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比止淵更有資格成為天下共主。”


    在謝玄迴到京城後,皇帝就漸漸有了這個想法。


    但從前謝玄太倔,根本對皇位無意,皇帝也以為自己還有時間,可以慢慢勸。


    皇帝慈愛地看著麵前的小姑娘,“還是我們昕兒有本事,能馴服那個臭小子。”


    薑昕……薑昕臉頰微微紅了。


    “陛下,郡主,太子殿下來了。”


    李公公輕步進來稟報。


    皇帝笑道:“快讓他進來。”


    “兒臣參見父皇。”


    謝玄向皇帝行禮。


    皇帝擺擺手,“行了,這裏也沒外人,咱們爺倆論什麽規矩。”


    謝玄也沒跟皇帝客氣,走過去握住薑昕的手,垂首看她時,眉眼溫柔極了,冷冽的聲線和煦下來,比三月春風還醉人。


    得虧百官不在這,要讓他們看到朝堂上大殺四方的冷麵煞神也有如此溫柔似水的一麵,不得嚇得直喊,趕緊找大師給太子殿下驅邪啊!


    “臉色怎麽這麽白?身子哪兒不舒服了?”


    薑昕如水的眸子望向他,淺淺笑道:“沒有不舒服,應該是前些日子念著你,睡不好。”


    謝玄被小未婚妻一個直球打得有點愣。


    他耳朵微紅,輕咳一聲,“叫你擔心了。”


    皇帝看著這對小情侶情意綿綿的樣子,忍不住笑道:“止淵,你是來給為父請安呢?還是來看昕兒的?”


    對皇帝的調侃,謝玄也沒不自在,“都是。”


    皇帝笑著搖搖頭,“好了,朕知道你們重逢後還沒好好說話,快走快走,給朕留個清淨的地休息。”


    謝玄沒半點客氣地點頭,“兒臣明日再帶昕兒來給父皇請安。”


    皇帝看著兩人相攜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漸漸隱下。


    他勵精圖治多年,就是希望天下安寧,百姓安居樂業。


    他們的下一代不會重蹈覆轍。


    雪兒,你看到這兩個孩子如願了嗎?


    ……


    薑昕看著身側牽著自己手的男人,“你不忙了嗎?”


    他現在代替皇帝監國,政務不是一般的繁忙。


    世家謀逆,懸河的案子也還沒處理完的。


    謝玄與她十指相扣,“那些囉裏吧嗦的奏折怎麽比得上你?”


    難得聽他說情話,薑昕卻是噗嗤一笑。


    謝玄:“……”


    他抬手用力將她扯到懷裏,俯身在她唇角落下一吻,“剛不是還說想我?小沒良心。”


    薑昕雙手抵在他的胸膛,左右看看,“別鬧,這是在外麵呢,你這位太子殿下還要不要形象了?”


    謝玄挑眉,“孤與自己的太子妃親熱,有何不對?誰敢指摘?”


    薑昕嗔他,“你啊,現在是皇太子,以後是君王,別跟以往當左相時那樣肆無忌憚了,也不怕被人罵是暴君。”


    謝玄:“他們有本事就罵。”


    薑昕:“……”


    這男人,永遠都這麽霸道不可一世。


    薑昕忽然又笑了,在他不解的視線下,“隻是想起初遇時,你那個狂拽的模樣,動不動就威脅我,還說要卸了我的下巴。”


    謝玄:“……”


    皇太子殿下以拳抵鼻,輕咳一聲,僵硬地轉移話題,“王家和裴家等府邸該抄的抄,人該抓的抓,他們謀反倉促,很多事情沒顧及到,京城百姓並未受到什麽影響。”


    “至於懸河那邊,刺頭的我已經全處置掉了,但還需要人過去收尾和安撫民心,你大哥上疏,打算調任過去處理餘下問題。”


    薑昕盯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心裏輕哼,男人!


    不過,她也沒揪著這些陳年舊賬不放。


    “相比朝中各位大人,我大哥哥資曆比較淺,讓他去懸河,百官能同意嗎?”


    “懸河沿岸城鎮現在人心惶惶,正需要一位有銳氣,敢冒險敢變通的長官,才能革除弊端,鎮壓住那群地頭蛇。”


    謝玄緩聲給她分析局勢,“你大哥誌向高遠,棟梁之材,讓他去地方曆練曆練,以後才能走得更遠,立於朝堂不敗之地。”


    薑嚴辭往後不僅僅是薑家掌權人,也是國舅,皇後在朝堂的左膀右臂,若資曆能力不夠,就容易受到其他官員挾製,危害到皇後本身。


    薑昕微微頷首,自然不會去阻止薑嚴辭的曆練之路。


    隻是……


    她有些無奈地說:“你明目張膽扶持我大哥哥,朝中肯定會有微詞的。”


    任人唯親也是上位者的大忌。


    謝玄冷嗤,“等他們的本事蓋過你大哥再說,沒本事還長舌,正好給孤拿來殺雞儆猴。”


    看著他乾綱獨斷、殺意森然的模樣,薑昕默默為接下來的文武百官默哀。


    有個強勢又強大,還不在意名聲的君主,絕對是官員的噩夢。


    謝玄摸摸她的臉,眸色深沉,“隻是,往後你就要一直陪我困在這四方天地裏了。”


    薑昕看他,“你會納妃嗎?”


    謝玄皺眉,“你在胡說什麽?”


    “那不就得了!”


    薑昕握住他的手,帶著他一起看夕陽下的紅牆青瓦,“帝後雖不是尋常夫妻,但隻要你當我是你的妻子,不背棄我們的誓言,那這裏就不是陰森宮廷,也不是無硝煙的戰場,而是我們的家。”


    夫妻恩愛,誰會恐懼自己美好的家呢?


    謝玄將她攬在懷裏,低頭去吻她的額頭,“你知道的,我若背叛你,會生不如死。”


    這不是口頭誓言。


    陰陽蠱無解,這就是必定會實現的詛咒。


    但卻能讓彼此都安心。


    謝玄不能背叛她,她也無法背叛謝玄。


    早在初遇時,他們就把雙方的弱點和性命都交到彼此的手裏了。


    薑昕挑眉,“不過我還是挺生氣你不經過我同意就給我種下陰蠱的。”


    謝玄輕笑,“那為夫就用一輩子讓娘子消氣。”


    “你說的,今晚就給我跪搓衣板。”


    “好。”


    薑昕抿唇一笑,雙手環住他的腰,靠在他懷中。


    “額……咳咳咳!”


    一陣誇張的咳嗽聲從後麵傳來。


    薑昕轉身看過去,就對上劍楓無比諂媚又無比尷尬的臉。


    一旁的劍寒簡直沒眼看自己那蠢同僚。


    在主子冰冷壓迫的視線下,劍寒嚴肅著臉,板板正正地行禮,“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


    謝玄淡漠地收迴視線,“說。”


    劍楓:“……”這也行?


    “牢裏上報,裴臨川今早醒來後,瘋狂嚷嚷要見太子妃,還說隻要太子妃去見他,他就供出王家族地秘密訓練的那支精兵的藏身地。”


    若隻是裴臨川嚷著要見太子妃,他們自然理都不會理。


    但王家傳承幾百年,藏著無數底牌,不將它們都翻出來,終究後患無窮。


    今早?


    薑昕有點詫異,也是在早上,小銀忽然播報,渣男悔恨值上升了2%,任務進度條到達99%。


    看著隻剩1%的任務進度,她原本就想著找個時間再去見見裴臨川的。


    謝玄臉色有些難看,但並沒替她決定,“要去嗎?”


    薑昕點點頭,“我一個人去。”


    見他眸光更哀怨了,薑昕笑著踮起腳尖,親親他的臉頰,“夫君,我去見他,是為了能留在這裏一輩子陪你呢。”


    謝玄:“……”


    皇太子殿下瞬間就被哄好了。


    但為了她的安全,謝玄還是跟過去,隻是會隱在暗處,不會出現在裴臨川麵前。


    不然,刺激到裴臨川,害她的任務完不成,太子殿下才要頭禿。


    雖然薑昕沒告訴謝玄關於任務的事情,但聰明如他,早已猜到了什麽。


    隻是,如何都好,隻要她能留在自己身邊就行。


    ……


    “阿昕!”


    裴臨川一看到薑昕,就瘋了一樣衝過來,抓著鐵柵欄,雙眼猩紅,癡迷、愧疚、痛苦無數情緒混雜著,仿佛一個瘋子。


    薑昕一眼就看出他與之前的裴臨川有點不一樣。


    不過,她沒立即開口,而是看向他牢房裏那團已經看不出模樣的血肉。


    隻從隱隱的特征中還能看出對方是洛青衣。


    哪個天才把裴臨川和洛青衣關在一起的?


    看樣子,洛青衣是被裴臨川給折磨死的。


    也不知道她死前後悔了沒有?


    後悔小看了這個時代,高估了她穿越女的身份?


    但這已經跟薑昕沒有關係了。


    她看了看裴臨川耷拉下來的右手,先前在太極殿被謝玄的箭貫穿,又沒有得到治療,怕是已經廢了。


    “聽說你發燒昏迷了好幾天?”


    他們都以為他八成是活不下去了,沒想到今早居然醒來了,還有力氣打死了洛青衣。


    裴臨川以為她是在關心自己,更加激動了,“不礙事,阿昕你終於願意來見我了!”


    薑昕:“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裴臨川哽咽,“我隻是想看看你。”


    她還好好活著,沒有被裴家扔在荒廢的院子裏,淒苦地凋零。


    洛青衣該死!她該死!


    薑昕眸光微動,“你……”


    裴臨川痛苦地抹了一把臉,“阿昕,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麽不給我任何機會了?你為什麽會決然地離開我了?是我活該。”


    “阿昕,你是不是很恨我?”


    薑昕沉默,隨即微微搖頭,她確實不恨,恨他、不原諒他的是原主。


    對她而言,裴臨川不過就是一個任務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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