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權輿,桃花流水,含苞嬌嫩的粉紅枝橫支窗前,分外撩人。


    鳳染在隨身空間裏和靈泉商討了好半日,今歲該怎麽種植那一百多畝田地。是清一色種上稻穀,還是摻雜些其他糧食作物。


    若隻種稻穀,方便統一勞作且必然多產,畢竟有第一年的經驗擺在前麵;若摻雜諸如麥、粟、玉米等作物,秋後買家的擇選種類多樣,更有利於販賣。而且她在隋禦那裏還聽說過,東野人多以吃麥子為主,想要在邊境集市上打開銷路,這一點便不得不考慮進去。


    在進到空間之前,鳳染已和李老頭通過氣。他老人家的意思還是單一種植稻穀,好統一管理、勞作是次要原因,主要還是因著有了經驗,不遇天災人禍的話就能獲得豐收。


    再則錦縣也好,赤虎邑也罷,大家麵臨的首要問題就是饑餓,隻要能填飽肚子管它是稻穀還是麥子。除非熬過饑荒年,百姓們不僅能吃上飯還能存下餘糧,到那時候再考慮增加種類也不遲。


    鳳染將李老頭的想法說與靈泉知曉,靈泉思量出的意見竟同李老頭一致,當然最終的決定權還掌握在鳳染手裏,她才是那片田地的真正支配者。


    “小主是有什麽顧慮麽?”


    溫熱的靈泉水徜徉在鳳染周身,她緩抬雙眸,虛虛地望向不遠處水麵上滾動出的小字。


    “你給的意見很不錯,李老頭那邊更是經驗之談,我理應聽取。隻是萬一錦縣大戶們都這麽以為,然後今年大家都種起稻穀。秋收時再造成供大於求,這樣一折騰,稻穀價格準被壓得特別低。我們這一年豈不是白白辛苦一場?”


    靈泉咀嚼著鳳染的話,半日沒有給出迴應;鳳染亦不急於追問,又在靈泉水裏泡了會兒,方起身闔衣。


    “去年種果子樹,是因為它們成熟周期比稻穀短,能讓咱們早一點賣錢變現。今年是不需要了,十幾棵果子樹順帶看顧一下,足夠讓闔府上下自給自足。”鳳染邊係衣帶邊對靈泉敘道,“在確保府裏人都能吃飽飯的前提下,我得最大限度賣糧賺錢。”


    “還是小主思量的全麵。”


    “我跟那麽多佃農簽了契,不能讓他們徒勞無獲。沒賺到錢是小,再砸了建晟侯府的招牌,咱們在錦縣上愈加不好立足。侯府的名聲已被苗刃齊在背地裏暗搞過一迴。如今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還在背後盯著,就看我們會不會再鬧出笑話。”


    “要是這樣……”水麵上浮現出的小字越來越淺。


    “閉門造車終究不行。”鳳染側眸笑了笑,纖指點水一揚,說,“反正離清明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我派人出去多打探打探。把錦縣裏的行情都摸透了再著手。大不了咱們晚幾天播種,橫豎有你這功效超強的靈泉水為我保駕護航,莊稼能差到哪裏去?”


    靈泉水麵上浮浪起細小的水花,這種讚賞它非常喜歡。


    “小主請放心,不管你在田地裏種下什麽,靈泉定能讓它們高產、多產、大豐收!”


    鳳染自隨身空間裏愉悅歸來,甫一推開臥房房門,便瞧見鄧媳婦兒在敞廳裏來迴踅步。


    “又怎麽了?”鳳染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黛眉顰蹙,道:“是誰過來找你要錢?”


    鄧媳婦兒忙地上前攙扶起主子,躬身蚊呐地說:“夫人才小憩多久?怎麽這麽快就醒了?沒甚麽大事……就是聽見大器在對麵屋裏咳哭,想是又挨了侯爺的訓。”


    “大器上午被蔣老先生鞭笞還不夠,下晌還得被他這個臭脾氣的爹爹責罰?”


    因著近些日子隋禦老縱容底下人來鳳染跟前要錢,她現在怎麽看隋禦怎麽不順眼,正愁沒有借口搶白他一頓,於是逮住這個機會,冷冷笑說:“你且忙著,我過去瞧瞧。”


    鳳染悄然進入東正房中,但見隋禦斜靠在紫檀大案邊上,一雙修長的腿透過袍服下擺,隱約伸展到外麵來。一手手掌倒撐在案麵上,另一手手心裏拎著把長戒尺。


    小團子似的隋器縮坐在紫檀大案後的圈椅上,眼前戳立一本書文,他的眼睛沒有瞅向書中文字,而是時不時往上瞟著義父。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


    “怎麽不念了?”隋禦忽地轉過身,鳳眸微瞪,“念!”


    “娘親!”隋器可算看到救星,拋下書文蹭蹭蹭撲到鳳染懷裏,淚含眼圈地道:“大器念書念得頭昏眼花。”


    “別念了。”鳳染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撫慰道,“大器去找紫兒、寧梧她們玩兒,晚夕吃過飯再繼續溫書。”


    隋器不敢出去,怯怯地迴頭望向義父。


    隋禦垂眸抿唇不吱聲,鳳染笑扯扯地道:“是娘親讓你去的,用不著害怕。”


    聞及此,隋器半刻沒有停留,撒丫子跑出了東正房。


    鳳染走到隋禦身邊,毫不留情地搶過那把戒尺,仰頭斥道:“你拿個破尺子嚇唬誰?大器到底是不是你兒子?你打他的時候心不會痛麽?”


    “我打得不重。”隋禦解釋說,“蔣老先生先前跟你說的那些話你都忘了?”


    蔣舟旭是跟鳳染說過,隋器長這麽大還不識字,與同齡的小孩兒相比差得太多。一方麵得讓隋器刻苦勤奮學習,一方麵也讓鳳染他們別太催逼,這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隋禦把前半句記得特別牢,鳳染則更在意後半句話。


    “你少跟我扯沒用的。”鳳染舉起戒尺朝他手腕上“啪”地打過去,“我就問你疼不疼?”


    隋禦勾唇輕笑,直接攤開手心,說:“娘子不妨多打兩下試試?”


    “求打?”鳳染咬了咬唇,誚笑道,“原來侯爺竟有這癖好?妾自當滿足你!”


    她對準隋禦的手心,卯足勁兒蓋了三下。隻見他那帶有薄繭的寬長手心已微微腫脹起來,但他唇邊還帶著微笑,目色略喜,賠笑地說:“娘子覺得如何?”


    “隋禦你還在笑?”


    鳳染本以為他會求饒,可他卻這麽上趕著找打?她把心一橫,又衝他的手心狠狠打了三下。打完以後,他的手掌已徹底腫起來,鳳染不忍再下手,氣鼓鼓地道:“大器能跟你一樣?你皮糙肉厚的,他是個細皮嫩肉的小娃娃。”


    “什麽小娃娃?”隋禦嗤之以鼻,端正幾分麵色,“大器是我兒子,以後就算不參軍也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郎。難不成你要把他養成陰柔嬌弱的小白臉?”


    鳳染腹誹,隋禦還好意思說別人?他難道不知道自己長成什麽樣子?但凡沒瞧過他袒露的軀腹,都會覺得他跟小白臉沒啥區別。


    那鳳眼、那喉結、嘖嘖……


    她打了個寒顫,鳳染……你不對勁兒,你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啊?


    隋禦抬起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低首慢笑說:“娘子怎麽不迴答我?是我說錯了麽?”


    鳳染極力掩飾內心泛起的小波瀾,抓過隋禦往臥房銅鏡麵前帶去。


    她在他身後扳起他的臉,指向銅鏡裏那個墨眸燦亮的男子,道:“自己個兒瞧瞧,你是不是小白臉?我以前一直在想,你跟西祁韃子打仗那會兒,是不是得在臉上罩個麵具?”


    隋禦嗤笑一聲,透過銅鏡睞向身後女子,說:“我們漠州鐵騎都是爺們兒,西祁韃子同樣都是粗獷漢子,我長成什麽樣跟打仗有什麽關係?”


    “有呀!”鳳染急赤白臉地道,“不是有喜好斷袖的嘛!”


    隋禦訝然地迴望鳳染,她還真是常常帶給自己驚喜,她居然連這個都知道?看來以前沒少看野路子話本啊!


    鳳染漲紅粉麵,才反應過來是自己情急失言,抄起手中還沒扔掉的戒尺,直接往隋禦屁股上打去。


    “別那樣看著我,你討厭!討厭!”


    沒穿過來之前,鳳染又不是沒磕過那個類型的書,有一段時間她磕得都要缺氧了。失策啊~沒掩飾藏在內心的“小趣味”。她隻顧想著這一頭,猛然抬眸,才發覺隋禦的眼神大變。


    戒尺“嘩”地一聲跌落在地,鳳染轉身就要逃走,她在跟隋禦玩兒什麽遊戲呢?她還記不記得自己進來的初衷是什麽?


    隋禦俯身撿起戒尺,大步上前攔住鳳染,狎笑地說:“打完人就要溜走?”


    “不行啊?難不成你要還迴來?”鳳染梗著脖頸,“讓你打我個手板好了。”


    “打手板?”隋禦笑意漸深,鳳眸睃向她的身後,“我要打另一個地方。”


    “不行!”


    “為何不行?娘子適才打了我七八下戒尺?我隻還一下意思意思。”


    說著,隋禦把鳳染帶迴到銅鏡前,和他剛才的位置對調過來。鳳染麵色紅得滾燙,根本不敢抬眼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隋禦~”她吭吭唧唧地道,“別鬧了,我進來本是要罵你一頓的。”


    “罵我什麽?”隋禦湊到她耳際邊,溫熱的氣息撥弄的她直往旁躲去,“你自己幹的好事,天天使喚水生、郭林他們來我這裏要錢。有本事你自己管我要啊,你這個人壞透了!”


    “啪!”隋禦拿戒尺在她屁股上輕輕打了一下,“我壞麽?”


    “隋禦!”鳳染迴頭氣鼓鼓地瞪著他,“我跟你拚了!”


    二人自裏間臥房嬉戲到明間敞廳,隋禦哪敢還手,不過是變著法地引她來捶打自己。


    “哎呦~”榮旺推門先蒙住眼睛,“小的進來的不是時候!”


    “怎麽不敲門?”隋禦忍笑,佯裝鎮定道,鳳染早難為情地躲到他身後去。


    “小的敲了半天,您沒迴應啊。”榮旺側過大半個身子,訕笑道,“這不是實在沒奈何了嘛?”


    “又找夫人幹什麽?”


    榮旺歎了口氣,說:“我們在大興山上遇見東野小郡主,她不知吃錯了什麽藥,樹不讓我們伐,野菜不讓我們挖,連畜糞都不讓我們撿。郭將跟他們發生了口角,水哥兒要小的迴來支會侯爺,問這架打還是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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