉斯沒有複蘇的跡象。”


    但之前那樣的攻擊無疑是斯托拉斯的能力。隻有斯托拉斯有那麽快的速度,也隻有斯托拉斯這樣的大惡魔可以輕而易舉地對那樣的化身造成有效殺傷。


    “我能去看看她嗎?”


    以賽亞朝著菲奧雷使了一個眼色。菲奧雷有些惱火地轉向阿爾芒。


    “現在?”


    “現在。”


    這時河麵上飄來了報時的鍾聲,聖母院的鍾聲悠揚地敲響了十二下,最後散入了寧靜的夜空之中。


    “你這任性的家夥!”


    菲奧雷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嘴裏還叼著那根剛剛放進去的香煙。


    “簡直就是個無可救藥的傻瓜!”


    “答應過的事就要做到,這是做人的基本吧。”


    “哼!”


    菲奧雷不置可否地輕哼了一聲,將雙手插在口袋裏走向了大門的方向。阿爾芒隨即站起身,跟了上去。


    雖說弗朗索瓦絲的確是在接受治療,但她的病房依舊是位於聖雅克教堂地下的那間牢房。菲奧雷帶著阿爾芒抵達那裏的時候,她還沒有醒來。


    和之前一樣,她重新被捆迴到了那把堅固的金屬椅子上。身上到處都纏著白色的繃帶,胸前掛著一個沉重的銀白色十字架,麵前的推車上還堆著許多尚未耗盡的藥物。


    阿爾芒站在玻璃牆前,靜靜地感受著對麵房間裏的氣息。菲奧雷站在他的身後,沉默地吸著煙。


    “和之前比起來,斯托拉斯的氣息變得更加強烈了。”阿爾芒有些擔憂地說道,“那時她應該是太過於緊張,才讓斯托拉斯鑽了空子。”


    “倒不如就在這裏一槍把她給斃了。留著她始終是個威脅。”菲奧雷淡淡地說道。


    房間裏的溫度陡然間提升了十幾度,菲奧雷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卻依然冷靜地站在原地,沒有做出任何特別的舉動,隻是臉上不免因為炎熱而滲出了幾顆汗珠。大概半分鍾後,剛剛提升起來的熱度又重新降了下去。


    “這並不是一個無解的死局。就算是具名惡魔,在人間的力量也終歸有限。總能有辦法趕走斯托拉斯...或者至少讓它不再對她構成威脅。”


    菲奧雷盯著阿爾芒,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時間竟無法組織合適的語言。


    思考片刻後,他決定還是把自己的擔憂與懷疑暫時按下。事情還沒有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或許等渡過這次的危機之後再攤牌也不遲。


    但他總歸還是帶著布滿抱怨了一句:“以賽亞那家夥就不該對你妥協。她簡直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赫爾馬人發明的tnt炸藥,性質十分穩定,即使是用子彈直接射擊也不會被引爆。隻有在極端高壓高溫的情況下才會發生猛烈的爆炸。所以為了引爆這些炸藥,甚至還需要用專門的雷管來充當起爆器。”他轉過身來,直勾勾地凝視著菲奧雷的眼睛。


    “我覺得在某種程度上我和tnt還挺像的。至今為止,你們也沒有看到我真正爆炸的模樣,不是麽?”


    “我可不想見到那樣的場麵。”菲奧雷喃喃自語道。


    “我也希望不會有人見到。會發生爆炸是炸藥本身的性質,但是爆炸這一現象卻是由外界的環境所導致的。”


    “當然,你說得對,tnt先生。”


    菲奧雷輕歎了一口氣,好像是投降一般舉起了雙手。


    “但我還是得提醒你,在對抗內心的惡魔時,是沒有其他人能夠幫上忙的。菲尼克斯沒有完全侵蝕你,不代表斯托拉斯就沒辦法擊敗她。那丫頭可遠不如你這般冷血。”


    “總會有辦法的。”阿爾芒輕輕說道,“她隻是需要一點兒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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